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去年10月,弟弟亚刚在武汉去世。</p><p class="ql-block">噩耗传来,我的家人们陷入了无穷无尽的巨大的悲痛中,我们都不敢接受,更不愿意接受这一事实。</p><p class="ql-block">因为当时“口罩时间”不能前往吊唁,武大的同仁和学生们也是无法聚在一起与老师告别。</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一年过去了,亚刚的同事,学生们没有忘记他,经过几个月的筹备,10月14日追思会在武大法学院隆重召开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昨天(10月21日)是亚刚去世一周年的祭日。他的朋友,同事,学生又一次聚在一起到家里祭拜,看望师母。</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里,我重点记录下追思会。</p> <p class="ql-block">10月14日下午2点30分</p><p class="ql-block">武汉大学法学院“校友之家”(会议室的名字)</p><p class="ql-block">会议桌上摆着亚刚的学生们为追思会赶着印刷出的精装《林亚刚文集》和追思会的议程,人手一份。可见筹备者们为追思会的召开付出了不少的心血,做了大量的准备。这本文集只是亚刚著作的一部分,随后他们还会整理出版亚刚的其他著作和论文。</p><p class="ql-block">亚刚一生笔勤不辍,出过不少的专业书籍,发表过很多的学术论文,他的论文主要在国家和学校的学术刊物上发表,专业书则由出版社印刷出版在社会上发行,德国马克斯.普朗克外国与国际刑法研究所还收藏了他的著作。</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法学院副院长何荣功主持会议。</p><p class="ql-block">何荣功是亚刚的博士生,毕业在英国深造后回校任职。</p> <p class="ql-block">接下来宣读贾宇的悼文~“赤子林亚刚”。(图为贾宇和亚刚合影)</p><p class="ql-block">贾宇现任上海市高等法院党组书记、院长、大法官,和亚刚是同师学友,是亚刚“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贾宇因工作原因无法前来参加追思会,悼文由亚刚的博士生,苏州大学法学院副教授陈珊珊代为宣读。</p><p class="ql-block">全文如下:</p><p class="ql-block"> 赤子林亚刚</p><p class="ql-block">——谨以此文悼念挚友林亚刚教授逝世一周年</p><p class="ql-block">古人云:“山河不足重,重在遇知己。”去年深秋的一个清晨,忽闻亚刚走了,永远地走了,对我来说,仿若晴空霹雳。一年来,我时常回忆起我们交往的诸多细节,时间越久,对他的怀念之情就越浓烈,心中的哀悼之意就越深切。</p><p class="ql-block">林亚刚是我西北政法的大学同学(1979年至1983年),我在2班、他在5班。最初仅是相识,交往不深。本科毕业后,他留校到刑法教研室工作,我也留校继续攻读刑法学硕士学位,那时候研究生的业务和政治学习都是跟着教研室,作为培养措施还要给学生讲几堂课。从那时起,我们的交往开始密切起来。我们一起留校任教、工作,又先后去武汉大学师从马克昌先生攻读法学博士学位,缘聚大雁塔,共赴珞珈山。他整整年长我十一岁,但因我入马先生师门比他早,他自始至终一本正经地喊我师兄。后来我回西北政法工作,他毕业留在武汉大学任教。从同学到同事,从同门到挚友,我与亚刚交往四十余载,我们一直是意趣相投、无话不谈,相交甚笃、相知至深。</p><p class="ql-block">“赤子”,本意是初生的婴儿,引申为赤诚、忠心的人。我说亚刚是个“赤子”,不是今天才说的。多年来,我每每与别人谈起对亚刚的评价时,都说他就是个赤子,一个像孩子一样简单的人,顺生率性干自己事情、度自己人生的人。</p><p class="ql-block">在为人方面,亚刚一向纯真率性、心口如一,一片赤子丹心。