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故事】辛亥首义先锋-李翊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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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亥112周年缅怀岳父李翊东（西屏）

　　我岳父李翊东，字西屏，生于湖北黄冈一个贫苦农家，七岁丧父，一家五口主要靠母亲纺纱织布度日。为了改变自身的命运，他发奋读书，十七岁考上鄂东最高学府-黄州府中学。

在那里，他接触到了各种进步刊物及革命党人詹大悲等人，并加入了该校的革命团体明德学社。在革命思想的启迪下，逐渐有了推翻满清专制政权，建立民主共和的思想。1909年，他因鼓动学潮被校方开除。

年轻时的李翊东

　　为此，岳父决心投笔从戎，来到武昌。他进入湖北新军第二十一混成协四十一标当兵，后又考入陆军测绘学堂。在学堂加入了革命团体共进会，并担任了该会驻测绘学堂的代表。

1911年9月24日，他参加了在胭脂巷11号召开的重要会议，会议上通过了“起义计划”草案和人员分工。岳父承担了起义时负责指挥测绘学生的任务。

武昌红楼（辛亥首义军政府所在地）

武昌辛亥革命博物馆

　　10月10日晚，工程八营打响第一枪发出起义的信号时，测绘学堂的学生正在教室晚自习，听到枪响，感到十分震惊。此时岳父站起来大声说道：“大家不要惊慌，这是革命党人起事，我就是革命党人。大家听我指挥，迅速到操场整队集合”。

 这时方兴从工程营回来，手里拿着两把大刀。此后，他俩各拿一把大刀，一前一后带领这支学生队伍迅速赶到楚望台军械库，与那里的起义者汇合，他们是最先响应起义的队伍之一。在领取枪支弹药后，接受了防守军械库，配合攻打总督署的任务。

李翊东代黎元洪签署的中华民国第一份安民告示（展出在红楼礼堂进门右墙上）

　　第二天上午，他们这支学生军奉命调到阅马场红楼，守卫军政府。这时革命党人和起义官兵代表都聚集在那里，群龙无首，正在商议推选领导人的问题。这时有人推举黎元洪为都督，并要他在安民告示上签字。

黎既不表态也不签字，有意拖延时间。站在一旁的岳父勃然大怒，手拿长枪指着他说：“你是愿意当都督还是愿意死？如果你还想为清朝效忠，我就先毙了你另举别人。”这时蔡济民、陈磊紧紧拉着岳父的手劝他不要开枪。

李翊东是当时辛亥革命军政府领导人之一。

　　但黎元洪无动于衷，一时陷入了僵局。突然我岳父拿起笔在布告上大笔一挥代签了一个“黎”字，并说：“我代签了，看你还能赖掉不成？”造成既成事实，迫使黎元洪就范。

这张由岳父代签的布告，就是武昌首义具有历史意义的第一张革命文告。它宣告了中华民国鄂军政府的成立，敲响了两千多年的封建专制制度的丧钟。布告一经贴出，大大鼓舞了士气，安定了民心。我岳父代黎都督签字这件事，成了当时广为流传的一段传奇式佳话。

在辛亥革命博物馆内，展出的辛亥革命主要参与者，左一是李四光，左二是李翊东等。

　　当清军大举南下，黄兴来到武汉，成立了战时司令部。我岳父任司令部参谋兼督战官，随黄兴浴血奋战。他提出过不少建议都得到了黄兴的好评或采纳。

后来汉口、汉阳相继失守，在接到军政府“将部队撤守武昌”的命令后，岳父参与并完成了拆除浮桥护卫黄兴过江的任务。经过这次阳夏之战，岳父和黄兴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战时司令部的主要成员，第二排中间是黄兴，最后一排右三是李翊东。

　　黄兴离汉后，湖北军政府处于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有人主张放弃武昌，岳父和张振武、甘绩熙等人坚决反对，誓与武昌共存亡。

