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与“甜”

拾色鯥

爸爸因为腿部手术在我家修养了一个多月才彻底康复，上个周末我们送他回到他日思夜想的自己的小院。他总说：“在你这里，吃的再好，喝的再好，但总不如我自己家自在，我自己家有三只猫，一院子的无农药的蔬菜，还有很多自己栽种的花。”

进了爸爸的小院，果然如他所说，门口各色小太阳花、鸡冠花、串串红盛开，两只棕白相间、一只黑色绿眼睛的猫咪趴在花丛中享受着北方秋日温暖的阳光。

满院都是大棵的有虫洞的白菜，葫芦卜、大葱、挂满枝头的朝天椒、红萝卜、白萝卜以及各种我说不出来名字的菜。

亲戚们都迎了出来，这个说“爸爸胖了”，那个说“爸爸变白了”，再看看爸爸的腿和他的拐杖，把爸爸送进房间，满屋子的人就开始询问爸爸手术和康复的过程，我爸爸也是一个特别健谈喜欢交流的人，他一边讲述情况一边进屋跟大家寒暄，阿姨准备着各种零食和水果。我趁着这功夫带着儿子在小院子里认识各种蔬菜，又认真的看了看爸爸说的长得个头惊人的形状各异颜色鲜艳的大南瓜。

突然我在墙角一棵干枯的黄瓜秧的旁边发现了一株野果，小时候 这是我最喜欢的野果，我们称它为”甜甜”。这种野果不需要种植，自己就会自然生长出来，经常长在各个角落，一般情况大人都不会砍掉，因为它结的果实可爱、味道甜美。这种野果的果实非常小，排成一圈长在一根茎下，就像一把小花伞，没成熟的时候是青绿色，成熟后就是葡萄紫色，小时候我最喜欢吃这种野果，每次发现就仿佛发现了宝贝一般，摘下来送进嘴巴里，吃一颗都觉得无比满足。

我深一脚浅一脚拨开挡着的叶子，看到一朵一朵的“甜甜”，心想一定摘点成熟的给儿子尝尝，让他体验一下我小时候最喜欢的野果。刚刚好，有三四朵成熟的果实，我小心翼翼摘下来，好比捧着“千年佳酿”一样送到儿子眼前。儿子一脸懵懂的问：“这是什么？” “这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一种野果，你尝尝，味道非常甜。”

儿子带着半信半疑不肯张嘴，我又拿到水龙头那里用水冲了冲，好一阵说服，儿子才张开嘴巴，我把几颗“甜甜”一起塞到他嘴巴里，结果他的小脸纠在一起，大喊“酸，好酸啊！”

“酸，怎么会酸呢？”我把手心的另外几颗送进嘴巴里，果然有些酸，但因为小时候的滤镜，我觉得酸中带着甜，但儿子觉得除了酸没有什么特别的。

满园秋天的蔬菜和果实，甚至一束红色的山楂，几颗红色的枣都让我想爬树看看摘几颗，可现在的孩子却不大感兴趣，甚至不如一部手机更能吸引他们。倒是夜晚满天的繁星和飘着果香的空气让儿子觉得更好奇，而这些对于童年的我却是再寻常不过的日常。

想想也是，现在的孩子吃的水果一年四季品种多样，所以我小时候觉得“甜”的野果在他们看来也就是寻常的“酸酸”的野果，而我小时候夜晚常常看到的满天繁星对于居住在大城市的他们则是一种奢望。

所以酸可以是甜的，甜也可以是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