上大学前他当过工人,参加过修建三线铁路。他的家庭出身很好,父母亲都是从延安来的老干部,父亲是西安电影制片厂的首任厂长,但他从来不在意这些,也从来不向别人提起父母的光辉经历。我们共同在西北政法工作时,几乎每天一起在校园里散步,谈论学术、争论问题、探讨教学,许多学术上的灵光乍现即诞生于林荫绿地间的闲絮漫谈。偶尔在路上遇到别的同事,我与人家寒暄,他就站到一边去抽烟,很少参与,因为他对闲聊没有兴趣,他愿意深聊的人也不多。</p><p class="ql-block">他是我所认识和交往中最率真率性、最不掩饰自己的人。在我看来,他其实非常简单,想什么问题就是什么问题,说什么事情就是什么事情,有时候可能考虑不那么周密周全,甚至不太顾及别人的感受,往往容易得罪人。但这正是他的可爱之处,他只做他认为正确的事,只说他想说的话,而不在意别人喜欢不喜欢,或者是否会给自己带来麻烦。肯定也有些人不喜欢他,但真让人说出来他有什么不好,也很难,因为他从来没有害人之心,不损害别人的利益,他自始至终按照自己的想法、价值观和自己的喜怒哀乐自在地活着,坦然无愧地走过了自己的一生。这一点是我对他最佩服而感到很难学到的人生态度。</p><p class="ql-block">在治学方面,亚刚对学术研究反复推敲、严谨求真,秉持赤子诚心。他非常热爱刑法学,全身心地投入刑法学的研究和教学。作为一名学者,他每一篇文章都深入研究、千锤百炼,精心撰写的《犯罪过失研究》《特别刑法罪刑论》等著作在学界获得了很高的专业评价;他反复修改形成的《刑法学教义》,理论水平之高、阐述论证之详实,都是同行们交口称赞的。对刑法学研究中的理论问题,他非常地较真,有一次因为一个很具体的问题,他跟导师观点不一致,数次和导师辩论,我私下劝他:“你说明自己的观点就可以了,你的观点也不一定是正确的,别太较真,老师一大把年纪,别惹他生气。”他瞪着眼睛跟我讲:“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跟年龄有什么关系。”这次,他算是难得地听了我的劝。</p><p class="ql-block">作为一名老师,他兢兢业业、孜孜不倦地教书育人,认真对待每一节课、每一个学生,获得了学生们的高度认可。亚刚非常珍视学生们对他教学效果的评价,当时武大学生中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刑法不听林亚刚,何必武大走一趟!”他为此很是得意。后来在《刑法学教义》教材正式出版的时候,他把这句话也印在教材封底的说明里。我笑问他:“哪有自己这么写自己的?”他又瞪着眼睛认真地对我说:“学生都是这样说的,又不是我编的,为什么不能写?” 作为一名老师,能得到学生这样的普遍好评,也确实值得他自信骄傲。</p><p class="ql-block">在日常生活中,亚刚洒脱随性、没有任何架子,不失赤子童心。他爱好很多,一直葆有孩子般爱玩的性格。他羽毛球打得很好,曾参加省级比赛得过奖,六十多岁还经常和学生们约比赛。不知什么时候,我发现他爱上了摄影,整天背着四五十斤的摄影器材包。我看他去上课也背着,就劝他:“你又不是随时要照相,也不是随时要用包里所有的摄像器材,总是这样背着,累不累?”他说:“那怕什么,没事。”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我儿子小时候也是林伯伯的小粉丝,因为他比我更有耐心带小孩子玩,两家孩子之间也一直玩得很好。我离开武汉大学后,每次只要去武汉,无论在那工作几天,亚刚都是全程陪同,他只要和嫂夫人说一声“贾宇来了”,嫂子就知道这几天不用等他回家了。我到杭州工作以后,他因公、因私来看过我几回。我想着武汉和杭州很近,他又比较自由,能经常见面,所以每次都是匆忙之间吃个饭、简单聊聊天就分开了,没有好好陪他看看西湖、走走苏堤。如今一切已成过往,想来后悔不已。</p><p class="ql-block">在我看来,在亚刚七十载不长也不短的人生中,他的赤子之心是始终如一的。他从来都是发率真之言、做本心之事,少了圆滑世故,却多了真诚真挚。他说要走,也是一觉就睡过去了,生与死对他来说都是这么简单的事。犹记当年,我们在西安刚留校工作的时候,从学校骑自行车到一公里以外的小寨,每次我都是车子蹬得飞快,到前面等着他,他不急不慢跟上来。我就埋怨他:“你怎么那么慢?”他开玩笑地说:“要那么快干嘛,急着去死啊?”