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古林箐小冲子

李建明

　　又逢对越“自卫还击”作战45周年的日子。一群当年参战的老兵，从云南会泽县聚集来到，云南河口县水头烈士陵园祭奠牺牲的战友。

       祭奠活动结束后，按照活动安排，次日我们从云南河口县出发，来到云南马关县古林箐乡。来这里的目的很简单，就是重返故地、回顾过往、共叙旧情、心有所归。

　　马关县与越南的老街、河江两省的箐门、新马街、黄树皮、猛康四县地接壤，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边陲县，与越南相连的边界线长达138余公里。

马关县古林箐乡，这个地名或是地理区域，或许没有多少人知道，其实就是边境线上的一个个村寨。而对我们来说，就像是“当地人”一样，怕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因为对越作战前期，部队曾在这里驻扎过一段时间，主要任务就是，对“山岳丛林”地域，带有针对性、实战性的演练，或者说是参战部队的集结地。

　　离开部队几十年了，但对那段军营青春的守望，却是始终不渝，也始终珍惜军旅路上，走过一段又一段成长的路，这是我从未改变，又始终遵循的执着。

       再次回到，曾经来过的地方，心里总有很多复杂的心情，或许有你想见的那些人，或许想看看那些曾经去过的地点，或许说说我们重回故地的心情，总之对这一切都充满着期待……这里说说我们那段时间的生活与训练。

　　战前我们连队，就驻扎在云南省马关县原古林箐公社团结大队小冲子村里，半坡上的这些民宅，就是我们连队曾经住过的村子。

      那时候农村的条件都不是太好，老乡家的住房也没有太多的剩余。但部队的到来，他们还是力尽所能的腾出地方，让我们挤着住下。

　　恰好我们侦察班，就住在连队杨友亮战友的亲戚家，这个家的女主人，就是他姑妈。

       记得全班就住在老乡家，堆放粮食低矮的阁楼里，我们的地铺旁边，就堆放着晒干的包谷、土豆等粮食；房东家楼下用火塘煮饭，楼上就烟雾缭绕……虽说，他们日子过得不是富裕，但老乡热情朴实的一举一动，还是感动着我们，那时的军民鱼水情，是真实可见的。譬如说，农家与连队用餐的时间不一样，有时碰到他们吃饭，总是要让我们一起共餐，虽说是客套，但能感受到他们淳厚实在的乡俗；连队夜间训练时，我们回来的很晚，寒冷的夜晚，房东总是守在火塘边，给我们烧开水、留门……

       瞥见这些朴实本分的村民，也憬然有悟，他们懂得这些军人，为什么来到这里，是来干什么的……毗邻的村寨，也同样驻扎着其他的参战的部队，情况大同小异。村里的老人说，“这些村寨从未见过这么多当兵的人，也从未有过如此“热闹”的情景”。其实，从这里到处是参战部队，再到地方武装民兵的荷枪实弹，就一目了然，战争给这里带来的紧张气氛。

　　这是部队协同训练时的一个场景，一切为了打仗，一切准备打仗，是所有参战部队的宗旨。那段时间连队除了组织学习，提高统一为什么打仗的思想认识，就是紧张的战前训练，两者贯穿着连队一切工作的始终。

       这里用连队一位老班长的一段描述，真实的概括我们那个时期的如实写照。

      战前我们经历了，“陆良老眉毛山，寒冷冬季临战前磨刀；文山平坝山坡上，清晨露水打湿的裤腿；马关古林箐泥泞路上，风雨兼程的行军；千军万马划破小冲子，浓雾锁眉的宁静；河口山腰火车站旁，留下疲惫的宿营；大南溪河旁胶林深处，出征前留下的遗书……”。

       说句实话，一群18岁或是20岁年龄的人，那时他们可能很难理解与面对，和平年代里战争与牺牲的结果，军人使命与忠诚的相承；残酷的战场，对每个人充满着生与死的未知，谁也不知道，谁能幸存下来……尽管如此，他们却义无反顾地走上战场，去面对血与火的洗礼，生与死的考验，去践行一个军人应该的承诺与担当。    

       我说不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能让一个人完全变得，受责任与使命，去竭尽全力地不放弃，去流汗去吃苦……今天的人可能会认为，这是一句大话，或是套话，我只能说，却是那一茬又一茬，在战火中前赴后继、流血牺牲、英勇无畏的军人，从未停下过的脚步。

　　渐渐日落，又见炊烟袅袅。

      古林箐小冲子村依旧那样，天依然蓝，地依然绿，田间地头耕耘的人们，依旧忙碌着；树下嬉戏的小孩和闲聊的老人依旧那样，一派祥和安然……这就是成千上万的参战军人，浴血奋战、流血牺牲，所希望见到的。

有些人和事，总是要承载一生的记忆里，就如这里的一座座高山和山里的一棵棵大树，它会一直停留在那些过往的记忆里，记住曾经在这里发生过的一切。

       就要离别了，心里还是有些不舍，只希望留下的过往，还能在我们的回忆里延续……毕竟这里记录着我们一段曾经的过往，虽然那时部队的训练生活很苦很累，却是值得的怀念的，也感恩这里所有的不期而遇，谢谢这里的乡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