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千年情渊（第六章）

玉潇

别有幽愁暗恨生

【我冷眼看过一幕幕为爱甘堕的戏，却不想那戏中人，也有我自己。】

尘缘断了又牵，以为那一别，惟余一东一西，两两相望，却一场辗转，迂回在苍凉的红尘客栈。己亥年四月中旬，我于新安找荷花时，在一片风雨飘摇中遇上萧宸，他面色憔悴，黯淡无光，我们相互望着，半晌不语。

我内心泛起一阵涟漪，那深藏在流光中险些被湮灭的深情、就在一刹被激起，转身，我泪如雨下。

大概，这就是爱情吧，或是互相惦念的样子，原来，我早已情根深种。

许久，他问了句:“你...可还好？以为不会再有相逢。”说着他一把将我揽在怀中，两行发烫的泪滴从脸颊滚下。

半晌，我回过神来，回一句“还好！” 来不及整理情绪，我慌忙的给他拭泪道:“哭什么，如今是有家室的人了！”

“你已成家？”

“是你成了家，也不请我!”

“他们说你成了家，我便也成了家。”

“可是胡说，我尚于四处漂泊，你听得谁说。”

“这……”

就这样，我们言来语去的交流了彼此流年里的云烟过往。

听萧宸讲，原来是月珠出了趟门回来后，就过话说我已配了人，连出嫁的事，也都没给萧家提，萧母听了这话，便也督促萧宸娶了妻，当时萧宸心若死灰，一切即凭父母做主，后来逢萧二夫人曹氏偷跑出去被人糟践，丢了萧府的脸，萧老爷原就有旧疾，被气一病不起，往后没熬个几日便一瞑不视，萧宸气涌如山，命人将二夫人扔了出去，不想未几就被冻死在了墙外一隅，叫个家丁发现。这接踵而来的事令他也顾不得想别的，当时城内祸乱滔天烽鼓不息，时局甚是艰难，随着萧老爷的离去，萧府的光景也断不如从前，在内外夹击，生计危如累卵的情况下，他决定散了家丁，轻车简行，举家南迁。

后来我得知，是月珠找王铖时增了误会，她使人打听得知“我与王铖采兰赠芍，相互爱恋，使得王铖摔破头失忆，王府夫人怕我们再纠缠不断，才急着叫王铖成了亲事，又令人紧紧看着不许我撞上。” 这些话，不知月珠哪里听得，于是误会加深，月珠恨我骗她，以为我心里藏的王铖，又脚踩一船与萧宸亲近，我这样的人，贯不能当了她嫂嫂，于是给萧母臆造着，她出门时遇着我已成亲嫁人等如何如何的意况，还说我不想再见萧家的人，故而有了后来一系列阴差阳错的事。

且说前因，那萧家二夫人被关柴房当晚，我因夜里一梦心中惊悸，于次日清晨就匆匆离了萧府，翌日去找王铖，也是无功而返，王府下人似是个个领命不得使我靠近王铖，月珠不知，我对王铖半分情分没有，只有落难之时承蒙搭救的感激之心，去找王铖，也绝非她想的那般，纵然当日有说谎，也只因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有口无心罢了，不知谁人所说，我与王铖两心相悦。

我没去找月珠解释，也再未踏过萧家的门，更不曾探听他们如今住在新安何处。

倒是萧宸又来找我，还主动讲了几许如今的事，说他们一行人等就住在离我不远处的香溪，如今世风日下，为着避乱，只简单的雇了几个家丁，院子也没以前宽绰，但多个人无妨，叫我得空便去会聚，又亲近又热闹，还说他于龙溪遇我那次，是为见旧时商贾的，今日也因这事而来，顺道瞧下我，如今跟在他身边的侍从“小童”，是他唯一从西都带来的家丁，因自小无父无母，养在萧府长大，当时城外四方离乱，兵连祸结，自不忍弃下。……