万万没想到,他这么一个从来不急的人,却就这样匆匆忙忙、毫无征兆地离我而去,离亲人、朋友们而去。</p><p class="ql-block">故人已去、此情长留。作为最好的同学、同事、朋友,亚刚,我时刻思念你。一路走好!</p><p class="ql-block"> 贾宇 记于亚刚兄离去一周年忌日</p><p class="ql-block"> 2023年10月14日,上海</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法学院党委书记孙德元讲话,孙书记多次哽咽,泣不成声不得不中断发言,后来他调整情绪后继续。</span></p><p class="ql-block">武大法学院教授莫洪宪、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教授杨宗辉、赵俊新、童德华,西北政法大学教授惠生武、武大出版社编审郭园园、武汉市人民检察院第九监察部主任祝军、北京交大法学院副院长朱本欣先做了追思发言。</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自由发言的人比较多,(此会只邀请亚刚的博士生参加,硕士生们均未被邀请)但不少人情况同孙书记发言时一样,痛哭流涕难以将发言继续下去。好多的发言人比较详细地讲述了亚刚教学的细节,有不少学生竟然非常祥实地回忆起亚刚在他们遇到困难时如何鼓励他们坚强向上,并在生活上帮助他们的情形。</p><p class="ql-block">亚刚夫妻俩为人厚道,弟媳姚绯绯聪慧知性,是亚刚的贤内助。他们俩经常把家不在武汉的外地学生请到家中“打打牙祭”,学生们也趁机请教学问。还有的学生甚至把他们看作成自己的父母亲一样,向老师和师母倾诉心中的烦心事。有一次弟媳在电话里告诉我说有20多个学生同时来家吃饭,可把他们累的够呛!亚刚经常调侃解释说:吃饱了不想家。久而久之,学生们和亚刚夫妇处的如同家人,亚刚夫妇也视学生们如同自己的孩子一样。一批毕业生离校走了,新来的学生很自然就融入了这个“奇葩”的家庭。我之所以说“奇葩”是因为我觉得没有几个博士生导师如此关怀爱护自己的学生;而如此敬重爱戴自己导师的学生也不多见。</p><p class="ql-block">学生本欣说:没有林老师就没有今天的我。本欣是亚刚的开门弟子,现任北京交大法学院副院长。她很详实的回忆着从师亚刚几年的点点滴滴,讲述着一个从农村大山里走出来的优秀学生和一个卓越长者的故事。西北政法大学李岚林、潘晨子;中央保密办暨国家保密局王昭振、江西警察学院胡嘉金、北京和昶律师事务所邹佳铭……学生们相继发言缅怀他们的导师。</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童德华,中南财经政法大学刑事司法学院教授,亚刚生前的好友。</p><p class="ql-block">他为《林亚刚文集》撰写了跋,怀着思念之情回忆着亚刚的教学与生活,我全文将此文录制如下。</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追忆林亚刚教授</p><p class="ql-block">2022年10月21日,林亚刚教授永远离开了我们。林老师去世后,我们都十分悲伤,当时由于武汉乃至全国处在防控传染病的特殊时期,无法组织其亲友进行悼念活动。但受林老师的人格魅力感染,他的很多学生还是希望为老师出版一本林老师生前的文章选集,以此表达对林亚刚教授的恩情和感谢,并传扬老师的学术思想。这种尊师重道的做法发自内心,十分好。为此,赵慧、何荣功以及林亚刚教授在武汉的一干弟子委托我做一个跋,我欣然受命并感谢他们对我的信任。</p><p class="ql-block">我和林老师都是马克昌教授的学生,他比我大19岁,我们有着亦师亦友的情谊,这份情谊是极其难得和珍贵的。在1995年初冬,在一个偶然的场合,我得以与林老师结识,是年秋他从西安考入武汉大学攻读博士研究生,而我当时还是一个懵懵懂懂、踏上社会时间并不长的高校行政人员。但就是这次相识,开启了我们长达将近30年的交往。我后来于1999年顺利进入武汉大学攻读刑法学博士学位,毕业之后留在中南财经政法大学从事刑法学教学研究工作,因为学缘的原因,我们一直保持着联系。</p><p class="ql-block">林老师是一个对学问有着特别眷恋的人。