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基斯坦K2乔戈里峰大本营徒步（四）

宁静

我们一行7人，继续在喀喇昆仑山区旅行。 经过7天的徒步，我们抵达了梦想中的乔戈里峰大本营，在那里扎营，转天又回到了 Concordia Camp。沿途风景壮丽极了，令人惊叹。 明天我们将从Concordia Camp出发，去往海拔约5000米的Ali Camp，为后天翻越海拔5625米的Gondogoro La垭口做准备。 Day08 Concordia（4595m）至 Ali Camp（4967m） 虽然到Ali Camp路途不是很远，但明天得午夜就出发开始翻垭口，所以今天还是照旧6点早餐，6点半出发，早些到达Ali Camp可以早些休息。 早餐时分，乔戈里峰笼罩着渔网状的云。 半小时后，渔网幻化成一片片轻盈的羽毛。 　　乔戈里尖锐的角峰直插苍穹，好似要把天捅漏，给人惊心动魄之感。 又变幻出一件洁白的轻纱，把乔戈里装扮得轻盈俏丽。 如魔法师的转轮，不停旋转变化。 乔戈里又换上了一顶俏皮的棒球帽。 布洛阿特则戴着一顶寛沿帽。 像两个调皮的孩子在不停地变戏法。 乔戈里峰的棒球帽慢慢被扯去。 出发前合影。 离开Concordia Camp，往南切。 　　一面很滑的冰坡，大家走着走着不敢继续走了。幸亏高高随身带了冰爪，于是小山来来回回地传递着冰爪，保护大家慢慢地下到冰坡脚下。 回望，Concordia Camp是这里所有营地中空间最宽广、视野最开阔、景观最美、人也最多的营地。 离Concordia Camp越来越远，往右（即往南）拐向Vigne Glacier的方向。 回望乔戈里峰与布洛阿特。 布洛阿特奇妙的宽檐帽。 依依不舍，不停回望。 威武霸气的乔戈里峰似乎也在脱帽向我们致意。 巴基斯坦军方的巡逻直升机，掠过乔戈里峰。 向着Vigne Peaks 和 Vigne Glacier 前进。 Gasherbrum IV 。 布洛阿特。 在冰碛垄间起起伏伏。 乔戈里随着若隐若现。 继续往右切，往Mitre Peak山脚切。 走上了裸露的Vigne Glacier，冰裂缝多起来了。 冰雪覆盖的 Baltoro Kangri，真美！ 回望，天上云多了，乔戈里尖锐的角峰藏了起来。 即使戴着近视墨镜和雪镜两层眼镜，眼睛仍不舒服。赶一段路后，赶紧坐下来闭眼休息。 在Vigne Glacier 上一直往南走。 再看看乔戈里峰和Godwin Austen Glacier。 Akbar和高高在探究一道深不可测的冰裂缝。 冰川融水汇成冰河，Akbar示意我们去那边过水。 水量不小，沟沿湿滑。 老张不小心掉到水里了，背包和衣服全湿了。 这么高的海拔，这么低的气温，可真糟糕…… 有趣的冰蘑菇。 抓紧机会闭眼休息休息。 继续往南走。 回望，已经看不到乔戈里峰了。 今天路程较短，不到11点就准备吃午餐了。 午餐后继续在溪流遍地的Vigne Glacier上行走。 最高海拔6851m的 Vigne Peaks。这几天一直远远地看着它，终于走到了它脚下。 绕过冰洞冰湖，往右边拐。 也许是因为刚吃过午餐，白玛大姐开始呕吐不止。呕吐也是一种高反症状，相当于缺氧状态下消化系统闹着要罢工，这着实令人担心。好在快到Ali Camp了，到了营地歇歇也许就好了。 往右拐。 危险的覆盖着冰雪的冰裂缝。 Akbar站在那里提示大家跟着走，避开冰裂缝。 远远地看到Ali Camp了。今天夜里将从Ali Camp出发，往左边走，去往Gondogoro La垭口。 大约 13点到达Ali Camp ，海拔4967m。 背夫们在石围里煮茶聊天，好不开心。他们是真的特别爱喝奶茶，一般都是煮过再喝。 我们徒步期间，早中晚三餐也喝奶茶，但我们是直接用红茶包或绿茶包加开水冲泡，然后再添加奶粉搅拌成奶茶，也挺好喝。 明天得赶在日出前翻上海拔5625米的 Gondogoro La垭口，所以大家得早些睡觉，晚上10点起床吃饭，11:40出发。 我的帐篷就扎在背夫们的石围子旁边，他们开心地叽叽喳喳个不停。他们也要和我们一起出发翻垭口的呀，难道他们不打算睡觉的吗？