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老屋

太阳菊

　　国庆假期才过去不到半个月，可感觉已过去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和家人一起在镇上匆匆看了一眼老屋，便回到了所谓正常的生活轨道，好像关于老屋的一切又重新推回了记忆深处，推回到内心最深处的角落，好像只有这样安顿它才不至于让它的一切影响到现在的生活。可这种想法是多么天真，你以为你活在了当下，却不知今天的肉身与灵魂，早已从生命最初形态时就已刻骨子里，任凭你身处何方，已是无法抹去的。

童年的老屋，记忆中的老屋，其实还是小时候看到的“青少年新屋”模样，爷爷奶奶带着我们兄弟姐妹四人和最小的姑姑，而爸爸妈妈则是在外工作，有时是县城，有时是深圳，总之最欢乐时刻是爸妈回家时带回一大堆好吃的东西或是镇上没有的玩意，可究竟是什么东西撑满了那个妈妈的大袋子呢，到现在却只记起了一个，哈哈，以现在40多岁的记忆就呈现这样的状态，真是无法确定若干年的记忆是会什么样的，只能理解为记忆它是有选择的，可能只选择了印象深刻的，否则人生漫漫也太累了吧。

记得一个物品其实是一双黑色的“水鞋”，客家话说下雨就是直观的“落水”，自然雨天穿的鞋就叫作是水鞋了。哇，有双水鞋可是件很爽的事啊，一到下雨天，什么坑坑洼洼的路面都不怕了，有种所向披靡威风凛凛的气势，专挑有积满雨水的凹地用力踩过去，哈哈，飞溅的黄泥水只要不是回到自己身上衣服就是件那么开心的事情呐。

这屋的建筑是按当时客家人传统风格，屋子中间是天井，每当下雨，雨水沿着屋檐垂直落下就像是一幅水帘挂着，甚是漂亮的一景，到达天井的雨水则是会在在左右两两个出水口不断流出，这个水最终流出屋内到达是屋外的农田或水渠。有时倾斜下来的雨水并不是甘心直达天井，而是直接沷打在廊子间，我总是想象如果是坐在这个小房间透过小木窗看外面的雨水是多么浪漫与有情调下的事，可惜不是的，因为这个小窗以前没有玻璃，窗户是用木板挡住的，雨水来了自然是要关住的，顺便也把刺眼的阳光挡在了外面。这么有诗意的小廊房，爷爷带着哥哥住过，姐姐也住过，还轮不到我和妹这两个小屁孩吧。但我们的地位可能更高哦，哈哈，因为我住的房间是上正房，和奶奶小姑同住一间屋。

传统的一个完整的普通客家瓦屋的格局中，有上下正房，有大厅，有廊子间，中间是天井，然后两侧是厨房与药堂（冲凉房），屋外搭配东西两边可以是猪舍与牛棚，屋前有些有水塘，水塘背靠禾堂（晒谷场），就直接到了大门了，屋后可以菜园果园，这种安居乐业的田园式风格可惜已被新时代的钢筋水泥的大别墅代替了……

回到老屋的屋内，在堆砌的一块块土砖形成的墙体里，依然清晰能看到里面的稻草，老妈念叨起以前是如何把泥土与稻秆加水搅拌，整个身体站在这长方形的木框模具里用尽力气踩的情景，想想一个屋子建下来，得付出多少的辛劳汗水才能将所有土块搞好呢，还有那些粗壮的横梁，还有数不清的一片片瓦片……父母这一切看得见的肉身之苦，只是为了有个给孩子们遮风挡雨的地方，也还有许多我们孩提时不曾看到过的精神之苦，父母的爱值得我们铭记与反哺。

老屋的厨房是家里最有烟火气息的地方。一日三餐全由这里输送，也是冬日里最暖和的地方。当时厨房烧火的材料的来源是山上砍的“鲁几”或是木材或是竹壳。天一黑，用火柴起火，点燃的还不能只是普通的材料，要么是一大把的干柴，要么是燃烧值高的“松仁”（带有松脂的木材削成一小片），负责整个火势的蔓延。灶台有大锅与小锅两口，一边烧水用作热水澡的；一边是大铁锅，放上猪油，放入蒜，炒起菜来，铲子与大铁锅触碰的声音响亮，香味扑鼻而来，嘴馋的娃们早就伸长小手，等待大人出锅的菜放在灶台沿上，好随时准备用手指捏起一两块肉片往嘴里一放，那种满足感与幸福感到现在依然还是印象深刻。有时，稻田里捉到的小蜢公，用大大火钳夹住，往火堆上一烤，这才是最美味的烧烤呢……

夏日的日子总是显得特别地长，总是想要通过延长白昼时刻来显示它的存在感与重要性。一到这么悠长的夏季傍晚时分，老屋厨房的美味早已弥漫整个屋子，可顽皮的哥哥还没有回家哟，此刻的他正忙着和村里小伙伴们在河里潇洒地游水与玩水，可惜旱鸭子的基因并不能让哥哥成为日后的跳水王子，我只记得奶奶总是要在天黑之前放下手中的活心急地去找人喊人，哎，还是我这个娃听话，总是赶在天黑前，坐在小桌旁，把今天的作业做好，然后听话地记住奶奶讲的话，早点洗个澡，因为是“先洗先做官”。可惜也是没能如愿，最大官也只是做了学生年代的的班长而已。我估计应该是洗澡洗得太早了，反而没作用了，印象中领导都是最后出场嘛……

童年的老屋，温暖的老屋，有爱的老屋，是我们人生的出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