他于西北政法大学毕业后就留校任教。那个年代的高校老师大都是很清贫的。我记得90年代初我认识的一对高校的老师,因为家有两个孩子上学,平时只能就着馒头、咸菜或者青菜过日子,80年代的日子应该更苦吧。所以很多人大学毕业后就走上仕途了,留校从教的差不多都是因为服从组织分配和决定。林老师应该属于自己决意留校吧,因为我从认识他开始,就从没有发现他羡慕过当官,因为他对当官的困难有着非同寻常的认识。如果了解他的家庭出生,就明白这倒不是出自羡慕嫉妒恨。他原籍湖北孝感,本姓颜,其父早年因投身革命而改姓林。革命成功后,他父亲分配在西安工作,并且是一名高级干部,母亲也是延安抗大时期的学员。所以他选择当老师做学问,是出自他的真心喜欢。他1998年博士毕业的时候,发大财也成为读书人在当时的不错选择,但是,他还是坚守在“象牙塔”的三尺讲台上。唯一明显的变化是,他凭借着自己厚积薄发的理论成果,获得了武大刑法学科的认可并调入武汉大学工作。武汉大学的浓厚的学术氛围让他如鱼得水。在武汉大学期间,他全身心投入刑法学教学与科研工作,充分释放了自己对法学教育的爱、对刑法研究的爱。他甘心做刑法文化薪火的传承人,积极承担本科教学工作,在武汉大学法学院人气极高。武大法学院学生中流传一句话,“刑法不听林亚刚,何必武大走一趟”。他教学之余的时间几乎全部用于刑法学术研究。他家里收藏了很多刑法书,但因为住房条件有限,他只能将客厅兼做书房。每次去看他,他都在书堆中工作,并且从来没有见他说过累的话或者抱怨的话,更多的则是谈自己的构思、想法和研究意义。</p><p class="ql-block">林老师实在是热爱刑法理论研究了,以至于他会以一种学术的方式去展示自己对母校西北政法、对挚友和老师的感念。我在读博期间有一次和他聊天,突然就谈到了如何选择博士学位论文的问题。他博士论文题目为《犯罪过失研究》,因为当时过失犯罪立法并不多,这个选题还看不出理论与实践意义。他告诉我之所以选择这个题目,有两种考虑,一个原因是,随着社会发展,犯罪过失研究将越来越重要;另外一个原因则是,当时西北政法的贾宇老师博士论文写的是《犯罪故意研究》,他们都是从西北政法到武汉大学师从马克昌教授读博士的,而且从同学到同事,是刑法教学和研究的同事和挚友,他想就罪过研究写个姊妹篇的博士论文。</p><p class="ql-block">林老师知识极其渊博。也许因为他眷恋学术研究,尤其是真正的学问,所以他反感那些不务实的学问,甚至于对哗众取宠的研究者也不抱好感。为了研究真正的问题,他宁可花较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做一些刑法研究之外的调查工作。如所周知,刑法是社会“最后的防线”,其调整范围几乎涵盖社会各个领域,其在学术生态链上属于下游获学科,所以刑法研究涉及的面很广泛。有些时候,因为对一些领域的社会现象、社会问题不是很懂,以至于这些领域可能成为研究者不敢涉猎的区域。但回避终究不是办法,如何克服这个问题显然是研究者应表明的态度。我有一次就这个问题请教他,他告诉我,对于一些新现象一定要调研,向实务机关的人请教,他还举了一个例子,早些年涉税犯罪立法刚刚出来,为了研究增值税专用发票的相关犯罪,他专门到西安的税务机关进行调研,所以对增值税专用发票犯罪有了较为直观的认识。为此,对于很多新型犯罪,他都力求从对犯罪对象的了解入手,最大可能地把握犯罪危害大小、影响范围,对案件性质的分析遵从刑法教义而绝不固守刑法教条。有一次研讨珍贵动物制品,之前我对“珍贵动物制品”的认知仅仅限于纸面,但他介绍了好几种珍贵动物、现存状况、并从医学角度介绍其药用价值,丰富了我关于正规动物制品的认知,改变了我对于涉及珍贵动物制品犯罪成立条件和标准的认识。</p><p class="ql-block">林老师喜欢学术研究还将这份热爱转移到对年青人的关心和帮助上。他对有意愿学习的学术后进特别乐意帮助。每个人在人生中都会遇到一些困难,也因此会得到一些贵人的帮助,我也一样在不同阶段得到过很多人的帮助,但我对林老师有一种特殊的感情。我和林老师素昧平生,自己本来是一名高校的行政人员,做着虽然辛苦但还算安稳的工作,对于出身农村的我这就足够了。但我却好高骛远想当一名高校教师,后来有因为过往的一些经历(我曾在《犯罪之恶与刑法之美》讲了其中的原因),坚定自己从事刑法学研究和教育的想法。为此我做了很长久的准备。1998年我到了选择毕业取向的时候。当时家庭条件较差,家人希望我去从政或者早点工作,这和我的初衷不符合。