🤦‍♀️  Day09 Ali Camp（4967m）至 Kuispang（4695m） 根本无法入睡，熬到夜里10点起来收拾东西就来到餐厅大帐用餐。 餐后 Akbar 便开始安排一对一向导。 我、麦子、白玛大姐被归为比较弱的一组，享受一对一向导服务😄。 老张、高高、小赵属于比较强的，被安排跟在Akbar后面走，好像是给他们三人安排了两个向导，一前一后。 负责保护我的向导是背夫队长默默塔西姆，他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保护我翻上垭口并保护我下到那边的山谷安全地带。 出发前，把相机放到小山背包里了，请他帮我背着。小山还从我的背包里抽出一个盛满800多毫升热水的保温杯，默默塞到默默塔西姆的背包里了。冰爪、牛尾、安全绳也比较沉，一并交给向导背着，我们是尽量轻装走。 收拾好东西，安排好向导，11:40出发，开始翻垭口。 黑暗中，大家排成一字长蛇阵，亮着头灯，拄着登山杖，默默走着，只听得见小山和向导不断地提示大家注意安全。不时有几个背夫从旁快速超过我们。 出发没多久，白玛大姐又开始呕吐起来，小山在旁边安抚照顾她。 我们只能站在一边看着，虽然心里十分担忧，却爱莫能助。但小山说没事，只要吐出来就好了。 白玛大姐走几步就又呕吐起来，呕个不停，真的挺吓人的，大家就停下来等她。 就这样走走停停，用时约两个小时才走出岩石路段。 走上了冰雪路段，白玛大姐还是呕吐不止，小山在后面陪着他，已经落下好长一段距离了。 Akbar要大家等等她。 我和默默塔西姆在前面慢慢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出了很远，也听不见他们的说话声了，那就索性继续往上爬吧。 抬头望，远处一溜亮点在往上慢慢攀升，那是比我们早出发的人正努力往上爬呢。 冰雪爬升路段，先坡度较缓，很快坡度变陡，开始设有安全绳了。踩着别人的脚印，拄着双杖，一步一步往上爬。 坡度陡到一定程度后，默默塔西姆示意我一手拄着登山杖、一手拉着安全绳，另外一根手杖给他拿着。拉着路绳往上爬果然省力许多，也感觉安全许多。 黑暗中无风景可看，我和默默塔西姆继续往上爬着，按着自己的节奏，爬一段就休息一下，喝喝热水。我带的隔冷折叠坐垫不小心被风刮跑了，默默塔西姆就把他的背包放在雪地上让我坐。爬升面很陡，背包放在雪地里也容易往下溜，只能小心翼翼地选择位置，小心翼翼地坐一会儿，然后小心翼翼地起身接着爬。 爬着爬着，既看不见高处的亮点，也看不见低处的亮点了，天地间只有我和默默塔西姆。 翻垭口线路是不断折转方向的Z型线路。后面坡度越来越陡，感觉有些路段都接近垂直了。默默塔西姆一直紧跟在后面保护我，并不断地夸赞我、鼓励我。 没有星星和月亮，只能看到头灯照亮的几尺范围，即使攀升的路很陡很陡，也不知道害怕，只想着爬一步就少一步。累了就歇歇喘口气，歇一下再接着爬。 这一路拔高的路线全是积雪路面，只要身体能承受，只要心里不害怕，爬升是没有啥技术难度的。 虽然没有技术难度，但在雪山上这样猛烈地拔高，对于没有爬过任何一座真正意义上的雪山的我来说，体验十分特别。小山曾说过：翻越 Gondogoro La 垭口，体验堪比爬一座6000米级雪山。 不知不觉中爬到3点，掏出手机测测海拔，居然已经5425米了，再拔高200米就到垭口了。 伙伴们都在后面，看不见他们，也听不见他们。知道剩下的爬升也不多了，心情轻松起来，慢慢爬吧。爬着爬着，高高和她的向导赶上来了。 高高个子小小的，高海拔爬山的能力一点儿都不含糊。她本来在后面和大家一起等白玛大姐，等了很久感觉太冷了，不能再等了，才和向导继续往垭口爬。跟着她的向导是长期驻扎在Gondogoro La垭口上负责维护安全绳的专责高山向导。那高山向导，跟在高高后面，也累得只喘粗气，忍不住提醒她“Wait，Wait，……” 近垭口的最后一段路变得平缓起来，大约4点钟，我和高高终于翻上了海拔5625米的Gondogoro La垭口。 Gondogoro La垭口其实是一块蛮大的平地，有微微的光亮，天空一弯下弦月，依稀还有几颗星星在闪烁。 