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美新疆—梦境之游（二）

黄庆华

　　斑斓—喀纳斯的深秋

　旅行第一天，目的地，喀纳斯，行程中有可可托海。

司机是一位回族小伙，名叫“冶阳”，娃娃脸上有一双深邃而明亮的眼睛，眸子很纯净，一笑两个小虎牙，很可爱，加上一个阳光的名字，一下就拉进了我们的距离。冶阳话不多，但只要你需要，他就会出现，很温暖的感觉。

我们一车只有四位游客，我们老两口和两位来自上海的朋友。8点10分就从乌鲁木齐出发，这儿的实际时间比北京时间晚两个小时，此时，太阳还未出来，路上有些暗，云彩堆积在路的尽头，有一抹光努力在低垂的云中挣扎着跑出来…冶阳说：喀纳斯禾木都下雪了，昨天还封着，不知今天情况如何，旅行者进不去出不来。我们急问怎么办，他却不着急，说景区经常这样，遇到不好的天气就会关闭，景区服务人员会积极清除路障，恢复景区游览。明天能不能进景区，全看这帮人造化了。

　乌云重重，前路未卜。

　走着走着，太阳驱散乌云，冲破阴霾，大摇大摆的走出来，霎时，我们心中一片光明。我笑说：冶阳、冶阳，你果然会带来阳光呀，说得冶阳直乐。

　中午12点左右，冶阳突然接到一个电话，说可可托海因大雪被封了。可可托海因一首《可可托海的牧羊人》而名声大噪，凄美而忧伤的爱情故事，拨动人的心弦。冶阳找出歌曲放给我们听，我们更是遗憾。冶阳说，别着急，也许我们到的时候，路清扫好了，就会放人进去。

一路上，念叨着可可托海，想着那著名的歌词“我在可可托海等你”的深情传唱、经久不息，歌中那种绝望中的希望点燃我的希望，觉得一切皆有可能。直到我们即将到达，可可托海的雪还是清除不完，也就意味着不能放行。 求而不得，遗憾留之…。冶阳说：大家留点遗憾吧，实际上，这么短的时间，去可可托海也是管中窥豹，不尽兴，不如我们早去喀纳斯，不过，喀纳斯今天没有放行，就看明天是不是可以进去了。

我想，旅程，总有一些不完美，不完美，有遗憾才会让人放不下，有回味。世界那么大，我们想看看，一眼万年或一眼相厌都是有的。也许，那儿的景色，听起来很美，看起来…我自我安慰，心中了然。

今天的太阳很盛，愿三百公里外的喀纳斯阳光普照，铺平坦途。

由于当天还有些时间，冶阳热情的安排了海边魔鬼城和黄金海岸，初看也很惊奇，到了后来的五彩滩魔鬼城，就觉这儿不过尔尔，权当散步和休息了。

（可可托海图片来自网络）

　海边魔鬼城，也是雅丹地貌，但愿幸福路口，四面八方全是“福”。

　海边魔鬼城

　我与你同在，对面相见不相识。

　一眼万年

　寒冷中瑟瑟开放的小花

　黄金海岸，雕塑为女娲补天，据说，女娲补天用的石头出自这儿。

　福海，离海最远的海。

　9月28日，挺进喀纳斯。

由于没去成可可托海，导游安排我们在一个叫“福海”的小县城住下，小县城不大，宾馆很大方，很舒适。从小县城建设设施看，这儿很繁华。果然如此，冶阳说，这儿与东欧原苏联几个加盟国接壤，与他们的贸易往来很多。外国人也很多，我们下榻的是国际酒店，设施当然也很好。

早上，8:20我们就从福海出发了，为的是早到喀纳斯。

从福海到喀纳斯，305公里，用了近4个小时，幸运的是，昨天的祈祷管用啦！喀纳斯因雪停园几天，今天是第一天开放，不幸的是，几天来攢的客人都要进园区。入园处，人头攒动，入园大军排了长长的队伍，为的是坐上进园区的大巴车。

来喀纳斯前就听说了，进喀纳斯要坐当地的大巴车，大家把大行李放到旅行车上，带上随身洗漱物品。苦的是，大巴车要换乘三次，大家带着进园的行李转来转去，大包小提，看起来很滑稽🤪转车转到晕时，终于到达我们下榻的小木屋。

