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安随笔】《韭菜盒子》（近作5篇）

刘安

【韭菜盒子 女儿和外孙女儿跟我们吃住在一起。 今早六点钟醒来，我对老伴说：“姑娘做了几天早餐了，她工作忙，又要招呼小可儿（外孙女）的起居和学习，今儿早餐我们来做吧。”说着我便起床洗漱，洗漱完正准备熬粥，女儿从她的房间出来：“爸您不弄了，今早吃韭菜盒子。”哦哦，前天披萨饼，昨天（班戟）热香饼，吃了两个早餐的西点，今天换中式啦，好啦！ 韭菜盒子，是我国多地尤其是北方流行的风味小吃，今天流行到咱家了。 我最喜欢吃韭菜盒子了，平时上街吃早点，机关食堂和一些早餐点都有的卖，有时朋友聚餐或家宴下馆子，我也会点上一份“打牙祭”。 韭菜盒子表皮金黄酥脆，馅心韭香滑嫩，吃起来爽口，滋味优美，既能下酒，又可当主食，是不可多得的适时佳点。那馅儿，除了韭菜鸡蛋，还有虾仁，营养极为丰富。那形儿，多为饺子状，也有圆形、正方形，都是中规中矩的，形美味美。 女儿做的，不乏表皮金黄，酥脆滑嫩，但是长方形的。她用的那煎锅，平锅分格，套有各种形状的小碟，圆形的、椭圆形的、正方形的、长方形的……长方形好啊，长长久久，日子长亲情更长。 女儿做的，有韭菜也有鸡蛋，就是韭菜少了，且差一味虾米，就地取材嘛，想到哪做到哪，最重要的是，她想到了父母，想到了孝敬，这味儿，比山珍海味还味，比美味佳肴还肴，我们一起肴，肴美食，摇太阳——“我们一起摇呀摇太阳，不要错过那好时光”…… 女儿做早餐，做韭菜盒子，我大可放心地出门，晨走东湖，看东湖日出。我站在放鹰台前的亲水平台，朝东看啦！太阳露头了，初升如饺子形状；一会儿，朝霞铺上湖面，愈铺愈长，长长的金黄，像女儿手上的活儿——韭菜盒子，长长的长长的形状，金黄的金黄的颜色…… 哦，有女儿的太阳多好！今日立冬，人说，女儿是父亲穿在身上的“小棉袄”；我说，女儿更是父母酥脆滑嫩到心底的“韭菜盒子”。 哦，有女儿的时光多好！我们都没错过，她没错过我们这样的父母，我们也没错过她这样的女儿。儿女啊！父母啊！我们不妨再来一次换位思考……（2024-11-7，立冬之夜） 【改稿 小外孙女儿参加初一年级作文比赛，统一命题：《初秋，相遇最美校园》。 女儿将外孙女儿写好的作文建了文档挂在我电脑桌面，要我看一看、改一改。我一口气读完按要求写的八百字以内的作文，不错呀！结构严谨、层次分明、语句流畅，所用比喻、拟人等修辞手法得心应手，难怪以前参加作文比赛包括更大范围的“楚才杯”都拿奖哩。 她描写秋天的云，天狗似的，跑车似的，一团一团像棉花糖，看着嘴边竟生出香甜味。要我改，我便引用了李白的诗句：“楚山秦山皆白云，白云处处长随君”。比较一下，小孩子善于想象和联想，且想象逼真、联想自然。大人们惯于引用，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学识渊博、见多识广。 她写校园操场边的桂花树，从初绽出的嫩蕊，想到桂花怒放时候，将花儿洗净晾干，做成桂花糕，想着想着都美味甜心。要我改，我便加写了教学楼阳台耷拉的迎春花树枝条，像长鞭，鞭策我们怎么怎么的……前者生动活泼，写云朵像棉花糖，写桂花想到桂花糕，活生生一个“小吃货”。而后者我写迎春花树枝条，像长鞭、还鞭策，俨然一个板起面孔的“老说教”。 差不多了吧。小外孙女儿说她自己还要改，我说好，好文章是改出来的，我将你写的改过来，你也可将我改的再改回去。 小孩子们的心境跟大人们的心境不一样，写出的东西也会不一样。所以要我改，我是尽量维持原貌，保留其结构、层次和语句，有的句子想调整一下也不作调整，随她去了，这叫对小孩子的尊重。 也叫“文责自负”。于是想到我写的诗文，拿到报刊杂志发表，也不想让编者改的太多，甚至大砍大杀，如此砍杀下去还不如不发表呢。 《初秋，相遇最美校园》，小外孙女儿写的作文，虽然我做了些许改动，但最后还是由她定稿。我们不能扼杀小孩子的情趣和心智，只能是引导和启发。