垭口上已有零零星星几个先爬上来且不急着下垭口的人。 垭口上好冷，抓绒衣、羽绒衣、冲锋衣全穿在身上了，速干衣帽子、抓绒帽、冲锋衣帽子全戴上，还是没觉出暖和来。 差不多1小时后小伙伴们也陆陆续续翻上了垭口，天蒙蒙亮了。 翻上垭口后，白玛大姐拥抱着小山禁不住嚎啕大哭。在高反那么严重的情况下，还要在更高海拔高强度地爬山，不知她怎么熬过来的。 在Gondogoro La垭口合影。 全体向导与我们合影。 四座8000+高峰同框，从左至右依次是：乔戈里峰（8611m）、布洛阿特峰（8051m）、G4（Gasherbrum IV，7925m）、G3（7952m）、G2（8035m）、G1（8080m）。 垭口上的乔戈里峰日照金山。 日出时分的布洛阿特。 垭口上看Gasherbrum I，这是几天来第一次看到G1，那极其规则的尖锐的金字塔顶令人印象深刻。 依次排列的G4、G3、G2，其中G3非独立山峰，只是G2的卫峰。 G4、G3、G2、G1同框。 Gondogoro La垭口另一侧的山谷。 在向导的帮助下穿戴好冰爪、安全绳和牛尾，准备在另一侧下垭口了。Laila Peak（莱拉峰）尖削的峰顶十分突出。 垭口专责向导的红帐篷。 大约5:40开始下垭口，路线是冰岩混合风格。 抓着安全绳，跟在默默塔西姆后面。他在前面保护我，在安全绳的转换点，他都会亲自操作牛尾的安全扣，牢靠挂在下一段安全绳上再示意我接着走。 比较缓的地方就一步一步地往下走。 比较陡的地方就抓着安全绳速降，一张一弛，还蛮有感觉的😄。下到底部后发现一双全新的软壳手套手心已经磨烂了。 冰雪夹杂着岩石，穿着冰爪的脚有时无处着力，默默塔西姆就把鞋子外面套着棉纱袜子的脚抵在岩石边上让我踩，有时真怕冰爪伤到他。如果没有他的帮助，不知要吃多少苦头呢。 感觉过了很久才下到安全绳终点。 安全绳速降路段结束以后，还要横切较长一段碎石坡，又陡又窄。大约8点终于走出碎石坡，下到谷底。 沿着右边的冰碛垄往Kuispang Camp 走。 左手边的Tasa Peak时不时来一次雪崩，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没完没了的大大小小的花岗岩块。 冰碛垄上最终下切的地方路迹很不明显，我就错过去了，在上面来来回回折腾了几趟也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切下去，最后还是返回去找那个下切点。 左手边的 Laila Peak尖削的峰顶直刺苍穹。 终于看到绿色了。 发现了雪莲花，与天山雪莲样子有些不同，天山雪莲似乎花朵朵型更大。据小山说，梅里雪山的雪莲花长得也这样。 山花烂漫，感觉终于回到了人间。 前方最高峰看起来颇为威严，应该就是海拔6247m 的 Cathedral 了吧。 10点到达Kuispang Camp，海拔4695m。夜里11:40出发，在没有睡觉的前提下高强度地走到现在，好累啊。终于顺利完成了行程中最大的挑战，又好开心噢。 Kuispang Camp 是非常平整的草地，咱们终于不用再睡在冰川上了。 大家把座椅搬出来，露天吃晚餐。不过日落以后，气温下降很快，很冷的噢，毕竟旁边就是冰川呢。 剩下的徒步里程本来是安排两天徒完的，一天徒步到Saicho Camp，休息一晚后再走半天到徒步终点 Hushey 村，然后乘车回Skardu。 大家都有些归心似箭，决定明天一天走到Hushey，在 Hushey 住一晚后再乘车回 Skardu 。 D10 Kuispang Camp （4685m）至 Hushey （3162m） 今天路程较长，约27公里，大家起得更早了，5点半早餐，6点出发。 出了Kuispang Camp，踏上 Ghondogoro Glacier 。 与 Laila Peak合影，Laila Peak是不是看着不怎么高大？ 换一个角度，就能看出在Laila Peak 面前，人多么渺小。 Masherbrum 的冰雪慢慢移动，向下汇入 Ghondogoro Glacier。 回望 Kuispang Camp ，三座山峰从左至右依次为Ghondogoro Ri、Ghondogoro Tower、 Ghondogoro High Peak 。 