我因为认识林老师,就到武汉大学找到刚刚毕业留校的林老师,他听了我的想法,就强烈建议我读博,而且特别强调,要读博士,就师从名师,并且不要犹豫,不要三心二意,要把考试相关内容记得滚瓜乱熟。为此,他把自己的考博经验悉数传送给我,这种经验说简单也简单,说不简单也不简单,那就是将考试指定参考的中外刑法学和西方刑法思想史,分解为数百个知识点,每个知识点准备1500字所有的内容,每天就是背诵、记忆。我严格按照他教我的方法准备,结果还是很理想的。就这样,他帮助我实现了从一名“游击队员”向“职业选手”转型的第一步。读博士之后,他经常邀请我去他家吃饭,改善营养,解决了我的很多实际困难,很多时候还向我们传授马先生为人为学的一些信仰和要求。例如他告诉我武大刑法学科中期考试很严格,不是走走过程,必须将马老师指定精读的书认真读完,而且要背得下来,不能任意发挥,我也按照他说的认真读书,结果中期考核就十分顺利,考核结束后,马先生也为我们的表现感到很开心。后来确有少数师弟因为重视不够、准备不充分而延迟考核。在我心底,他既是师兄也是老师,所以我和他在工作上、生活中有什么问题,都愿意向他诉说和汇报,他也乐意帮助我。我们为此建立了深厚的情谊。</p><p class="ql-block">这本文选摘录了老师在西北政法大学、武汉大学工作期间发表的具有代表性的作品近八十篇,反映了他的工作历程,展示了他立于时代潮头创新刑法理念、刑法理论和实际方法的成就。体现了他在刑法学领域遵从传统却又不固守传统、自成一体具有个人特色的学术风格以及浸润其中的个人品格,这些特色集中鲜明地体现在他《刑法学教义》总册和分册中。他虽然离开了这个世界,但是他对人生的信念、对学术的信仰、对法治的信心却已经在我们心中扎根了,这份信仰注定成为我们稳步走好人生每一步路、踏实做好每一份工作、努力写好每篇刑法文章、认真办好每个案件的精神铁律。</p><p class="ql-block">童德华</p><p class="ql-block">于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文澴楼教室</p> <p class="ql-block">我一直认为自己很了解弟弟,他在我的面前总是那么率真简单,笑的总是那么灿烂,遇事不争不抢,讨论问题时和善谦虚,对于什么资历学历比他浅的人升了官,什么人接了什么案子挣了多少钱这一类的话题丝毫引不起他的兴趣,他活在他的三尺讲台上,活在他专注的学术领域中,虽然他的学术水平得到了全国同行们的肯定,他的刑法研究成果和论点赢得了全国同行的赞誉,但是他从不骄傲也不炫耀,更不拿这些荣誉和成果去走仕途或赚钱。在复杂的社会和人际关系里,他干净的如同新生儿,幼稚的如同只会简单思维的孩童……他活在他自己的世界里,在我看来那个世界除了他的家庭亲友们外,就只放得下他研究的刑法,只放得下围着他的学生和他亲密的同事们。</p><p class="ql-block">我一直认为自己很了解弟弟,知道他对学生非常关心,一直在学生的身上付出着相当大的精力并投入了大量时间,我也接触过的他的学生,从他们的谈话中感到了学生们对他十分尊重,但是我确实没有想到他在同事和学生的心目中是这样的德高望重,他是如此的受到他们的敬重和爱戴。与会者的发言震撼了我,我对亚刚有了以前从未有过的敬佩。</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代表亚刚的亲属们作了简短的发言,大概的内容如下:</p><p class="ql-block">亚刚的突然离世使我们万分悲痛,我们一直不愿意相信也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一年了,这种巨大的悲痛紧紧的包围着我们难以释怀。今天,我们来到了这里,参加了为亚刚召开的追思会,听着诸位对亚刚的回忆和评价,万分悲痛化作成两个字:欣慰。</p><p class="ql-block">在座的各位有亚刚的同事,同学和学生,我虽然不很清楚你们每一位的职务和工作单位,但是我很清楚你们都是我们国家刑法界的精英,都是优秀的人才。今天,你们从各地赶来聚在一起悼念亚刚的离世,回忆与他的过往,用这种方式来寄托哀思,这不仅是对他教学成果的肯定,同时也是对他学术研究成果的肯定;你们不光肯定了亚刚为人师表教书育人的教育生涯,同时也肯定了他正直善良,坦荡清白,与人为善,虚怀若谷的人品。