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 作者:祖宁平</span></p> <p class="ql-block"> 一个悲壮血色的故事正在这里悄悄上演,那时一个让人不忍回忆的日子,又是一个让人终生难忘的日子,虽然时间久远,已经六十有三的年轮,但是让人想起又不寒而栗,而又挥之不去。</p> <p class="ql-block"> 1960年10月23日那天,是第二批浙江支宁人员来到西大滩仅仅180多天的时间,一个夏天在悄无声息间刚刚过去,就突然迎来了肆虐的满天风雨雪的寒流,那天,在这里正在进行着八百多人的清淤八一渠的会战劳动。</p><p class="ql-block"> 下午4时,清淤会战的人们刚刚撤离在回家的戈壁滩上,突然寒流袭来,纷纷四散,不知所措,而迷失方向,最后造成11人殉难冻死,63人冻伤的恶性事故。这些伤亡的职工,大都是浙江支宁人员。</p><p class="ql-block"> 记录那个惨烈的场面,笔端流出的不但是墨水,而且是心中的血迹。</p><p class="ql-block"> 八一渠是1952年农建一师创建前进农场时期,农建一师指战员修筑的主要灌溉渠,它取自唐倈渠里的黄河水,所以黄河水里的泥沙经常会沉积在渠底之中,所以八一渠里要经常性的每年清淤渠底泥沙,才能保证灌溉畅通。</p><p class="ql-block"> 1960年秋天,农场决定开展清淤八一渠的劳动会战,会战前夕,农场党委书记张敏同志在第一作业站做了战前开会布置,指定作业一站一、二、三队抽出壮劳力,参加这次清淤会战。由各队队长负责领工,最后一站组织了800多人的会战大军。当时第一作业站的一、二、三队即现在农场的二站八、六、七队,因1960年第三排水沟决口发大水淹没了二队,二队整体搬迁到一站部,二队就是现在的二站部。</p> <p class="ql-block"> 血色的一天就这样染红了整个西大滩:</p><p class="ql-block"> 1960年10月23日,800多名劳动大军汇集到西大滩上的八一渠,开始了紧张的清淤会战,上午时分天空晴朗,没有一丝阴云,工地上职工们挥锹如风、挥汗如雨,在开展着你追我赶的劳动竞赛。下午2时八一渠工地上空下起小雨,骤然风雨交加,跟随其后又寒流袭来,直至一个晚上,血色染红了戈壁荒滩的西大滩。</p><p class="ql-block"> 原前进农场一站第一生产队的浙江支宁青年林国进回忆,前一天,一队收完玉米后,第二天就组织了近300人的会战队伍,早晨六点职工们就起床集体开饭,吃完早饭就出发,步行到近十华里远的“八一渠”工地上去劳动。走路消耗的体力,汗流浃背的清淤劳动,使人困顿,稍事休息,那是中午12点多钟吃饭的时候,大米掺和着玉米榛子的米饭,让人困马乏的职工食欲大增,狼吞虎咽以后,大家没有休息,就继续清淤劳动。不大一会儿,突然天气大变,原本晴朗的天空,眨眼功夫乌云四起,雨雪被寒风裹挟着铺天而来,气温急剧下降到零下好几度。时间推算,下午2点左右工地开始下起小雨,各生产队职工开始撤离,3点左右全部会战职工已撤离工地,4点寒流突然袭来,这时候许多职工还在戈壁西大滩上四处乱跑躲避雨雪和寒流。</p><p class="ql-block"> 参加清淤会战的职工大多是农建一师集体复员的军工和刚刚支宁来的浙江青年,浙江青年不了解宁夏风云突变的天气,穿着单薄,在返回途中又迷失方向,造成了严重后果。而一队参加会战的职工,突遇寒流,在队长的带领下,有序组织撤退,大家顺着八一渠,顶着风雪、迎着寒流,一步步艰难地往回走,整整走了三个多小时才到队部。这时候连队领导召集紧急会议,决定以小队为单位挨家挨户清点会战人数。已经是下午6点多钟,全队仍有14个浙江青年还没有到家,他们立即组织了40多个强壮劳力,每人从食堂拿两个馍馍,分成十组,每组由老职工带队,带上棉衣和手电,赶着毛驴车分别在西大滩上大声喊着未回家职工的名字,一直到晚上10点钟才把14个浙江青年全部找了回来,还把其他连队的4个迷路的职工也拉到了队上,给他们安排在了队部办公室里休息,给他们馒头和热腾腾的稀饭吃,第二天送他们归队。</p><p class="ql-block"> 又据当时担任前进农场副场长的武永基回忆,事件发生以后,风雨交加的寒流,把撤离往回家跑的职工,刮的在戈壁滩上四处躲藏,农场张敏书记和我带领家里的职工,从渔湖边铺天盖地的找人,一直从下午找到第二天上午。农场职工医院的张秉仁院长,还有大夫和护士,在西大滩的戈壁滩上支起了几个大锅烧水,兑上温水,把找到冻伤的职工,用温水慢慢地清洗,最后抢救了200多人。