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名家追忆文苑·杨绛】第15期 再读杨绛

丽华50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因为《围城》,知道了钱锺书和杨绛,二十多年前还去书城买过一本《我们仨》,知道了一个学者家庭半个世纪的相濡以沫和幸与不幸,但是没有留下太多印象。那时正值忙碌的中年,少有读书时间,即便读书,也带有功利性,一目十行,浅尝辄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人到古稀,终于有了大把的时间,也经历过了生离死别沟沟坎坎,在跌宕起伏的人生悲欢中再读杨绛,就有了不一样的感受,先生那种洞穿人生的不争不慌、宁静淡远直抵我的软肋,有些醒悟深入骨髓。</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杨绛是中国近现代10位被尊称为“先生”的女性之一,人们给了她很多头衔:现代作家、戏剧家、文学翻译家、外国文学研究家、一代文豪、中国科学院荣誉学部委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这么多亮晃晃的头衔,最打动我的却是她清水一般的品性:淡泊名利,宁静低调,荣辱不惊,这种品性与她学贯中西,著述丰硕,享誉海内外的光环形成了反差。</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读她的文章,有一种娓娓道来的质朴亲切,好像与老朋友交谈;又充盈着亦庄亦谐的风趣,也不乏气呑山河的犀利。她的《读书苦乐》中有这样的句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i style="font-size:18px;">读书好比串门儿,隐身的串门儿。不必事前打招呼求见,翻开书面就闯进去升堂入室,还可以经常去、时刻去。不管主人在天南地北还是古今中外,都可以挨近前去听个足够;若话不投机,可抽身退场,甚至砰一下推上大门——就是说,啪地合上书面——谁也不会嗔怪。这是书以外的世界里难得的自由!</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8px;"></i></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这字里行间的确有大文豪的风范,然而她在书外又是那样的低调平和,如她所说:“我没有‘登泰山而小天下’之感,只在自己的小天地里过平静的生活。” 也或许,这种反差正是她的高人之处,是她的睿智和美德。我对此仰望又自责。</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作为曾经的职业女性,我常有家事与工作不能两全之虞,工作一忙,家就顾不过来了。钱锺书称杨绛是“最贤的妻,最才的女”,可见杨绛驾驭家庭与事业的非凡能力。在她那里,丈夫与家人是第一位的,先有“最贤的妻”,后有“最才的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她是大家闺秀,看她的照片,知性典雅,不像个能干活的人,事实却是,她操持家务,织衣烧饭,孝敬老人,用钱锺书家人的话说:“笔杆摇得,锅铲握得,在家什么粗活都能干,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她的这种能干浸润着满满的爱与担当。在英国牛津生女儿住院期间,钱锺书常常苦着脸去见她,一会儿说是墨水瓶打翻染了桌布,一会儿说是门轴坏了不能锁门,她总是柔声细语地安慰:“不要紧,有我,我洗”;“不要紧,有我,我修”。出院后她洗白了桌布,修好了门轴,说到做到。数十年来,“不要紧,有我”,成了这个家庭遇到事儿的定海神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钱锺书临终时,她吻别丈夫,依然是那句轻柔的:“你放心,有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年她87岁,失去了女儿又失去了丈夫,曾经幸福的“我们仨”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了,这是多么大的悲哀啊,“她的心像被人捅了一下,绽出了血泡”。但她没有哭天抢地,滴血中那句轻轻的“你放心,有我”,是她一贯的安静,是对爱最深切的表达,也是她对丈夫的承诺,她为余生确立了一个使命,要去“打扫现场”,要完成丈夫未竟的事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苦难面前,这是一种大坚强大智慧,肩上有了使命与责任,就如同在黑暗中点亮了人生的航标,就会重新燃起生活的希望。</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她的生活依旧规律,晨起活动筋骨,做钱锺书教她的八段锦;依旧笔耕不辍,倾洪荒之力整理钱锺书那些陈年的手稿,纸张已破碎,字迹已模糊,她小心翼翼地用浆糊粘贴,逐字逐句地辩认,从头梳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似乎是一种信念支撑,在2015年终于完成了钱锺书全部手稿的整理后,2016年她安然离去,这一年,她105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失去爱女和丈夫,她一个人踽踽独行了18年。这18年,她给后世留下了钱锺书文稿《容安馆札记》3卷、中文笔记20册、外文笔记48册;翻译了柏拉图的《斐多篇》;写作出版了《我们仨》、《洗澡之后》、《走在人生边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这18年,她一直保持着思路清晰,精神矍铄,生活上虽有保姆照顾,但更衣、沐浴均是独自完成,“她的生命清爽而有尊严”。她瘦弱的身躯竟蕴含着这么大的能量,这是爱和奉献创造的生命奇迹。</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她虽安静低调,却又不是那种不苟言笑,难以接近的学者,她幽默诙谐,眉眼间有一股新鲜气。那年中国作家协会的铁凝去访问她,一进门,铁凝拿不准该怎么称呼,是叫杨绛先生?杨绛奶奶?杨绛妈妈……杨绛略带顽皮地答曰:“何不就叫杨绛姐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杨绛全集》出版,媒体邀她出席作品研讨会,她说:“稿子交出去了,卖书就不是我该管的事了。我只是一滴清水,不是肥皂水,不会吹泡泡。”这风趣与淡泊名利可见一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她把全家积攒的稿费和版税千万余元捐给了母校清华大学,设立了“好读书”奖学金,她自己的生活却是那样的清淡节俭。2007年,铁凝去她家里访问,看到的是未经装修的水泥地面、四白落地的墙壁、旧沙发、旧书桌……她因耳疾与人交流常用笔谈,那笔谈的小本本是她用订书器制成,用的是写过字的纸背面。</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再读杨绛,悟到了很多,也自省了很多,万千感慨归结为先生《一百年感言》中那句话:“我们曾如此渴望命运的波澜,到最后才发现人生最曼妙的风景,竟是内心的淡定与从容。”</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采用了网图,致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 谢谢您的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