</p><p class="ql-block">我代表了亚刚的兄弟姐妹们向会议的组织者,向各位与会者表示感谢,同时我请一同来参会的妹妹,妹夫起立向与会者三鞠躬,表达深深的谢意。</p> <p class="ql-block">李和拿起话筒时就哽咽不止,最后竟然无法听清他的声音,只能听到抽泣声,他和后来发言的亚刚的学生李岚林一样不得不终止讲话。</p><p class="ql-block">李和是亚刚是一起在三线打过隧道修过铁路的战友,对亚刚有很深的感情。李和与妻子刘慧多次和亚刚夫妇自驾游,走过不少的山山水水,是亚刚实实在在的“哥们儿”。</p> <p class="ql-block">亚刚的儿子,我的侄子林望上台讲了话。</p><p class="ql-block">这孩子一直沉在悲痛的情绪中无法自己,哽咽地讲述着对父亲的不舍和思念。他讲话中有一个观点非常好。他说:我曾经“嫉妒”父亲给他的学生的关怀和呵护比给予我的多。现在我看到了父亲关怀呵护的学生们用他们在各自岗位上取得的成果回报了父亲。父亲的做法是对的,他的付出是值得的。我无法继承他的事业由你们来继承了。他给予你们的爱传递了世间最美好的师生情义,是你们这些学生在爱的呵护下继承了他为之奋斗一生的事业,我相信你们也一定会内心充满对老师的敬重和爱戴之心去完成他未完成的使命。你们用行动告慰着我的父亲,让他安静的休息。</p><p class="ql-block">这孩子的心胸如同他的父亲,装得下大格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亚刚三线的战友西安建筑科技大学教授童申家;</p><p class="ql-block">亚刚的好友王树京的儿子王一冰(亚刚看着大冰冰长大,一直视为己出);</p><p class="ql-block">还有与会的其他几十位老师、学者等均因时间原因未能轮上发言。</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赵慧做了总结性的发言。</p><p class="ql-block">赵慧是亚刚的博士生,也是这次的追思会筹备的组织和领导者之一。官至副厅的赵慧现任武昌区检察院党组书记、检察长,到任没多久的赵慧就把辖区的检察工作搞得风生水起,创新性的举措产生了极大的轰动和影响,深得领导的支持和民众的赞扬,有一些省市地区的检察院专程前来交流取经。</p><p class="ql-block">赵慧在回顾亚刚生平的同时提出了这样一个要求,他说:我们在缅怀林老师,纪念林老师的同时,不能忽视的一个问题就是,我们不仅要追忆林老师教书育人的精神,林老师的教育成果和学术成果以及林老师的高尚人品,更重要的是我们要把林老师这些成果和闪光点继承下来,传承下去,让他发扬光大!</p> <p class="ql-block">亚刚啊,我亲爱的弟弟,你肯定听到了这些声音,是的,你肯定听到了,我知道,你正在安详的关注着。</p><p class="ql-block">亚刚,你没有远走,我知道,后继有人的学生们是你新的轮回的开始,一个崭新的局面就在前面。</p> <p class="ql-block">亲爱的弟弟,你那英俊的脸庞,睿智的目光,大智若愚的谈吐,你那高挑挺拔的身材,潇洒适时的着装随同你的正直善良,谦和大度,与人为善与世无争,坦荡清白的人品永远地、永远地种在了我们的心里。</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两天后,法学院对外报道了亚刚的追思会。</p><p class="ql-block">全文如下:</p> <p class="ql-block"> 蓬莱已过,德范犹香 | 林亚刚教授追思会在武汉大学法学院举行</p><p class="ql-block">武汉大学法学院 2023-10-17 17:27 发表于湖北</p><p class="ql-block">2023年10月14日14时30分,武汉大学法学院、武汉大学刑事法研究中心在法学院217室校友之家举办“法治现代化进程中的刑法理论与实务”研讨会暨林亚刚教授追思会。近百位林亚刚教授的亲友、同事和学生参加了追思会,共同缅怀林亚刚教授。</p><p class="ql-block">武汉大学法学院副院长何荣功教授主持追思会。会议伊始,全体与会人员肃立、默哀,深切悼念林亚刚教授。