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癸卯年九月十二日 广德地区 多云</p><p class="ql-block">农历九月十二日,是母亲的忌日。</p><p class="ql-block">她出生于1931年的那个九月,</p><p class="ql-block">离开这个世界时也是在九月。</p><p class="ql-block">九月,人生的九月。</p><p class="ql-block">在这个世界上她辛辛苦苦生活了六十个整年。</p><p class="ql-block">如果她还活着,也才九十几岁,也能跟大她三岁的二姨妈一样,还能玩玩智能手机,跟孙子们、外孙子女们视视频,去村里的小广场扭扭腰杆,抻抻手,做一些‘‘高龄广播操’’;</p><p class="ql-block">如果她还活着,能生活自理,还可以给她报一个‘‘高龄老人团’’去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也可以来一次‘‘新马泰’’半个月的国外旅游,让她看看咱们中国老百姓的幸福生活;</p><p class="ql-block">如果她还活着,父亲也还活着,那就可以由子女们准备为他们举行一次结婚80周岁的‘‘专题活动了’’;</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如果她还活着,也许她什么事情也不要我们做,只是坐在那里或者是站在那里,静静的、慈祥的看着我们,</p><p class="ql-block">什么也不说,</p><p class="ql-block">只是看着……</p><p class="ql-block">看着……</p><p class="ql-block">这一切,仿佛很真实,</p><p class="ql-block">也在我的梦里出现过。</p><p class="ql-block">母亲与我的缘分,在这个世界上实际上只有短短的二十几年,那个时间段,我先是外出读书求学,后又在离父亲母亲几十公里外的一个小集镇上工作,真正的与母亲父亲单独的真正意义上的‘‘相处’’并不多,在母亲活着的时候,真的没有仔细的看过母亲的面庞,没有像有一些作者所写的那样为母亲捶捶背、理一理母亲头上的白发之类的。</p><p class="ql-block">母亲在这个世界上只留下了一张照片,那是她从广德的南乡乘车来到我工作的北乡,看望刚刚出生不久的小孙子,在返回的路上,在经过广德老北大街的一个照相馆时,她看见了照相馆,问道:‘‘这是什么单位?’’(母亲没有读过书,不识字),我告诉她,这是广德的照相馆,我初中毕业时的第一张个人照片,第一次毕业合影就是里面的一位姓‘‘孟’’的师傅照的。</p><p class="ql-block">她轻轻的告诉我,她还从未照过相片呢?</p><p class="ql-block">问我照相是否会伤害身体?</p><p class="ql-block">我突然意识到,应该为母亲照一次相,留一个纪念。</p><p class="ql-block">我们走了进去,用10元钱照了一张彩色照片,本来我只是想让她老人家一人单独的照一张照片的,母亲说:‘‘一个人照一次照片划掉10元钱有点可惜,让我陪着她,站在她的身后’’,这是母亲有生以来的第一次照相,是我与母亲合影的惟一一张相片,也是母亲留在这个世界的唯一一张照片(那时候是没有办身份证、照张照片之类的说法的)</p><p class="ql-block">记得有位僧人给我说过一段话:‘‘我们遇见的每一个一切,都是一个缘,聚与聚,聚与散。而且是惟一的一个缘。我们与这个世界的每一次相会,都是惟一的一次。一生一会,一生一缘!’’</p><p class="ql-block">没有想到,我与母亲的缘同样如此。</p><p class="ql-block">在我还没有想好如何报答她时,她就一声不吭告别了这个世界。之后,除了在梦里,已经无法听一听母亲的教诲,无法坐在母亲身旁,凝视一下她慈祥的眼神了……</p><p class="ql-block">今天。</p><p class="ql-block">如果问我,对母亲的印象什么最深刻?出现在脑海里的有哪些?</p><p class="ql-block">背影,</p><p class="ql-block">在山坡上弯着腰劳动着的背影!</p><p class="ql-block">有一年的秋天,我回到老家。老屋的门开着的,但父母亲不在家里,房前屋后,除了几十只鸡子、鸭子在叫着,家里的那只小黑狗、大黄猫躺在夕阳下的草堆上朝着我摆着尾巴,格外宁静。</p><p class="ql-block">我估计,父母亲应该在附近的田地里劳动着的。</p><p class="ql-block">我找了几个地方,最后看见父母亲正在老屋后面的山坡上劳动着。</p><p class="ql-block">那时候,老家的山山水水不像现在这样被森林全覆盖着的。那时候,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才刚刚开始,山坡、荒地、梯田都被开辟成庄稼地,田地里都有在劳动着的村民。我的姐姐们都已经出嫁,弟弟们也在外面读书。家里承包的田地只能是父母亲两人打理。</p><p class="ql-block">我远远的看着父亲母亲,夕阳西下,他们的身影在山坡上慢慢移动,在收割着秋天的庄稼,也在为来年的收成做些准备。</p><p class="ql-block">与长长的山坡相映衬,父亲母亲的身影是那么弱小,又是那么高大!</p><p class="ql-block">在夕阳下,远处的天空偶有白云,渐渐地镶上了红晕,从山脚朝向山顶慢慢望去,父亲母亲的身影在半山坡上的庄稼地里慢慢的移动,与那山、那云融为一体!</p><p class="ql-block">……</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