而我，则是听闻在新安，有人见过荷花。

四月的江南，花红柳绿，雨意绵绵，踏着浸满泥土气息的青石板，萧宸撑着伞，与我载笑载言，只是，花开的绚烂，却物非人非，我冷不丁一个趔趄，原来是后面有人在逃避官兵追赶时无意推搡了我，乱世之下，没有绝对平和的地方，我们没叙谈几句，就匆匆分散离去。

别了萧宸，我回了住处，这是一个村落，因桃林居多，故而取名“桃庄”，也是当日走到这附近，我见着个人似是桃花就跟上，后来脚步不利跟的没影，便在此处落下脚，当日听得一位老人家说，有见过跟我形容相似的姑娘，似是往新安方向走了，我于是往返几次寻找，便在这途中的龙溪，遇上萧宸。

这天我提了药草回家，欲捣了敷那被蚋虫咬伤的患处，正捣药间，忽觉窗外闪过一个人影，我跟出去，见确有一人，于是再度快走跟上，抬头间我惊呼，却是荷花。

荷花一身青碧的交领齐腰直裾裙，外有一层素色罩衫，衬的模样愈发倩丽，只是眉眼间没了往日的风采神韵，也一点都记不起我，她说听得有个远房表妹寻她，她来看看是哪个，望着我自觉不大认识，以为又是诡诈骗术便要走，我拦住，任我如何问询，她就是半分不得想起，蓦然间，一切恍若隔世。

原来荷花不是被剔除了记忆，而是于人间历经波折，失了记忆成为如今样子，因长相貌美，她在新婚前在外游肆，被个黑心士卒发现，为领赏，将她掳了去献给领头官家，到了王宫，又遭王侯贵胄们争来抢去，其夫刘耀不堪受辱自尽而亡，荷花一度欲追亡夫而去，却都不能如意，一次从城楼一跃而下，谁想被人飞身救下，后来自己设法逃至民间，在跌跌撞撞的奔走中伤了巅顶，失了部分记忆，这些是从后来荷花时不时会犯头痛的病症中，我知悉的，荷花也说，总听人说她像是失了记忆。

她每回头痛，好像隐约要想起什么，不大一会，又忘得似乎更多，每次快记起我了，待减了痛楚又忘得干净，各种草药，前前后后不知入腹多少，总也不见起色，我立誓要医好她。

听闻，有一高人可治世间各种顽疾，其布衣韦带，隐世绝俗，常于三清山幽居，我想求得指点，便与荷花前往。

途经香溪的街，不觉悲上心头，想起与萧宸，似乎已体悟了世间大半凄凉，不管是初遇的风姿玉骨，还是再见时的柔情惬意，好像我们都不曾变，但好像一切都变了…… 荷花问我:“青乔，此地可有旧识？”

我回道:“才来不过几月，哪有!”

“哦，瞧着你顿神，我当是为何事犯了难，不过此处却有我一位亲眷，便是王耀的娘。”她望着我说道。

“王曜的娘？那你可还去探视？”我问。

荷花在人间叫作“桓蓉”，街坊亲邻们唤“小蓉”已是惯了，我便也唤的小蓉，但更多时候，我都叫的“荷花”，我记得天庭之上，我们这些个花仙，多是有着花花草草的本名，几千年的亲昵称谓，突然换作其他的，自是一下难以改了去。

她思索了片刻说道:“不知应去否，婆母一直怨我害死王耀，将我赶了出来... 但她，本性却也不坏...”