</p><p class="ql-block">上海市高级人民法院党组书记、院长,中国刑法学研究会会长贾宇教授为追思挚友林亚刚教授,特著悼文《赤子林亚刚》。悼文深情地回忆了其与林亚刚教授一同求学、共事的岁月,称赞了林亚刚教授纯真率直为人、严谨求真为学、爱讲坛、爱学生的精神品格,表达了对林亚刚教授的思念。</p><p class="ql-block">武汉大学法学院党委书记孙德元教授代表武汉大学法学院对各位亲友、嘉宾和院友的到来表示诚挚的谢意,对林亚刚教授在法学人才培养和学术研究领域取得的成绩以及对学院的贡献表达了充分肯定和感谢。</p><p class="ql-block">随后,武汉大学法学院莫洪宪教授,中南财经政法大学刑事司法学院、西北政法大学湖北校友会会长杨宗辉教授,林亚刚教授的本科同学代表、西北政法大学惠生武教授,中南财经政法大学刑事司法学院赵俊新教授,武汉大学出版社郭园园编审,中南财经政法大学刑事司法学院童德华教授,武汉市人民检察院祝军主任和北京交通大学法学院朱本欣副教授分别发言缅怀林亚刚教授。</p><p class="ql-block">在自由发言环节,林亚刚教授的亲友、同学、学生们先后发言,追忆林亚刚教授。大家的发言以及所讲述的一个个与林亚刚教授交往的鲜活故事,充满了对林亚刚教授无限的感恩、追忆和思念。林亚刚教授之子林望作为家属代表发言,对法学院、亲友和大家举办参加林亚刚教授追思会表示诚挚的谢意,祝福法学院和刑法学科越来越好。武汉市武昌区人民检察院党组书记、检察长赵慧作总结发言。</p><p class="ql-block">令公桃李满天下,何用堂前更种花。林亚刚教授善良、耿直、率真、洒脱,他热爱学生,热爱三尺讲台,热爱教育事业。他的人格魅力与为人、为学、为师的精神品格将永远为我们所铭记。举办林亚刚教授追思会,是为了表达对林亚刚教授的追忆与思念,更是为了更好地传承林亚刚教授的遗志,将武大刑法学和林亚刚教授终生热爱的刑事法治事业发扬光大。</p><p class="ql-block">武汉大学法学院 2023-10-17 17:27 发表于湖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以下是在报道后精选的几条留言)</p><p class="ql-block">仿佛就在昨天,我的腿伤未愈,没法上前迎接,林老师和师娘笑眯眯向我走来……恩师为我打气鼓劲,带我去听庭审,对我有问必答、诲人不倦,帮我分析怎样克服困难,一件件一桩桩……2022年8月老师还在指导我这个校外老学生,答应等我写完后帮我修改稿件,10月21日却突传噩耗,如晴天霹雳!——林老师离开我们了[流泪]……怀念恩师林亚刚教授[玫瑰][玫瑰][玫瑰][玫瑰]林老师千古[合十][合十][合十]</p><p class="ql-block">陈松</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林老师千古![合十][合十][合十]</p><p class="ql-block">葫芦</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们读书的时候,韩老马老李先生,曾院长,郭玉军老师,林亚刚老师,还有满神,都在。</p><p class="ql-block">王鹏祥</p><p class="ql-block">河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林老师编外的学生,考博士时偷偷的听了林老师的课,讲义尤在,人已不再,怀念,泪目,怀念老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特别要追加武大教授洪浩的一篇追思文。</p><p class="ql-block">洪浩,武大法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他从事诉讼法学科,是武大诉讼法博士点创始人之一,他和亚刚既是同事又是挚友。此次因故不能参加亚刚的追思会,特撰文以寄托哀思。</p><p class="ql-block">全文如下:</p><p class="ql-block">国庆节后,何院长荣功教授告知我,林亚刚教授(我一直叫林老师或者是林老)去世的一周年追思会暨刑法学思想研讨会10月15日在武汉大学法学院举办。