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栏里的一头猪

时光安暖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不做栏里的一头猪</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0px;">周光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罢工,让老板们玩去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朋友都说我是个体育盲。今年的足球世界杯比赛,全世界的男人,恐怕就我一个人不会为一个小小的足球熬夜喝酒摔暖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能记得今年有世界杯,全拜托那位章鱼哥,要不是它,我还真不知道世界杯这档子事。虽然知道了章鱼哥,但你要问我世界杯在哪里举行的,哪国的球队参加的,哪国得了冠军,我还真说不出来。现在想起来了,记得章鱼哥说的德国是冠军。这样想来,这次世界杯会不会是在德国举行的。当然不是在德国也无所谓。因为我是个体育盲,说错了是正常现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不是我不热爱体育运动。篮球、乒乓球、羽毛球、排球我都打,且有些打得还不是很赖。在上学时,短跑长跑跳高跳远投掷,也都是能拿前三名的。说真的,还就是没踢过足球。说这话不是说自己的脚没接触过足球,他们玩时我看得兴起时,也会在校园的草皮上追着足球狂奔一阵,但这并不代表我会踢足球,因为我确实不懂得足球比赛的游戏规则和如何站位。朋友说我是个体育盲,不是说我不喜欢体育运动,而是说我不喜欢看体育比赛。我曾对他们说,这些体育比赛和玩把戏的猴子一样,都是耍杂技的,是创造不了物质财富的。唯一的区别只是培训猴子和看猴子玩把戏需要很少的钱,甚至不用花钱,而培训他们和看他们玩把戏需要很多的钱。我说他们创造不了物质财富,不是说我是个拜金主义者,生命中只允许有厚厚的铜臭味,别的颜色一概不要,也不是说要人生呆板单调枯燥,索然无趣。我也是个喜欢游戏的人,有时还会玩得废寝忘食夜不归宿。可我觉得如果把游戏变成了谋生的工具,游戏的趣味和快乐刺激就荡然无存了,游戏的味道就变馊了,由释放变成了生命的负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而今天,我好像突然关心起体育比赛来了,着实会让我的那些朋友们吃惊诧异。“罢工,让老板们去玩吧”,这 是意大利球员因不满意甲联盟制定的新条款闹开了罢工时喊得一句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意甲联盟制定的新条款规定:在球员合同的最后一年,如果球队觉得他没有用处,那么就有权拿出一笔钱直接买断剩余合同,或者直接把球员卖给别的俱乐部。而在此过程中,球员没有任何权利拒绝的。一旦新条款实施,球员就彻底丧失了话语权。因此西多夫、萨内蒂等大牌球员公开抵制该条约,宣布联赛第五轮停赛,闹开了罢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因是个准体育盲的缘故,我不知道西多夫、萨内蒂是多么大牌的球员,我只知道他们也是玩把戏人手中的一些猴子,但他们不肯做栏里的猪的精神却让我汗颜、自愧、感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一提到猪,我会肃然起敬的,我会想到我的母亲。很多时候,我觉得我母亲就是栏里的一头勤劳善良的猪。现在想想,我家的第一台红灯牌收音机,我家的第一栋砖房子,第一台蜜蜂牌缝纫机,第一台14寸的小彩电,甚至那个金龙牌的落地扇,都是我母亲养的猪变成的。所以很多时候,我是以猪为自豪的。直到去年,我才开始为栏里的猪感到悲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去年回老家过年,除夕熬夜我同学说了这么一句话。先声明一下,我这同学是煤黑子,就是煤炭工人,他天天喝得走路的样子像个摇晃的不倒翁。他老婆嫌他喝酒时他对他老婆吼了这么一句话:光吃不喝是栏里的猪。我这才意识到,我说我母亲是一头栏里的猪是多么的大逆不道。就在我同学说这话的十年前,我母亲曾在那年最热的入伏那天把她最爱的四岁的孙女即我的女儿撇在家里去上访。如此说来,要说我母亲是头猪的话,她绝不是一头栏里的猪,她虽然不像王小波笔下的那头特立独行的猪,但也是一头拥有话语权的猪。而我却不能,很多时候,我只是一头栏里的猪,虽然我会喝酒。</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之所以望着西多夫、萨内蒂们汗颜、自愧、感叹。是因为很多时候,我们是这样的:当单位在制定评聘职称时或者是在评先进分房子等等关系到个人切身利益的制度或者方案时,我们面对这些比着屁股裁尿布般织出来的制度和方案,无论心中有多大的意见,都敢怒不敢言。结果呢,自己主动放弃了自己的话语权,自己主动放弃了自己应有的利益。我对这种人从来不心怀怜悯的,当这种人向我诉说他们的抱怨时,我会使劲揭他们的伤疤,并试图在上面洒更多的盐巴,且还会狠狠的骂上一句: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的朋友宁武说:“你要骂人。操,必须得骂人。”宁武以前是一个不谙世事,专心写作的羸弱的文人,他只生活在他的文字里,他对社会上的人情世故一概不知,他好似是玻璃做的。很多时候,都是我这个晚辈教他怎么做,告诉他一些乡情民俗,百姓的困苦。比如告诉他那些乡村的国槐树上系着的许多红布条不是敬奉树也不是给树祈福,而是要让树背负起人类的苦难,让树替人类遭受雷打闪劈。比如对他说为什么农民会把这么好的水浇地闲置,因为种麦子基本不挣钱,而这块地因土壤的墒情太好不适宜种花生,所以农民最多种一季玉米。比如看到出殡的队伍,告诉他那些敲锣打鼓的叫吹手,从出殡人员的穿戴上知道这家人有几个儿子,几个女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就是这么一个不谙世事,专心写作的羸弱的老头却要我去骂人。我并不奇怪。在他那个叫桃行的隐居的山村的柿子树下的石桌上喝他酿的米酒时,我说:“我们写漂亮的诗歌,精彩的小说,写自己的情感和自己的幻想、渴望,我们用文字独善其身,其实这样的人生对人类和社会没有一点意义和存在价值。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必须拥有自己的话语权,我们要找回自己的尊严,找回自己在社会中的位子,无论我们多么渺小,但我们自己不能藐视自我的存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不是个权力欲者,也不想做创世纪者。其实我说这些话的目的只是不想让自己做一头栏里的猪。我即使做不成王小波笔下的那头特立独行的猪,像我母亲那样做一头敢于上访直谏的猪也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的这个愿望差点实现了。我对农村城镇化建设向来是支持的,但我不支持一刀切,它让我想起那可怕的十年。凡事要实事求是,分别对待,决不能搞一刀切。我不知道提出农村城镇化建设的那些专家是怎样做调研的。我不支持的理由就不说了。我支持国家工业化建设的步伐,但也喜欢我们国家有欧美那些发达工业化国家中凌乱的自然散布着的美丽的农村,我喜欢骑着自行车去美丽的农村散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可我的愿望还是没有实现,因为正当我鼓足勇气冲破栏门,准备说话时,上面说话了,叫停了农村城镇化改造建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虽然如此,我还是时刻告诫自己,不做栏里的一头猪。</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2010.12.6</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