我们的大巴车从景区门口出发到喀纳斯换乘车站，大约需要1个小时，途中美景连绵不断。可惜我们没有驻足，美景留在心里，回味无穷。

我们住小木屋盖的很潦草，设施也非常简单，地板用了粗质的地板砖，床上却铺了劣质的花被褥，想追求点现代感，又很土气，关键是被子又厚又硬，令人感觉不伦不类。

小木屋很薄，也很冷，有一面墙的暖气片。入夜，暖气开了，盖着厚厚的硬被子，一点也没有温暖的感觉。

　在小木屋稍事整顿，我们接着来到了喀纳斯湖边。

　小木屋顶的雪没有融化，木屋的木头黑黢黢的，有点银装素裹的味道。

　喀纳斯位于新疆北部的阿勒泰地区，集冰川、湖泊、森林、草原、牧场、河流、民族风情、珍稀动植物于一体，是新疆北疆游的主要打卡地。

虽然园区因大雪停园三天，聚集了不少游客，但由于已经深秋，10.1长假还未开始，园区内人群没有7.8月份看到的那么多，人们很悠闲在湖边散步、嬉戏。

坐船游览，可能是接近喀纳斯湖的最佳方式。

虽然喀纳斯风景最美的时间是7.8.月和9月上旬，但赶上了秋天的第一场雪，却是意外之喜。未到冬季，雪堆得不是很多很实，山光水色倒是别有一番风韵。

船一开动，喀纳斯湖开始魔法般的变幻色彩，湖水深邃，雪山倒映，湛蓝的天空、深绿的湖泊，放眼层林尽染，低首五彩斑斓，喀纳斯湖在游船的波动里，成为梦幻的童话世界。

　据说，喀纳斯湖也以其“变色”出名。冰雪消融的5月呈青灰色。6月，随着周围山上的植物泛绿，湖水也跟着变成浅绿或碧蓝色。7月洪水期，上游白湖的水涌入将湖水调和成微带蓝绿的乳白色。8月的降雨又使湖水变成墨绿色。9月、10月，周围的植物变得色彩斑斓，一池翡翠色的湖水便出现了。

我们就是在它斑斓五彩的律动中找到它的，这是它最美的时候，因下雪，加上雪的纯白，令人感受到喀纳斯秋天最后的狂欢。

　喀纳斯湖最佳观景点是河北面山上喀纳斯山顶的地方，是整个景区最有名的观景台——观鱼台 ，能看到的景色也是最佳的，所有游客必到的景点之一，而这里有2000米的海拔，能看到喀纳斯最美最神秘的那一湾。可惜，由于雪未清扫完毕，观鱼台没有开放。小冶很贴心，他马上升起无人机，为我们拍下湖水的美景。

（2023年9月28日喀纳斯湖边，无人机拍摄）视频由冶阳提供。

从视频中可以看出，喀纳斯湖是藏在阿尔泰深山密林中的高山湖泊，是个典型的堰塞湖。整个湖呈弯月形，弯月的内侧为东岸，沿岸有6道向湖心凸出的平台。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看到时隐时现的神秘“湖怪”。北端的入湖三角洲地带，有大片沼泽湿地与河湾，地形平坦开阔，各种草类与林木共存，虽是深秋，依然生机勃勃。

　当天晚上，我们下榻小木屋，拉开窗帘，希望看到满天繁星。可惜的是，今晚多云，星星和月亮没有出勤，我们带着遗憾睡去，想着一大早，去探寻老伴20年前看到的一座石头的漫水桥。

一大早，我们被阵阵马蹄声惊醒，的的的声音敲击在小路上，有一种轻扬熟悉的感觉，想起岑参长诗中的几句：“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景随境迁，马蹄声唤起我的想象，穿越时空的军旅生涯仿佛就在眼前。

吃过饭，坐车去寻找旧迹。经过询问，知道了小桥就在喀纳斯老村村委会北边。

来到老村村委会，发现这里是喀纳斯最热闹的地方，一条小河从村中穿过，河两边散落着鳞次栉比的小木屋和一些简单的现代建筑。9点多钟，太阳还未爬上山岗，人们刚刚起床，打理早餐。一缕缕炊烟缓缓从小屋袅袅升起，烤羊肉、烤包子，馕的香味从屋中飘出来，涎水从人的唇边划过。狠狠地咽下口中的涎水，走到桥边，发现这河流和沼泽地比起一湖碧水更有味道。桥是一座木桥，用山里结实的木头搭起，人走上去，有些弹性。马夫赶着马从桥上走过，马蹄缓慢而慵懒。想起今天就是中秋节了，应该是团圆的日子，我们要和家人千里山河共月明，所以，我们站在桥上，向千里之外的亲人送上祝福。

　喀纳斯的水清见底，山披雪、天湛蓝，美得有些妖娆。站在桥上，想到的是，这湖泊，有很多人类未解之迷，例如：著名的喀纳斯湖怪到底是否存在？图瓦族人到底来自何方？这些迷一样的问题，给美丽的喀纳斯披上了神秘的面纱，等待人们揭起它的盖头。

　我们沿着被雪覆盖的木栈道慢慢东行，寻找老伴说的原始的石桥。一路上，在河岸边的原始森林里穿行，高高的西伯利亚云杉，不服输的白桦，一身傲骨的西伯利亚红松，还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树，把河岸装扮的万紫千红。我们走的路少有人迹，栈道上的雪却被当地人清扫的干干净净，林密人稀，一条小路曲曲弯弯通远方。幻想着：“旧时茅店社林边，路转溪桥忽见。”循迹，循迹，那梦里也想念的小石桥，始终没有出现。真的是：“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呀。