当清军从龟山上炮轰武昌城时 ，黎出走到了葛店。由蒋翊武、刘公、孙武、张振武等指挥民军与来讨伐的精锐北洋军激战，周旋长达四十多天，保住了武昌这颗革命的火种，为各省的独立赢得了宝贵的时间，加速了清王朝的灭亡。

彭刘杨三烈士雕像

　　1912年孙中山就任临时大总统时，曾下文到各省的革命组织，选拔对建国有功的青年到国外留学，为将来建设国家培养人材。湖北共选出24名分两批赴欧美留学，岳父被选为第一批赴美留学。

1913年北京稽勋局认定的首义功勋人员分甲乙丙丁四等共六百八十五人，岳父被列为甲等第四十六名。

　　袁世凯篡夺政权后，为了扩充兵力镇压革命党人，与英、法、德、日、俄五国财团达成了两千五百万英镑的巨额借款，遭到社会各界的强烈反对。岳父以黄冈旅省同乡会会长的名义，通电全国反对袁世凯借款，遭到袁的通缉。当缉捕人员到来时，他机智地从家中逃脱。人没抓到扑了个空，于是查封了岳父的住房。无奈，他逃到了上海。

辛亥首义湖北陆军测绘学堂同学合影，前排中间是李翊东（摄于1957年）。

　　1913年3月宋教仁遭暗杀，革命党人决心讨袁，拉开“二次革命”的序幕。黄兴在南京宣布江苏独立，密令岳父赶赴南京讨袁并卫戌南京。他接密令后立即赶到南京参加战斗，不久黄兴讨袁失败离开了南京。

 这时孙中山又密令岳父为江苏都督，再次起兵讨袁，终因力量悬殊而失败。他再次遭到袁世凯的通缉，被迫离开故土亡命美国，开始了长达十年艰苦求学的历程。

1947年辛亥老朋友合影，后排中间是李翊东。

此照片陈列在辛亥革命博物馆内，其中前排左三是李翊东。

　　此时，袁世凯已把岳父的官费留学资格取消。因此，他坚持半工半读、学习刻苦、目标明确，仅花四年时间就学完了美国的中小学课程，于1917年考入了德国人创办的理海大学探矿工程专业。

岳父又花了四年时间，除修完全部专业课程外还选修了经济学，于1921年与电机工程专业的赵师梅同时从理海大学毕业（赵回国后在武汉大学工学院担任教授，为我国电机界元老）。

为了回国后把学到的知识更好的应用到中国矿业开发上，他又花了一年时间用自己打工挣来的钱，调查了美国四十多处矿山，学习了三十多家矿机公司的管理经验，呕心沥血地写成了《中国矿业开发计划书》。

1915年11月13日黄兴写给远在美国的李翊东亲笔信。

　　1922年春，国内同志给岳父写信，希望他回国参加北伐。

有一天，他的一位美国朋友叫海雅门的，此人也是他打工的那家煤矿公司总经理，拿着一张当天的报纸对他说：“陈炯明叛变了孙中山，你回国开发矿业的计划还能实现吗？不如继续留在我公司一边工作一边等待时机。”岳父坚定地回答说：“陈炯明的叛乱一定会平定。我的行期已定，不会因此而改变”。他拒绝了友人的好意挽留，毅然回到了战火纷飞的祖国。

中年时的李翊东（摄于上海）。

　　回国后，岳父迫不及待地到广州谒见了孙中山，把十年心血的结晶 -《中国矿业开发计划书》呈献给了孙中山。孙看后连声赞许道：“好！很好！等两广肃清敌人后，就把两广的矿业委托你来办。以后全国统一，全国的矿业就交给你，按这个计划开发。”岳父听后非常高兴。孙这次还委任他为广州大元帅府大本营技师兼顾问。