Laila Peak 脚下的冰川表面很滑很滑，也许是因为海拔较低，在太阳照射下冰川表面多次融化后又冻上的缘故。刚刚提醒别人注意别摔跤，话音未落，自己仰着摔了一个屁股墩，用了6年的登山杖折了一根。😂 Ali、麦子和高高开心地摘起小野花装扮起自己来。 连绵的锯齿状山峰，像一片片锋利的刀刃，那阴森森的色泽，还有黑灰色的冷森森的冰川挂在山间，好似狰狞的地狱刀山。 海拔越来越低，越走越热，越来越晒，干热河谷的感觉又回来了。 哈哈，他们三个喜欢沾花惹草，又扒拉起一丛高山野玫瑰。 峭壁上一丛丛高山野玫瑰格外动人。 难得的阴凉，歇一歇。 低海拔的 Ghondogoro Glacier。 回望弯弯曲曲的路。 如此荒凉的地方，这小伙子是做什么的呢？维护徒步道？他旁边玛尼堆样的叠石是该地区指示正确道路的标志。如果你在花岗岩丛中不知该往哪里走，试着找一找叠起来的玛尼堆一样的石堆，石堆旁往往比较好走。 左手边山上奔涌下来的浑浊的河水。别担心，河上有桥。 大约12点走上一片沙地。 就在这一片沙地上午餐，很晒，没任何阴凉可躲。 午餐后继续走，又干又热。 前方河谷里就是Saicho Camp，右手边山谷里，冰川一直延伸到海拔仅3434米的Saicho Camp 近旁。 Saicho Camp往右的山谷，是通往 Hushey 的方向。 Saicho Camp往左的山谷，去往K6和K7。 最右边那钢盔状的山峰是海拔6934m的K7？ 到 Saicho Camp了，歇一歇，喝一杯冰镇可乐解解热。在这里，冰镇特别简单，山泉水浸一浸就可以了，爽口又环保。 据说 Saicho Camp 本来很宽敞，被山谷里的洪水冲毁了很大一部分场地。 　　回望K6、K7所在的山谷，河水浑浊如泥巴浆。 过了Saicho Camp往右边走，过河，迎着偏西的太阳往河谷下游走。 沙地里红艳艳的麻黄果。 奇特的手指状山峰，Lonely Finger。 来自众多山谷的冰川融水汇成汹涌的Hushey River。 终于把太阳熬到了大山后面，走上了进村的路。 在Hushey 村口看Masherbrum。 　　 为什么Masherbrum能成为K1，而“喀喇昆仑之王”乔戈里峰却只能被标注为K2？就因为在Hushey村就能看到Masherbrum，使得它成为了喀喇昆仑山区第一座被测量的高峰。 大约18点，终于走进Hushey村。进了村口，还得走很长一段到达村子的集中居住区。 Hushey 看起来比 Askoli要富裕得多，房屋现代得多，河谷宽广许多。 CKNP的Hushey 出入口。 至此我们已经连续在CKNP徒步了10天，徒步里程达148公里。 本次徒步路程之远、海拔之高、路况之糟糕，为以往所有徒步经历之最。 此次徒步过程之艰辛与磨难，亦未曾有过。徒步第二天双脚就开始起水泡，走路便伴随着持续的脚痛。第三天开始在冰川上行走和扎营，气温陡降，手指开始裂口子流血；随着海拔升高，气温越来越低，口子越裂越长，越裂越深。连续住在低矮的帐篷里，第五天早起腰就动弹不得了，得缓好一阵才能弯腰收拾东西；住帐篷天数越多，问题越来越严重，有时连收拾睡袋都没办法一气呵成，以至于不得不求助高高帮我收拾部分东西。第六天开始雪盲就不说了。 到了徒步后半程，正如高高说的，双手烂了，双脚烂了，眼睛也坏了，真是苦不堪言。好在没有严重的高山反应，少受不少罪呢。 尽管过程艰难，当喀喇昆仑山区的一座座高峰逐一展现在眼前，一条条晶莹洁白的冰川跃入眼帘，顿觉一切辛苦都值得。 除了这么多的艰难，徒步的小伙伴们也令人难忘：晚餐桌上总是能拿出各种美味小食品的麦子、晚餐后常常与大家分享红茶的老张、总是那么坚韧乐观的白玛大姐、总是和我不谋而合的高高，还有总是帮我分担背负的小山……谢谢有你们同行！ 这次徒步的遗憾之处是没有去到Gasherbrum大本营，没有近距离去感受G1、G2的巍峨壮丽。也许将来某一天，我会鼓起勇气，再次踏足这片冰雪世界，弥补这次的些许遗憾，再次目睹乔戈里峰的旗云飘在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