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小说 </p><p class="ql-block"> 三 姨 (一)</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下午外出经过表弟家门口,遇见三姨夫正推着手推车运泥。三姨夫近七十了,头发花白,身体还算硬朗,但推着满满一车泥,显得有些吃力,我急忙上前帮了一把。不远处的地埂边,已然推了一片小山丘,红的土壤,黄的窑泥,紫的岩块,黑的荒渣,都来自于不同的土层。卸下土,我问三姨夫哪运来的这么多土,他说院子里打井,已二十多米深了,泥土得拉出来,我问起表弟,他说有事忙。我也不便多问,邀请他晚上到我家吃饭,他客气的拒绝了。</p><p class="ql-block"> 离开时,我又回头,那背影如秋风中的叶子,落寞而疏离。看到这,我想起了年轻时风华正茂的他,也想起了去逝多年的三姨,我似乎有好久没有想起她了,但音容笑貌依然鲜活,她依然活在我的心中。</p><p class="ql-block"> 对三姨最初的记忆,是她大姑娘时,高挑的身材,长长的辫子,白晰的脸庞。那时三姨和四姨都带字闺中,出落得婷婷玉立。四姨长得更水灵,但我就是不喜欢她。三姨实诚,她们家只有外婆、三姨、四姨三人,外婆患肺气肿,常年齁痨气喘,嘴唇淤青。除了大姨和我母亲偶尔接来小住之外,都是三姨在照顾,三姨每晚都跟外婆睡。而四姨则对外婆一脸的嫌弃,她的被子很干净,蚊帐一年四季都挂着,从不让我们小孩子坐她的床,更没带我们睡过。</p><p class="ql-block"> 一个冬日傍晚,妈妈给我穿了一件花布棉袄,拉着我的手,说是去外婆家吃饭。田野白茫茫的,风刮在脸上,冷嗖嗖的,地上的冰雪踩上去喀喳喀喳的响。走过了几个村庄,小山脚下,炊烟袅袅,那就是外婆家。一进门,就看到远房舅妈和浓眉大眼、书生模样的青年男子坐在火塘旁的方凳上。戴着八角帽、系着花围腰、穿着绣花鞋的外婆坐小床上,四姨挨着舅妈坐着,只有三姨在忙着做饭。</p><p class="ql-block"> 过了一会,我才隐约弄清他们是来说媳妇的,好像说的是四姨。四姨羞涩的低着头,两只手拨弄着衣角。如同她对外婆的嫌恶,我嫌恶的看着她,认为她是在演戏。看看她,又看看那男子,再看看低头做饭的三姨,我内心突然升起一股异念,一枪葬了她,成全另两人。</p><p class="ql-block"> 吃饭时,大姨也来了。桌上摆着一小碗腊肉和三四碗素菜,三姨给每个人盛好饭,才在我身旁坐下,桌上就一小碗肉,小孩子能上桌吃饭已经是隔外开恩了,我只敢夹点其他莱吃,三姨夹了两块肉放我碗里,并招呼大家吃菜。不知是跟自己无关还是咋的,她倒是大大方方的,不像四姨那样扭捏作态。大姨问起那男子的家庭情况,远房舅妈忙说:“他爹在昆明工作,他妈死了好些年了,下面有一个兄弟,两个妹子,都还在读书。”舅妈接着说:“大婶、大姐、二姐你们放心,我这堂弟能干,带得人,老四嫁过去就是长嫂,没婆婆管着,倒是能当家做主!”四姨突然放下碗,咚咚咚的上楼去了。大伙望着她,都莫名其妙,不知何故。</p><p class="ql-block"> 第 1 页 (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