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最高境界是陪伴

一轮明月

后天是九月初四，妻子的64岁生日，我对妻子说，“想吃什么？我提前给你准备。”一个月前，妻子身体欠安到医院做了个不大不小的手术，回家后，我尽最大努力给妻子做可口饭菜，几乎天天都会问：想吃什么？可这是过生日，再这样问，就显得平常了，怪就怪我这些天忙晕了头，好在妻子没有挑剔，平静的说，“还能想吃什么呢？这一个月天天都像过生日。”但很快妻子又说，“如果碰到卖鲜鱼的话，我还想吃。”国庆节有买鱼的到小区门口，说是托县自家养的鱼，个个有六七斤重，买了一条，肉质肥美确实解馋。可那是国庆节，平时是很少有来卖鱼的。所以妻子说“如果”，也巧，在我和妻子吃完早点，准备出去时，真还在小区门口碰到了卖鲜鱼的，真是心想事成。卖鱼的是一个帅小伙，面对两大塑料水箱活蹦乱跳的鱼儿，却不吆喝一声，不知是自信还是腼腆，就那么直直的站着，我认出帅小伙不是上次那个卖托县鱼的，鱼也比上次的小些，但在众多的鲤鱼和草鱼中，一条颜色发黑的鱼引起了我的注意。

妻子不无遗憾的说，“要是后天多好！”我说，“干嘛等后天？今天就给你过生日。”我问帅小伙，“那条黑色的鱼咋卖？”帅小伙说，“那条黑色的鱼是乌江鱼，卖12块钱。”我说，“那好，你就给我称那条黑鱼。”帅小伙一边给我称鱼，一边说，“看来大哥是吃过乌江鱼的，一般人不认识，不敢买。”我说，“也只吃过一次，乌江鱼无鳞无细刺。”帅小伙很内行，接过话说，“其实乌江鱼的肉也比鲤鱼、草鱼好吃，肉质嫩滑、细腻、鲜美。”

平常，妻子不吃猪肉，吃了过敏，大多时候吃牛羊肉，手术后，连牛羊肉也不能吃了，一吃就上火，改为吃鸡肉和海鲜。妻子与时俱进，口味也在变，变的越来越健康了。

买上鱼，先放回家里，这一个月，每天雷打不动陪妻子做康复锻炼，买了鱼只能补身体，康复锻炼是替代不了的。

出了小区，住宅楼前是一条20米宽的柏油马路商业步行街，从步行街下来是东西向的乌海东大街。十年前，刚搬来的时候乌海东街还在规划中，最初叫世纪十八路，当时好奇，很想知道呼和浩特的其它世纪路都在哪里，结果十年也没弄明白，最后，世纪十八路改成了乌海东街。乌海东街的前身是呼市少管所修建的小水泥路，因为修地铁和埋地下管线变成了坑坑洼洼的土路，遇到雨天更是泥泞不堪，每到这时，我和妻子就爬在十八楼的窗台上看路过的小车挣扎着陷进泥里，有时能看一个上午。

路对面是帅家营的菜地，因为拆迁堆成了渣土山，出门散步即使微风拂面也会尘土飞扬。谁知十年后，渣土山被铲平，上面盖起了九年一贯制的三十九中、内蒙古心脑血管医院和新能源充电站公园，泥泞的土路也变成了宽阔的双向8车道乌海东大街，两边步行道宽敞平整，最人性化的是在路边的不远不近处设置了美观结实的坐凳，让行人乏困的时候也有地方歇息。现在，出门四通八达，步步是景，再也不愁散步或锻炼没去处了。

上学的时候妻子是好学生，现在做康复锻炼仍然是好学生，从手术后的第二天开始，妻子就听从医生、护士的叮嘱，下地锻炼一切自理，到现在已能快走4000多步，远超出医生护士的预期。今天，和往常一样，从小区门口开始往西快步走，一直走到乌海东街与呼伦贝尔路交汇的十字路口，向北过马路，再从马路对面快步走回来，到三十九中门口停下，这一段距离路过女子监狱和女子戒毒所两个单位，来回大概有4000多步吧。

三十九中门口是一处口袋公园，一条红颜色的粗砂水泥小路穿过鲜花绿草通向中央的微型广场，广场里摆放着高低不同、形状各异的黄色铁皮木面坐凳，旁边设有门框、黑板、台阶等极具童趣的实用景观，上下学的时候学生们在这里等候、玩耍，一旦上课便空了出来，我和妻子快步走到这里正好休息。选一处适合的座位坐下，迎着或背对阳光，在歇息中静静的感受阳光的照耀，其惬意和幸福是无法形容的。这样的阳光温暖、享受，在我们到来之前，已有两只鸟儿捷足先登，它们在树上，美好的时光能如此共享，也算是大自然给予这个世界的恩惠，好一会儿，鸟儿才慢慢飞走。

鸟儿飞向马路对面，对面对着的是女子监狱大门，大门口等候着几位手捧鲜花的俊男靓女，旁边停着一辆丰田霸道越野车，这阵势，十年间我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一会儿，一位身穿红色棉袄的女子从监狱大门里出来，俊男靓女们迎上前在献上鲜花的同时还向女子身上洒些水样的东西，女子跺跺脚，捧着鲜花上了霸道越野车，很快女子又从车上下来，但服装换了，换成一身牛仔时尚装。女子跑着到监狱门口，接过民警交给的一沓纸质文件后又返回车里，俊男靓女们也跟着上了车，霸道车启动，沿乌海东街向东一溜烟开走了。

不知是羡慕女子的成功，还是感叹女子的人生，我和妻子同时陷入了沉默。我在想，人家对待一个出狱的人尚且如此重视，我一个堂堂丈夫对待妻子的生日岂能太过简单？妻子刚从医院出来，尽管做的是微创手术，但毕竟实施了全麻，也算生死一场。想到此，我对妻子说，“你过生日，我也给你买束鲜花，订个生日蛋糕！”妻子说，“人和人不一样，我这人实际，尤其通过一场病痛，我最希望你做的就是像现在这样不离不弃的陪伴我，即使我不能动了，也不嫌弃！”

这是对我的肯定？还是对我的期望？

在妻子住院期间，同病房住着一位79岁的老人，病的挺重，时常昏迷，陪床的是82岁的老伴，尽管儿女们也来看望，但都来去匆匆，各有各的事做，只有老伴不离不弃，白天黑夜寸步不离，这大概就是爱的最高境界吧，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当时，妻子很感动，抓住我的手说，“等我老了，你也会这样对我吗？”我说，“会的。”

从那一刻起，我才真正体会到了陪伴的重要。

这时，下课的铃声响起，寂静的校园充满欢声笑语，从前，我们也年轻过，但那时，谁把陪伴当回事呢？

回家的路上，妻子挽我手臂的力量明显增加了许多。我想，如果生命可以选择，我一定选择比妻子多活几天，不为自己长寿，只为陪伴妻子终身，让她在世间不受孤单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