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走长汀

黄惠民

　 三年前，一辆中巴车行驶在蜿蜒的国道上，车窗外掠过岩前、明溪、清流、宁化。一路颠簸后，走进古老的济川城门，第一次感受长汀独有的魅力……
　 时光如美丽的蝴蝶，那一天很远了，它摇曳着翅膀离我而去；那一天近了，它摇曳着翅膀又来到身边。

　 10月27日，我们分别从福州、三明、厦门出发，开启了长汀之旅。
　 霜降刚过，北方早有萧瑟肃杀的味道，长汀的气温却十分宜人。城北的卧龙山横亘天幕，如黛如画，澄澈的汀江缓缓在古城墙下流淌，如丝如带。城里大多为明清建筑，庙宇、官府、商铺、民居，错落有致，如星儿点缀，在古城的帷布上闪烁璀璨……
　 眼前的长汀好似与三年前一般无二，时光在这里静止了钟摆，能够让纷飞的思绪穿透斑驳的青砖黑瓦，飞越在汀州的历史天空。

　 长汀古城，唐代福建著名五大洲之一，建于唐开元二十四年，是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八闽客家首府，老外赞为“中国最美丽的山城”。
　 漫步古城，会有一种宁静而悠远的感觉。客家人恪守祖训，耕读传家，孝义相处。这里的一山一水，都留下着红色的印记；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满荷着历史的沧桑。
　 这座古城留下许多历史名人的足迹:陈剑、宋慈、文天祥、隆武帝、朱熹、杨时、毛泽东、瞿秋白、何叔衡……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千百年来，汀州名人辈出，高山仰止，绚丽的人文背景构成汀州风景深厚的底色。

　 福音医院是中央苏区的一颗明珠。它坐落于城北卧龙山下，原是英国基督教徒创办的一座教会医院，面积1600多平方米，设有礼堂、挂号室、妇产科、外科、内科、药房、化验室、手术室以及病房等。
　 1931年，福音医院成为中央苏区的红军医院，院长傅连璋先后医治陈赓、伍中豪、毛泽东、蔡树藩等高层人物，挽救红军众多将士于死亡边缘，并开办“中央看护学校”和“红军医务学校”，培养了大批医务人才。若论地位，当年的福音医院绝不啻于今天赫赫有名的“301医院”。
　　那位英国教徒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创办的一座教会医院竟鬼使神差地成为中央苏区红军医院，竟为红色革命做出了卓越的贡献。真是造化弄人啊！

　 上帝眷顾汀州，把一座福音医院赐予小城；
上帝眷顾红军，慷慨地把它赐予红色革命。
　　天佑红军！

　 秋风轻轻拂过，汀州古城就有一种清新的味道。走进卧龙书院，眼前是廊亭相接、雕梁画栋、楹联书画、小桥流水……

　 书院因城北卧龙山得名，是闽地最大的书院之一。千百年来，文人学者多在此地交流探讨，为汀州培养了一批又一批人才，可谓群星璀璨，熠熠生辉。我们徜徉讲坛、文昌阁、藏经阁，当年，大儒朱熹、王阳明就在这里谆谆讲学，学子们晨诵暮省…… 恍然间，一群卓越的身影从远处走来，活跃的思想碰撞出睿智耀眼的火花。
　 四周皆学问，无处不书香，着实不凡。

　 店头街是一条明清老街，被誉为“中国十大历史文化名街”，是各地游人青睐的打卡之地。站在小街口，抬眼是两行耀眼的红灯笼，一排排木屋小店和青砖商铺列放着各式小吃。小街并无嘈杂喧闹的叫卖声，忙碌而平和，光滑的青石板静静地向前方延伸……
　 小街古色古香，古韵悠长，很接地气。

　 汀江发源于宁化，是客家人的母亲河。曲凹哩码头在汀江上游，是闽粤赣三省重要的水路枢纽，可通瑞金、上杭、永定。它一路奔流南下，可抵广东大埔、梅县、潮汕，就变成水面宽阔的韩江，这是粤东极重要的水上交通大动脉。　
　　岁月更迭，寒暑交替。曲凹里码头上送走了一批又一批怀揣梦想的客家儿女，又接纳了一茬又一茬满含热泪的归乡游子。千百年来，汀江一如既往缓缓流淌着，见证了客家儿女迎来送往、悲欢离合的生活场景。漫长的岁月是一位极高明的导演，将这一幕幕场景组成一部情深意切、浑厚凝重的客家历史长剧。

　 重游长汀，另有一番感受:它没有北京帝都的雄伟磅礴，没有上海都市的繁华绚丽，也没有西安古都的厚重大气，但是，汀州之美，胜在小而不失精致，雅而不失纯朴，趣而不失底蕴。它快乐地站在国家4A级景区的队列里，如同邻家一位可人的小妹，清新而自然，亲切而美好。
　 每天清晨，济川城门微笑地张开朴实的臂膀，热情迎接四方游客……
　 写到此处，想起一句广告词:“简约并不简单。”

　 有人说，当步入老年人队列后，你就会知道，自己生活中最依赖的是三种东西:健康、财富和回忆。我深以为然。
　 长汀之行，有益于身心健康；古城之旅，生发出快乐的回忆。掐指一算，这有趣的三天，竟增添了三分之二的晚年收获，多好啊！

重游长汀
庚子一别未云烟，
梦里常忆客家缘。
济川倚墙迎晨曦，
卧龙凭阑望纸鸢。
夜舞鱼龙喧两岸，
流彩霓灯映一江。
举箸再品汀州味，
古城秋色胜从前。

2023年10日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