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竹红枫百嘉关———山水畲川之古商旅驿道

嵩岩潮溪

2023年国庆假期，受扶贫委国满先生之邀，一行十余人，从茅畲上庄出发，翻越茅畲岭古道，抵达沙埠下园。古道犹在修复中，百嘉关城楼雄姿初现，尚在后期工程扫尾。是日，细雨凉风，秋意渐浓，行径十余里，同行者除国满外，有为在黄岩交通、城建、经济建设等领域做过许多贡献的两个老同志，沙埠茅畲两地老领导、乡贤、资深媒体人，还有几位热心的村民。一路交谈的内容除了古道轶事、景观古迹，其他话题竟然是八八战略和乡村振兴，不由肃然起敬，觉得此番行走十分不凡之感由然而生。

古道的形成由区域的地貌和政治经济决定的。经过茅畲的另一条重要古道温州岭古道和其关隘——山卡关因为是南北走向的州际之间的重要交通要道，仅从宋末的抗元战场和近代国民党兵丁驻守和红色浙东游击队的活动可以看出来，这一条有着军事战略意义的交通要道。而足下的茅沙岭古道，敝以为自古就是一条重要的商贸物流要道，下面我会用许多历史的痕迹来还原它湮没在时光深处的繁华和兴替。

畲川古地形，四面环山北面有水的“麻袋”状盆地，水美土肥，为富庶之处，古时一定形成了周边的“市集”之地，平田、沙埠等周边的乡民肯定要到古畲川的中心赶集，形成一个具备向周边乡镇辐射的小型商贸和教育中心，从现沿续下的村名“上街”、“下街”可见一斑，有鸣山书院、九溪书院等私塾学堂，经济和教育的集散地按现有的市场经济规律就是集贸中心。史传公元1000年时，当地人就以“涌泉井”为中心构筑街区集市。

古道的另一端是沙埠，望文生义，自古就是一个物流码头，古时候有水运有码头还盛产瓷器，今人定标为“海上丝绸之路”的发源地之一。那么很好想象埠口的商品肯定源源不断地通过茅畲岭古道来到畲川的街头供应给赶集的人们。同行的沙埠下园村民也言及他的父亲以前都是从茅畲买猪崽、买种子，而穿越的就是这百嘉关。

我们再从命名上大胆地猜想：“嘉”蕴意着“善良、美好、幸福和快乐”。《诗经·小雅》有“物其多矣，维其嘉美”，我想形容此地物之丰富，赞扬物品等的精美。侧面反映了其时集市的繁荣景象。至于这条古道称之为“茅畲岭”古道，并且当时一些沙埠的居民翻越古道来茅畲“赶市”，来兜售物资或购买生活用品、生产资料。大概说明许多年前茅畲的富裕程度高于是沙埠的。只有满足人们生活、生产的上需求，必须有这么一条物流的商旅驿道来承载美好和幸福。

我们也可以从古道上历史旧迹和民间传说来映射和佐证它往昔的面目。从上庄东岙出发，村民习惯把西坡唤作东岙，应该是以人所在的方位为基准参照。青苔石阶铺就，蜿蜒拾步，山行几百米，见溪中有一巨石，听得介绍此石名唤“补天石”，是女娲娘娘史上宏伟工程后的残料？还是路人美好的想象？上有石刻“涧有活鱼水，山有补天石，坐石看水流，于时竞何益”。传是明代本邑诗人牟雪舟所作，山有灵性，自有诗文。一路修林茂竹，天公竟不作美，飘起小雨，众人一路滑滑沓沓，旋至百嘉关。

新关漫道，雄踞山岗，此仍国满先生等一众乡贤的第二个巨作：百嘉关。凭栏远眺，极目视线宽阔，向北面可达树木葱翠的柏嘉尖，向南则通有着美丽传说的月亮岗，东俯看山道十八转，西回望数十里方圆畲川人家。宋明以来千百年间的往来商贾，贩夫走卒，何曾想过后人把对古道和家乡的情结凝聚成了这关隘城楼。

东坡则树木浓密，十分高大，我能叫上名只有枫树栗树松柏等，地上遍长龙须草等湿阴植物，山路更滑。村人介绍山路蜿蜒有十九个折弯，十九个石坦。行至半径，路侧有上下两块奇石，怪石嶙峋，称为狮子的上下腭，传说山顶月亮岗方向有只狮子，头东尾西，只吃不拉，后被一仙人飞剑崭断上下腭，滚落山道处，化而为石，狮子也化为狮子岩。再下行路侧有座关帝庙，红颜长髯，左关平右周仓。在古代狮子的寓意是辟邪镇恶，守护财富。而关公因贩过布善理财又重信义，是南方尊奉的财神爷。综上不难得出一个结论，这是往来商旅对招财进宝、财富安全的美好愿望。更有力侧面佐证了这曾是茅畲与外地经济交流的重要交通线。

快到山脚就是如今的沙茅公路隧道口，隧道让天堑变通途，让古道成遗迹。这条商路被公路截断后，山脚有一间民国时期的路廊，十分败落，抬头依稀辨认出上樑时是民国二十七年。穿过一片开阔地后见合围古樟，砌石拱桥，即是古道的东端起点——沙埠下园村。

群山逶迤，蔓草荒烟，古道的历史就是两地物资商贸流通的历史，古道的运力流量就是畲川集市规模的见证。千年以后，驿道湮没，一隘孤城，芳草碧天，仿佛有笛声悠扬，被牵引出是一众人的乡愁和家园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