喀纳斯是蒙古语，意思是：美丽富饶、神秘莫测。这大片的山林，的确称得上美丽富饶。想到它的未解之谜，只希望走着走着，会有神仙给我们打个招呼，或有水怪的亲切的迎接…

只要寻找，一切皆有可能。

我和老伴就这样走着，寻找着， 走了大概3.4公里的样子，人声渐喧，忽而抬头，发现已经到达昨日的乘船码头。桥重水复路渐稀，不见当年小桥依。路上行人皆笑我，痴心一片也称奇。

我笑老伴，山水是旧山水，小桥必是新小桥。寻找一座山的记忆，山就在它奇骏之中，寻找水的记忆，水就在岸的臂弯中，寻找人的建筑轨迹，这可是日新月异，20年了，在我们来说，并不是弹指一挥间呀！

后经多方打听，才知道，原来的小石桥已经坍屺，现在的小木桥是重建的桥。就是我们反复流连过的小木桥。

此番折腾，就是为了亲近自然，桥不过是供人行走的路而已，如果你就搭一件木屋，住在如画风景之中，那真的是神仙过的日子。想到这，真有些羡慕陆放翁的养老生活了。

湖山胜处放翁家，槐柳阴中野径斜。

水满有时观下鹭，草深无处不鸣蛙。

箨龙已过头番笋，木笔犹开第一花。

叹息老来交旧尽，睡来谁共午瓯茶。

我们不想和谁共瓯茶，只希望像他一样，择一方湖山胜处，过那种“ 水满有时观下鹭，草深无处不鸣蛙。”的生活，岂不美哉。

　小径清幽人罕至，古树横枝水浅流。

若有鸥鹭不期至，蛙声一片赛鱼游。

　古树未老人已老，前路尽处有晚晴。

风歌一曲千秋唱，不叹年华叹满盈。

　我们两个人在这无人光顾的木栈道上慢慢寻找着小石桥，此时，王维的《清溪》最为应景。

言入黄花川，每逐清溪水。

随山将万转，趣途无百里。

声喧乱石中，色静深松里。

漾漾泛菱荇，澄澄映葭苇。

我心素已闲，清川澹如此。

请留磐石上，垂钓将已矣。

此诗最能反映诗人向往山水田园生活，试图归隐山林的意趣。他笔下的美景，竟和眼前的景色如此相像。

尤其是“我心素已闲，请留磐石上”两句，尤合我心意。如果我能留在这河边小石上，素衣箪食，应该是最佳的生活状态了。

　边走边看，白桦黄了，黄的娇艳，云杉红了，红的璀璨，青松仍然保持它骄傲的苍翠…

所有的生命都在最后的绽放，涂抹生命的最后一笔辉煌。

这斑斓的世界，称得上上帝打翻了他的调色盘。

　喀纳斯河从雪山上留下来，经过窄窄的河道，有些湍急，流水的声音也很急切。

　湛蓝的天空在碧水的映衬下走向深蓝，整个世界变得幽静而深邃。

　河水渐宽，汇入湖水时就变得平缓宁静。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一遇到雪，沼泽地里的小草无奈的卷缩起身体，任湖水把它变黄、沤烂，完成它生命的一个轮回。想明年，春风一到，它张扬的生命又展开了绿色的翅膀。真的是“离离原上草 一岁一枯荣”。就像我们的生命，荣枯很正常，只有新陈代谢，世界才会年轻而充满活力…

　下午，我们吃过午饭就离开喀纳斯湖，途中经停喀纳斯著名的三湾美景，即：月亮湾、卧龙湾以及神仙湾。前面说过，喀纳斯是蒙古语，意为“美丽富饶、神秘莫测”，喀纳斯三湾则是其中的代表性景点。

由于年老腿脚不便，神仙湾我们没下车。从月亮湾下来，我们准备沿着栈道前行至卧龙湾，走到一半，突然有人告诉，前面栈道未扫雪，天冷，冰雪没化，道路湿滑，似乎难以前行。往回走，山高路长，向前走，路缓湿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走回头路。然而，脚下的路越来越滑，同行者打来电话，说他们已经滑倒，建议我们走回头路，我们没采纳他的建议，还是在山中找了一根木棍，一点点前挪，那木棍，越瞅越像当年毛泽东爬雪山过草地拄着的木棍，顿时，力从心底生，我硬是拄着木棍走到了卧龙湾。

　路滑坡陡，行路难，难于上青天。

　月亮湾的形成与河流的侧蚀作用有关。月亮湾和卧龙湾之间的河岸阶地为冰碛阶地。由于河水在河流拐弯处自身的运动规律，河流在演变过程中向西岸侧蚀，使河道最终形成如今美丽的弯月状。

　卧龙湾是喀纳斯景区的代表景点之一，因河湾中有一酷似龙形的河心洲而得名。

　车，缓缓驶出喀纳斯，路上的美景转瞬而逝，觉得喀纳斯应该是自驾游最为方便，享受走走停停的感觉，是一种生活，而不是一种状态。像这样走马观花，总觉得意犹未尽，从这个意义上讲，遗憾，也是一种享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