</p><p class="ql-block"> 参加寻找和抢救工作的原一队职工杨发明回忆,最后殉难的11名职工,有的衣着单薄,有的还穿着半截袖衣服的殉难者,看到他们,有的倒在泥水中、有的躺在沟渠边,还有的躺在水泥管中,有的手里还高高举着陶瓷缸子,像是在渴望接到雨水而深陷在泥潭里停止了呼吸,不知在生命垂危的危难时刻,出现的瓷缸子能给生命带来什么?看着这一幅幅画面,让人惨不忍睹,泪流满面。</p> <p class="ql-block"> 据前进农场老人回忆,11名殉难者都埋在了现在前进农场场部抄近道通往二站的一条小路边上,那里有一个烽火台,不远处有一个土寨子,一个铁塔,这里多少年来都是西大滩人埋葬亡人的地方。</p><p class="ql-block"> 63年过去了,这11位殉难者,他们已经与宁夏西大滩的这片土地融为一体。</p><p class="ql-block"> 今天庄重地记录他们:他们是1960年5月4日从浙江金华上火车,5月12日到达宁夏平罗西大滩的。他们来自浙江平阳,永嘉、泰顺,乐清,文成,瑞安,青田等市县。由于时间久远和资料的匮乏,我们只知道他们是来自浙江省的这些地方,其他的信息就一无所知了。</p> <p class="ql-block"> 查找相关资料究其原因,主要有以下几点:</p><p class="ql-block"> 1、抽出清淤八一渠会战的各生产队,由各队长负责领工,但对八百多人的大兵团作战未组织统一领导或指派工程总负责人。</p><p class="ql-block"> 2、农场气象部门未向农场领导汇报关于寒流侵袭的气象预报,只是通知了第一作业站站部统计员,而该同志也未向工地传达。</p><p class="ql-block"> 3、有的生产队在动員清淤会战的职工时,违背农场“抽调强劳力的指示,让一些病人、儿童参加施工,殉难者也有这些人。再者出工的职工大都是第二批浙江支宁人员,他们来到宁夏还不到6个月,年龄还有五六十岁的,还有个别病人和儿童,他们延续农村出工习惯,只要出一个劳力,就等于出工,所以才造成有是老人、病人和儿童伤亡的惨剧。</p><p class="ql-block"> 4、1960年5月第二批浙江支宁青年,来到宁夏就开始了夏天的生活,没有经过秋天和冬天,不了解宁夏气候变化的无常,10月的天气,还像浙江一样,身着单衣。他们刚来到宁夏,人生地不熟没有出过远门,多数人甚至连生产队都没有出过,更没有交通工具,更不了解工地所处的位置而迷失方向,遭遇不幸的。</p><p class="ql-block"> 5、农场管理体制的分分合合,一分为三,三而合一,这样分分合合的管理体制对另一种管理体制,都是一种相互的抵消。甚至还有些职工,不知道他们所在的单位的名称叫什么,领导是谁,这也为大兵团作战带来不利的因素。</p> <p class="ql-block"> 根据多位西大滩老人的指认,2020年的一天,我来到了满是芨芨草、骆驼刺和叫不上名字的野草丛生的位于烽火台的位置,那里原来是西大滩人安葬亡人的一片坟茔,谁知,六十多年的沧海桑田,风吹雨蚀,烽火台和那片坟茔早也不复存在了,遍野满布的野草,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时刻都在宣誓自己是这里的主人。这片坟茔早已被风雨、野草和岁月一分一秒、一粒一沙侵蚀和改变的没有了踪迹。</p><p class="ql-block"> 这片坟茔是六十年前埋葬11位浙江支宁青年的地方,他们已经与西大滩的土地融化在了一起,他们来到西大滩不足半年时间。可是他们的行为,已经把相隔几千公里的浙江与宁夏紧密相连。</p><p class="ql-block"> 在《宁夏农垦志》和《前进农场志》里都有这起事件的沉重记载;1960年10月23日,前进农场一站组织职工清挖“八一渠”时,突遇寒流袭击,风雨交加。由于职工体质虚弱,在返回途中迷失方向,造成11人冻死,63人冻伤的恶性事故。</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注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1、摘自张敏同志部分档案资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2、摘自《宁夏农垦志》《前进农场志》部分内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3、摘自农建一师老兵武永基、杨发明等及浙江支宁青年林国进等人的口述记录。</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