见荷花欲言又止，我说道:“罢了，你自行抉择，如若你去，我便依着你一同往之。”

荷花最终决定不去看望婆母，也因未去，我错过了可能碰着王铖的机会。

你道怎样，在我们于行路途中借住客栈，遇上游山览水的王铖时，我才知他近日才住过的妹妹家，便是与荷花婆母家一处对着的邻里。

王铖与我讲了之前的一切根源。原来，在好生调养之下，他早康复记起从前，只是单寻不着我，几番打听，得知我南渡了，如今，他得接连擢升的王父庇荫，也被授了职位，官在临海，近日王家小妹嫁人，他因离得不远，也便未归家去，索性请求于途中接应，后给送来这里 ，顺道可在这一带打探，或能见着我。

与我在元宵灯会的那日，我未听劝去追衣物，稍顷，但见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比起先前还要可怕，他忽见一女子被雷电追着打，临街火光四射，树都被折断了，便急得上前帮忙躲闪，雷电没打到那姑娘，却打着了他，王铖当场倒地，说来也怪，在他被雷电击中后，天空忽然就再没显现雷电了，王家下人跑来，看我不见，独见王铖躺于地上，便匆忙将他抬了回去，王母素来深信鬼神之说，听下人形容，以为王城遇到了何妖魔渡劫，偏王铖出事时我不在，更觉万事是因我而起，就请了道士驱邪，眼见着王铖昏迷不醒，王母哭的梨花带雨，愈发恨我，后来福大命大王铖好了，但因头部受过击打，想不起一切，王母认为不可让王铖再靠近我，便交代家丁我是不祥之人，如若遇着我回去寻找，即说王铖失踪已久，由此，王府人人唤我“祸根、妖孽”，见我避之不及。

在荷花恢复记忆时，我才知道，那是荷花下凡不归，被雷公电母和天兵追着的日子，正叫王铖碰上，见雷电击中凡人，他们才收了手，而我，因去捡衣服，则完美的避过这一幕。

王铖罄露心声，请求我跟他回去，说他一直喜欢我，将诸多话藏于心底，今日得以说出，如我愿为侧室，他便眼里不容他人，我若想成妻，他可为我当即休了庾氏，悬灯结彩，予我白衣胜雪，举案齐眉。我只道:“更愿做个闲云野鹤，远离喧嚣世俗”。

我明白王铖对我的心意，但我心心念念的是萧宸，官家繁琐的礼节，我更是不能做的顺天应人，也许没遇着萧宸，或时光回旋，我会与他连理同枝，可能一切皆是命，如今，他二人都已有了家……

别了王铖，我们前往三清山，一路颠簸，几经周折算是到了，只见幽谷千仞，雨雾缭绕，山峰峻拔，望着便神清气爽。但不知如何寻得高人，我唤出土地，求他解难，土地只道:“这里住的是三清圣人，他好隐逸，惯不爱见生人，我一小小地仙，也叫他不动，你二人只能由着缘分罢。”我们小心摸索着上山的路，未到山根，便一道炫光射来，将我们弹飞，我听闻一声惨叫响彻云霄，远远望去，像是王铖，我匆忙赶过去查看，毋庸置疑，竟真的是王铖，但见他口吐鲜血，命若悬丝，我看着旁边，竟是被弹射出的石头撞的，我扶起王铖抱着，声泪俱下地道:“好好的不做官，跟来作何，如今，多少人想做官做不了，你却跑来同我求仙问道。”

王铖屏着微弱的呼吸说道:“我…我担心你，如今乱世，你们身为女儿家，又生的如花似玉，我不大放心，不想没藏好，叫你…发…发现了……”

说着，王铖倒在了血泊中，我一摸，手上竟全都是血，我慌忙对着山中祈求道:“素闻三清圣人救死扶伤，有妙手回春之术，如今，有人躺在你门前，为何不救？晚辈无意冒犯，还请圣人相助!”说话间，我作揖行礼，但无人应声。我又道:

“还亲圣人相助!”依是无声。

“还请圣人相助……”

我第五次开口之时，山中传来渺渺声音:“你等回去罢，我已不问人间万事，天上事自有玉帝老儿管着。”

我与荷花两眼相觑，不明就里，荷花又道:“我二人愚钝，还望仙人明示！”