我因故未能参加,极为遗憾!前两天阅读了中南财经政法大学童德华教授在林老记念文集中的《跋》,今天又看了贾宇院长的《赤子林亚刚》一文。殊为慨叹!林老已走,我等苟活。心中如有块垒,不吐不快!多年来与林老师开心过往的一些事,如电影在脑中反复放映,难以释怀。</p><p class="ql-block">与林老师相识在2008年,好像是在赵钢教授的工作间。见面时,林老师开口“你就是洪浩,不错嘛!但不是很优秀嘛!哈哈!作为人才引进到武汉大学工作,我还是投了支持的一票哦!”当时很惊讶,惊讶于林老师的率真;也很暖心,暖心于林老师的认同。很久以后才明白:林老师说的“不错”已是极大的肯定,“不是很优秀”又是什么背景下的一个梗!交往多年以后,才明白林老师真是一个不虚伪的、率性的人:“赤子”!在当下的社会是极为难得的真君子。</p><p class="ql-block">林老师是研究刑法的大家,而我是研究刑事诉讼法的后学。自从认识了以后,我跟林老师一起参加了很多的会议、法律咨询和调研活动,也共同组织了许多的家庭、朋友聚会等。无论是在学术活动抑或朋友聚会中,林老师对我总是很包容,也极其关照。有时候,听说明天我有课和其他的安排,他还经常帮我代酒、开车送我!偶尔,还演绎生命解释学的理论“建议”戒烟多年的我抽一两支烟。他曾说,我俩是“刑事法一体化”的推动者和践行者。窃以为,林老师是一个“以学生为中心”的真老师、“以育人为业”的真学者、“坦诚相见赤诚相交的真君子”。</p><p class="ql-block">大约 2012年春节后,应莫洪宪教授的邀请,林老师和我参加了云南省法院组织的毒品犯罪证据规则相关的调研活动。我们一行在云南的昆明和德宏等等地参加了多次学术讨论和案件研讨。其时适逢云南少数民族的盛大节假日</p><p class="ql-block">(云南的少数民族多,盛大的节假日也多)。工作之余,林老师便成为我们专业的摄影师。在庙里佛前、泼水节和我们的聚会上,他随身的“长枪短炮”等专业摄影装备和摄影技术惊艳了同行的很多业界朋友!那时见识了林老师的摄影水平,也感知到林老师的充沛的体力和交友的魅力。</p><p class="ql-block">大约2015年的夏天,我邀请林老师到广东广州、深圳和东莞等调研。当时林望好像还没有恋爱结婚,这便成了我们的调研之余的“工作重点”。我当时说,咱们孩子这么优秀,是咱们武大的研究生毕业,不愁找不到好的儿媳妇。林老师说关健是我的家底太薄了,在深圳买房连首付都付不起啊!还详细地把他和师母的存款情况和退休安排跟我一一道来,说一直想买个越野车,到时候走走祖国的大江南北,拍一拍美好的山川风景~。随后不到一年,孩子找到了一个极其有缘、相当般匹的配偶。林望回到武汉举行婚礼时,林老师开心的像一个孩子!真心感叹:利他的人,总会有很大的福报的。</p><p class="ql-block">2022年秋天,一如往昔是武汉最好的季节。因为疫情,旅行尚在管控之中。因挂念恩师徐静村先生,我飞往重庆并住了一些时日。期间,林老师多次联系表示关心,并问何时返汉。因为他心中对朋友的真诚和师者的道义,让我感动又深受教育。10月20日晚上,我正在嘉陵江边,与老师和朋友们相聚。面对着洪崖洞璀璨而绵延的灯火,把酒临风、慨叹人生。大约九点多钟,酒至半酣时,林老师的微信电话如约而至,如可能希望我明天(21日)飞回武汉。当晚抢到了机票后,我微信给林老师,没有答复~?21日早晨8点,我登机后电话给林老师,没有答复~?11点左右,我抵达武汉天河机场再次拨通了您的电话,但接电话是您的学生!~或许,因与您的缘分,您希望我回来再见一面,给您送行![流泪]</p><p class="ql-block">人生虽乐于相守,但人生总要告别。只是,您选择与我们告别的时间,还是让我们措手不及,心有不甘:作为您的后学,再也不能够得到您的指点、关心和爱护,再也不能听到您一字一句地纠正我“黄普”(黄梅人的普通话)的发音!再也不能围观您课堂上“庖丁解牛”式的讲解!再也不能欣赏您酒后激扬文字的豪情~!</p><p class="ql-block">窃以为,作为一个率真者,您会继续开心的过!作为师之大者,您会继续彰显引领的风范!如果那边也有一个千万拥趸环绕的舞台,您一定会在那舞台中央!</p><p class="ql-block">怀念林亚刚老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