1923年李翊东摄于广州黄花岗七十二烈士墓前。

1931年12月4日，与友人摄于广州中山纪念堂前（右第一人是李翊东）。

　　由于广东军阀陈炯明的叛变，加上江西南部军阀方本仁的牵制，对北伐很不利。孙中山曾派人去劝说方归顺无果，岳父得知这一情况，为了减少北伐的阻力，他主动请缨前去说服方归顺。他认为方是黄冈同乡，手下的三个亲信都是岳父黄州府中学的同学、好友，凭着双方的相互了解，他自信可以完成这个任务。

于是，孙中山签发了“派李翊东前往赣州办理要事”的手令。岳父只身一人两次深入敌人防区，晓以大义和利害，终于达成了先不进攻广东后归顺孙的两项协议。但由于北伐将领宋鹤庚临时违约，功败垂成。他被扣作人质，后经斡旋终获自由。

1924年11月8日孙中山签发的手令，现作为国家二级文物和岳父记叙这段历史的《甲子北伐纪略》手稿珍藏在辛亥革命武昌首义纪念馆内。

国民党元老胡汉民为李翊东的《甲子北伐纪略》出版发来贺信（共两页）。

　　《武昌首义纪事》，系岳父抗战期间所作，辛亥革命元老张难先著的《湖北革命知之录》，多取材于此。

岳父长期致力于辛亥革命、甲子北伐等史料的搜集、整理和史事的撰述工作，《武昌首义纪事》、《甲子北伐纪略》等遗墨，便是一位历史见证者的宝贵记述。

岳父抗日、反蒋险遭蓝衣社暗杀的经历同样精彩，因篇幅所限就不再讲述。

抗战时期的李翊东（摄于重庆）。

　　国内名人对李翊东的评价：

1）辛亥革命元老、国学大师章太炎先生的评价：“黄冈李翊东少以测绘生与武昌首义，促黎公出主大事，以功任军务部参议，决死生以兴民国，名在国勋”。

2）武汉大学资深教授、著名历史学家冯天瑜的评价：“遵循中山路线终生，讨袁、抗日、反蒋，为民主阵营翘楚；亡命美利坚攻读十年，忧国、研学、献策，是科教兴国前驱......”。

著名历史学家、原华中师范大学校长章开源为《李西屏文集》出版题词。

国学大师章太炎给李翊东的书信。

　　解放后，李翊东历任湖北省人民委员会委员、湖北省商业厅副厅长、湖北省政协副主席、民革湖北省委员会副主委等职。

1954年当选为第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

为纪念辛亥革命一百周年，具有重要史料价值和现实教育意义的《李西屏文集》2010年在汉出版，该文集由武昌辛亥革命研究中心编辑，湖北人民出版社出版。

武汉大学资深教授冯天瑜为《李西屏文集》写的序。

　　



 李翊东及其家人的照片：

1928年李翊东与夫人胡亚真女士合影（摄于上海）。

1934年李翊东与夫人、子女合影（摄于上海）。

李翊东1948年六十寿辰摄于武昌。

1948年李翊东的六位子女合影（摄于武昌）。

2001年李翊东的五位子女合影（二姐有事没来，摄于汉口）。

　　2011年10月10日，李翊东的小女儿李若男作为辛亥革命后裔代表出席了湖北省武汉市政府举办的辛亥革命百年纪念大会。

左三为李若男，左四和左六是黄兴的孙子和孙女。

2011年10月辛亥百年，辛亥革命后裔在武昌起义门合影，其中左二是李若男，前排坐轮椅者是辛亥首义第一枪熊炳坤的儿子熊辉。

李若男作为辛亥百年纪念大会代表在下榻酒店留影（武汉富力威斯汀酒店）。

　　2023年4月8日，李翊东之女李若男向辛亥革命博物院捐赠了珍藏69年的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当选证书等四件父亲遗物。

捐赠后合影：前排为李若男夫妇，后排为辛亥革命博物院工作人员。

李翊东的第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当选证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