顷刻之间又传来“因缘诘诎，自有定数，尔等不可强求!”的话。

我抱着已没了生迹的王铖泣不成声，想着方才他还气息微弱，怎的忽然就…… 荷花猛的头痛欲裂，像是被幌金绳勒着一般，我放下王铖赶紧去看荷花，这时，王铖的身体发出刺眼的光芒，竟径直上升，然后飘向山里，直到消失，这边荷花也好了，如往常一般镇定自若，不像方才被疼痛折磨过的样子，荷花望着我的眼神，我明白，她已恢复记忆，并且全然康复无恙。

荷花告诉我，当初我于凡间久而不归，她怕我被事缠身流连不返，急得也奔下凡间寻我，期间见我与萧宸往来，便知又要生事，我与萧宸有着夙世因缘，被玉帝施咒织了情渊，已然历经几世磨难，她不想我再受苦难，便想从中阻隔，还曾化作一女子，阻扰我与萧宸相见。

不想一来二去，这期间，她自己也喜欢上一凡人，此事被玉帝知晓后，罚她同我一起下界历劫，这一世，我如何遭遇，她便如何，故而今生我爱而不得，总是来来回回阴差阳错，王曜与她，也不得顺畅，情情爱爱来回颠簸，后刚好转，王曜又先她离去。

她想起来，我本是人间的一朵野菊花，苦生修炼，为救人魂归九天，王母念我良善，渡为仙人，居于百花阁。

千年之前，我于银河岸边撞见天府宫里的地枢小司，日久，便互生情愫，我们常偷跑至人间游历，后被司命星君知晓上报玉帝，玉帝将我打入轮回之世，司命星君欲袒护地枢小司，不想在他听闻我已下界后、自己先行逃下凡去，司命星君恼怒下废其法力，并提笔写下轮回道爱而不得的命运，玉帝又叫月老错牵红线，使我二人在几世轮回中尝尽爱恨疾苦。

我问荷花，这几世情形如何，荷花回:“历经灾祸，颇为波折”，这几世正是:

第一世，我们被托生成兄妹在姬姓人家，于兄长娶亲当日，宴客一半时，我去厨房查看菜肴，无意尝菜一口，便在不觉间中毒，在回客堂途中毒发，不等救治而亡，下毒之人正是我尚未出嫁的郎君，因他品性不善被兄长察觉，就不准父母再将我许他，被忌恨裹心，他誓要报复，于是在哥哥大婚当日，他溜进厨房下了毒，不想叫我遭受，哥哥听闻我的消息，扔下青庐内红鸾帐边的新娘，奔走而出，大放悲声，在恸哭中，一口鲜血喷出，至此，他因胸痹之症绝世，我二人一前一后身亡，至阴司泉路记忆恢复，难舍难分之下，孟婆的汤也不喝，于忘川岸边击掌为誓，在三生石前刻下箴言，未等相互辞别，就被阴使推搡，进入下一世。

第二世，我为官家小姐，萧宸与我私定终身，但我却被许配他人，为救我，萧宸兵发风镐，国破，城灭，然只来晚几步，我却香消玉殒，活活被折磨致死，因我先亡，被诓骗喝下孟婆汤先进入第三世。

“这一回，你归为本体野菊，于人间修炼，萧宸自戕不遂，身体又久而无大恙，直到寿终正寝。百年之后，为了早日将你寻回，他踏黄泉，误入魔道，被阴使合力封了魔性，却又因一事，被个小妖阴差阳错放出，激出更大魔性成为魔头，是为魔君暮华，初次堕魔，原是为救你，被妖魔附身，坠入魔道，谁也不识，再次堕魔，是因仙魔之战中的疏失。”荷花又道。

