在伊犁打工的日子--黄兰

一品兰

<p class="ql-block">农民工</p><p class="ql-block">文/黄兰</p><p class="ql-block">春花秋月不知怜,争砌墙头一片天。</p><p class="ql-block">最喜漏棚凉沁骨,何需摇扇学高贤。</p> <p class="ql-block">  初到伊宁市时,四月的雪山惊艳了刚从乡下来的我,因为老家东坡故里,冬天基本不会下雪。这些年,有人问我,当年为什么跑那么远去打工,我说,因为有老表在那边做土建呀。乍到边城,一切都显得那么神秘,大街上,带有民族特色的店铺里,热情的维族老板,放着节奏欢快的维族歌曲,让人有种想要扭脖子跳舞的冲动。望着远方终年不化的雪山,我在心里告诉自己,以后,我们就要在这里打拼一番了。</p> <p class="ql-block">  老表所在的工地,是还没有封顶的小区楼房,虽然还没有安装门窗,但下面一、二层也可以住人了。我们新来的一群人,便各自选择了一间做为自己的“新家”。仗着会木工,我们先钉了两个长凳子,然后找来几块木板铺上,“席梦思”就做好了。可是没住几天,楼上干活用水时,那多余的水就从楼板缝隙中漏了下来,楼下顿时成了水帘洞,我们跑得比孙猴子还快,赶回去搬家。那个月居然搬了六次“新家”,最后选择了阴冷潮湿的地下室,这回住了一段安稳的日子。待到夏天大雨季节,有一天早上醒来,发现地下室涨了一尺来高的水。挽起裤脚来回淌在水里,有一丝回到儿时的贪玩,但为了保卫只安放了一张“床”的“家”,我们组织了抗洪队伍,把水一桶一桶的从地下室提出去倒入下水道……</p> <p class="ql-block">  时光如梭,冬天款款而来,带来了洁白的雪,有时温柔如鹅毛、有时精致如花朵,有时又如米粒一样坚硬,凌乱的击打在脸上,疼的仿佛中了沙枪。这时工地已经停工(冬天只要下冻了,土建就要停工),大部队已经撤离,开工时搭建的简易工棚也腾了出来,为了继续蹭住,我们搬进这四面漏风的“豪华公寓”(刘禹锡当年的陋室,也比不上这么凉快吧)。刺骨的雪风热情的从参差的门板中钻进来,把刚晾在房里的衣服,瞬间变成了一块块超级冰棒。老表说,这时的衣服不要动,很脆的,容易折断……后来我才知道,新疆的冬天,居住的民房里是要烧煤碳取暖的,小区楼房则安装了暖气,由供暖公司统一供暖。后来我也住上了煤炭取暖的小院;后来,我又住上了温暖的楼房。</p> <p class="ql-block">  为了让明天的生活更美好,男人们大多做了大工。你看他拿起了砖刀,甩开膀子,任汗水滑过逐渐黝黑褪皮的皮肤,武林高手一般,拿着砖块在墙头比划一下,抹上灰浆,一按、一揉、一捞、一刮,每块砖都重复着简单的动作,就这样日复一日把楼层越砌越高,高入云霄。只是,“岁岁高楼平地起,不知何处是吾家”。女人们有去伙食堂做饭的、有搅拌灰浆的、有开简易塔吊的、有推拉拉车的、还有负责搬运的……我被安排做了小工,先用铁铲把两个灰桶装满灰浆,然后一手提一桶来到脚手架下,再借用巧力,把灰浆提送到大工的脚手架上放好。第一天手心就红肿了,第二天水泡出来了,接着水泡破了,但还是要忍着疼痛和身体的疲惫,坚持完成每天的任务。这时,不知是谁又唱起了陈星的《新打工谣》,让沙迷了我的眼……</p> <p class="ql-block">  其实,如果可以,谁又愿意背井离乡,四处漂泊呢。但在时代的变迁和进步下,多余的劳动力外出打工,已经成为必然的趋势。作为农民工的我,并不觉得我们比谁低一等,古人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外面的世界也让我们增长了不少见识。千千万万的农民工,每年春天如八月的钱塘江浪潮一般,不断的涌入全国各地,去创造和实现自身的价值。或许不懂得欣赏风花雪月,但却吃苦耐劳,靠自己的体力和双手,挣的每一分都是自己的汗水浸染过的。朴实的眼神里,没有过多的奢望,只盼着年底返乡时,能和家人们一起,过上一个好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