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雅的邮轮行

吴景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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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轮旅行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对于我这个井里之蛙来说，它还是挺新潮的。新鲜的事物总是魅力十足的。我喜欢旅游，乘飞机、坐火车、搭汽车出游是家常便饭，当然也坐过邮轮江中游。但是没有坐过巨型邮轮在海上游，而且要在海上游一个星期。在朋友的煽动下，我兴趣盎然，怀着好奇，去尝了一次鲜，坐一个星期的邮轮，玩一个星期的大海。

游轮行走在马六甲海峡湛蓝的大海上。我漫步于甲板与廊道，与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迎面，微笑着互相浅浅地点头。进了餐厅，一位男服务生走了过来，轻声问：叔叔阿姨，你们需要什么饮料？有果汁、牛奶、豆奶、香槟。他静候着你的回答，没有一丝焦躁，笑容里，你能感觉出一种对你的谦敬。

面对窗外，慢慢地品着香槟，菜盘里有一段香肠、二三块鱼片、四五瓣青菜，静静地看着海水和岸边茂密的森林、古老的建筑、草地中红、蓝、黄的彩色木屋，沉湎于此情此景。

此趟游轮行，一周时间在三个国家的城市上岸游览，早晚餐都在船上。上午，兴冲冲地离船去市内游览。下午回来时，一身疲态。几位男女服务生，一边热情地说“欢迎回家”，一边给每个人递上一小杯果汁。在海角天涯行游，听到一个“家”字，似乎家就在近旁了，暖意流心。虽然仅仅是一口的容量，“回家”的，接在手里，笑容瞬间灿烂。

又到了晚餐前大家相聚的时候，在大客厅，听游船总监介绍第二天的行程和景点。女服务生托着放有小点心的盘子，悄无声息地走到面前，躬身问：喜欢哪一款？她笑得甜甜的，引得你也以笑脸相迎。我提醒自己，伸手点那些精致的小蛋糕，可不要挑三拣四。

餐桌上，银白的西餐刀叉、墨黑的中餐筷子、高脚酒杯、洁白的餐巾，男服务生着黑色西装领带，女服务员穿浅灰色套装，站在过道边，像是很正式的宴会。每天晚餐都是这样。我问站在门口迎客的服务领班：吃自助餐，为什么要天天这样隆重？她笑着回答：这是我们对客人的态度，就该这样啊。“客人”两字的发音，有点重。

夜晚，我喜欢去那家干净雅致的咖啡厅，在前甲板，明净的大玻璃窗，正对向船头。听完钢琴演奏，已近午夜，船正在星光下航行，两岸是深邃的森林，微风吹拂，海上的夜色静穆而幽远。一杯咖啡的等待，成了一次美的欣赏。面向幽暗的远方，大家默然无语，似乎怕搅乱了这万籁具寂的海面和夜空。此时，我们的船恍若驶向了浩瀚的宇宙深处。

最热闹的，是在最后一晚船长举行的欢送酒会上。高大健壮的西班牙船长走了进来，笑容抹去了大胡子脸上一贯的严谨表情，他如老朋友一般向全船游客告别。爽朗幽默的告别词还没翻译完，一些游客便握着酒杯，热情地上前与他碰杯、合影。整个厅堂，桌与桌之间，不管是在船上熟悉的，还是依然陌生的，都伸过酒杯来，互相叮咚碰撞，有的还挤入合影的人群里，留下一个期待再见的微笑。

那位架着眼镜嗓音动听的男中音，放声唱起了“今夜无眠”。唱到“来吧，亲爱的伙伴，让我们为相约举杯祝愿”时，引来一阵欢呼。这共情喧腾里，表达着对演唱者的欣赏和敬意。

船在水上缓缓地滑行，月光下，暗黑的海面，星光点点，波光粼粼。我与那位长者靠着船舷闲聊。问他：凡行游者大多放浪不羁、不拘礼节的，在这艘游船上，怎么都变得礼貌起来，言行之间，都显示出了优雅？

长者一笑，似乎答非所问：当你感受着一种美的时候，你也会萌生起展示自己美的意愿。无论你面对的是人，还是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