俄而，她长袖一挥，眼前即出现了一面宝镜，似有似无的呈现着些许画面，敲击着我的记忆之门，随即，继续说:“

此时，你便遇见了王铖，王铖便是那只小鹿，名曰鹿灵子，与你一起常在三清山游荡，你们之间的爱恨纠葛，也在此时而生，魔君杀戮成性，杀了鹿灵子，因心力不受控制，一怒之下也要杀了同你一起修炼的花澜，就在动手的瞬间，花澜推你上前，你便就此了了此生。在你仙灵出窍时，魔君认出你是前世的紫菊，自责中，他不愿反抗，诚心悔悟，并愿领三世劫难，天庭使用幽冥鬼火焚毁于他，伴着火势的上升，他魂飞魄散，有一魄带着记忆落在了当时人间刚降世的婴儿柳晟身上，其余魂魄与本体脱胎成了下一世的萧宸，故而，今世萧宸少了一魄，也才总是神形孱弱，柳晟附身萧宸时，那一魄又恰巧归了萧宸，柳晟死，魂魄归，萧宸重生。大抵，这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吧，魔君杀了你后，你劫满成仙归位，被封了前世短暂的记忆……”

听着荷花讲，我心一揪，我曾俾睨人间万事，笑天笑地，旁观冷眼，看万场离分、爱恨痴嗔，原来浮生弄人，命如纸屑，我才是最该被笑的那个。

荷花说，万年之前发生了什么，她也不大想的起来了，只清晰这千年里的事，大家都叫瞒着，生恐激起我的记忆，但后来才知，我本是九天琼台的仙子，为玄女之一，去玉山修炼那一趟，是为了历练。

也是那回，我因情动，开启千年情债之门，后降世临凡，历劫重生，被谪归于百花阁，从此便是玉山上一株野菊修炼得道后的仙身，与灵璧使者，即后来的地枢小司之间，上演了生生不息的爱恨纠葛，九天琼台上的记忆，无人提起，我自然半分不晓。

我正听着荷花细说由来，眼前忽然飘来灯一盏，这灯通身散发着光芒，在我伸手时，它落于我掌间，须臾间，又消失不见，就在这刹那，我似乎想起一切，就像被放出所有存封的记忆似的，也记起花澜为何恨我。原来，我曾于人间历劫之时唤过明月，有密友几人，分别乃鹿灵子、花澜，和红玉，鹿灵子便是后来投生的王铖，红玉是一鲤鱼精，于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去往天池成了守池仙子，花澜是个花蛇妖，当时，花澜暗恋鹿灵子，而鹿灵子则倾心于我，花澜因爱生恨，去求助魔君暮华，不料见过暮华后，她又将心思转向暮华那里，奈何暮华从不正眼看情看爱，故而花澜一度做出一些出格之事，以致后来暮华入了轮回之世，花澜被天界废了来路不当的法力，打回原形，遵嘱悔过自新从头修炼，后又因心思不正，被二度擒拿，险些被打的魂飞魄散，这千年以来，她基本都是来回修炼折腾，始终不得正果。

今世的花澜，谁也不爱，便是想生生看着我身上的诅咒应验，想让我为爱所折磨，与萧宸相爱相恨，待倦了、累了，她便等坐收渔翁之利，如若得不着好处，也会是个舒坦的心理安慰。

我明明想起了一切，可怕的是，下山后，竟又忘了所有，就像不曾到过三清山一样，也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谁也记不起。

我变成了及笄之年的样子，身边亦没了荷花，脑海中，只存有此世髫年的零星记忆，直到后来劫满，我才通透，原来三清山那次，荷花就重生归位了，那些说与我听的，也只是一面灵镜的灵力所作用，我能恢复所有记忆，得于三清圣人掐指一算，发觉来人是我，便趁机召回鹿灵子，又归还了收于灵柩灯中的我的记忆，因还有一世劫难，我就又下了人间，这些，原是由司命星君早写好了的。

时间一晃，廿岁有余，在萧宸知命之年里，我与老态龙钟的他相遇了。

（未完待续）

中篇小说:千年情渊（第五章）

注: 图为网图，感谢原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