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和女儿2

我要跳舞

　　我是穷苦人家的长女。

我妈27岁生的我。据她说我老爹很是宠我，理由是他一直把我抱在腿上吃饭到好几岁呢。可惜我没有幼年的记忆无从推敲。

我妈没文化，识得的字两只手指头就数得过来。还好她不识字，只能由着我在手机里编排她，少了顾忌她看到的畏首畏尾。她也没什么见识，不会花言巧语哄骗人，只知道一味地死做活，这一点我确是随了她。落在记忆深处的母女情深也就是我住校的日子里偶尔冬夜突然回家，她在旧棉被的那头伸出手，把我冰凉的双脚捂进怀里。

　　我24岁时离家，她真真假假地哭了小半夜。第一次回家时我哭诉日子不好过，除了辛苦上班还要洗衣做饭做不完的家务。我妈呜呜哭了，我老爹却不耐烦地喝住了她。再回家时我便不言语自己异地他乡的鸡飞狗跳了，只是听她抱怨生活的艰难。生活是真的艰难啊，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还是没钱。

　　没钱的27岁，女儿来了。

躺在人民医院的产床上，两个不甚耐烦的护士有气无力地说你生了个女儿。我看向墙上的钟，12点17分。四月，一年里最美的季节；正午，一天里最暖的时刻。她倚在我的臂弯里，寐眼惺忪，并不屑于和我相看两欢喜。我也不起身，由上而下懒散地打量她，毛茸茸的一个，于是叫她毛毛。

　　于是鸡飞狗跳的日子愈发凌乱。

我带着她住过南师大宿舍的高低床。她乖得紧，我在里头考试，她在外头吃不上奶也只是嘤嘤地抽噎并不大声哭叫。多年后，我再到南师大培训带着她旧地重游，她哈哈地笑掉头去后门口买寿司吃去了。

　　年轻的时候我贪玩，打打球、跳跳舞、逛逛街，一样也不肯落下。她从小在红太阳广场疯玩，骑小自行车，玩滑板，滑旱冰……散养着长大，没什么顾忌。

重大的分歧是高二分科。我一意孤行，替她选了文科，她高考没考好，却也没有怨言。不紧不慢地填志愿，不慌不忙地上大学，不屈不挠地找工作，不急不躁地上班加班，不忧不虑地吃喝玩乐，不知不觉一年又一年。

　 我赤手空拳带她来到这个世界，趁着还有力气，好好爱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