改稿，一定是引导启发式的，相信未来，小外孙女儿的文章连同她自己，会愈发超越，愈发成熟，愈发完美……（2024-10-9，晨） 【东湖晨曦 昨晚吃着从汤逊湖捞回的鳊鱼，女儿问我今天怎么安排，我随口答上一阙《安排令》：“安排早饭，安排午饭，安排一日三餐饭。安排东湖，转一转。” 今早五点三刻起床，洗漱完转去东湖方向，抬望眼，是谁将偌大一幅红地毯铺上了东天，好一派奇异的景观，我迈着轻松的步履，像是踏在软绵绵的地毯上。 走上放鹰台前的亲水平台，手扶栏杆，静观那天边地毯由暗红变成亮红，由天边又铺往水上，近处水面的荷叶也由暗转亮，无论怎么转换，湖山同光，水天一色，山水没有界限，水天没有界限，人与自然没有界限。这就是我今天要转的东湖，秋天的东湖，晨曦如毯的东湖。 陶醉之际，一群年轻人朝我这边跑来，他们举起相机、手机，互拍、自拍，拍晨曦，拍日出，拍他们自己。我以为都是武汉大学学生，经询问，原来他们刚从贵州某地同一个中学毕业，现在不同地方、不同大学读书，这个国庆，相约从贵州、河南，从湖北荆州等地聚来武汉，住在硚口区的一个酒店，今天凌晨两三点一起骑共享单车，是专门来看东湖日出的。骑行二十多公里哟，一群曾是中学的同学，一群刚进大学的大学生，一群朝气蓬勃活力四射的年轻人，像一抹抹晨曦聚拢，是不到八九点钟而是六点多钟的“日出少年”啊！ 他们来武汉看东湖、看东湖晨曦和日出，看出他们对武汉东湖的好奇，对祖国山河的热爱，以至于看出我们国家后继有人的希望！晚清思想家梁启超《少年中国说》言：“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少年胜于欧洲则国胜于欧洲；少年雄于地球则国雄于地球。” 我混在他们中间拍照，拍晨曦、拍日出，还帮他们拍了面对晨曦、面对日出的合照背影。哦，该回家安排早饭了，离开之际，我是一步三回头，想再多看一眼他们观日出的绰绰背影…… 走没多远，只听身后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喊：“再见了啊公！”“再见了啊公！”是他们来了，刚要回头，只见他们一人骑一部单车，招着手擦身而过：“再见了啊公！”他们这就要从武昌返回硚口的住处吧……再见了啊娃们的！ “公”，是贵州地方小字辈对爷爷、对老人的称呼。今早偶遇这群小字辈，叫人好生欢喜，欢喜之余，我又想起女儿昨晚问我今天怎么安排的话，还要怎么安排呢，这看东湖晨曦和日出的欢喜，足够我一天的欢喜，足够整个国庆假期的欢喜。我想着再补上一阙《安排令》：“安排积庆，安排余庆，安排假期过节庆。安排东湖，老少庆。”（2024-10-4，夜） 【过早费·零花钱 武汉人把吃早餐叫做“过早”。如果不在家里吃，到早餐摊过早无非那几样，武汉豆皮、热干面、糯米饭包油条等等，一般过早花五到八块钱不等，吃丰盛点诸如加个卤鸡蛋、加块卤干子，来碗米酒或豆腐脑，吃碗三鲜粉或牛肉面，那就要花十好几块过个早。 我每天给外孙小可儿过早费十块钱，不多也不少，而她一般在家里吃早餐，多出或损下来的，就当给她除过早以外的零花钱了。 我给小可儿过早费或零花费，不是一天一给十块钱，而是按月一次性给足一个月的：一三五七八十腊（12月），三百一十定不差，其余月份三百元，唯有二月二百八；每月1号兑现，起初都是十块十块崭新的票子，后来十块面值的不够，就百元面值的给个两三张。 小可儿不要百元面值“大钱”，她说50元面值的最好，于是我就到银行换了不少50元面值的。看来小可儿很少用我给的钱过早和零花，她是在存钱呀。我问小可儿这样给下去一年会是多少，她不假思索地回答：“三千六百五十元。”小机灵！小聪明！小算盘——问话还没落音就算出来了。我也算出来了，算着小可儿将来会有大出息，我给她“过早费”或“零花钱”不会白给，这是零存整取，或许会整出一个数学家、文学家、医学家，整出一个她想干啥就干啥的大家来…… 小可儿续上我能存钱的血脉啦！想我到部队当兵的第一年，每月六块钱津贴，除了买牙膏肥皂花点钱，其余的我都存了下来，存在枕头的衣物包袱里，存到年底、到过春节的时候，竟给家里寄回五百块（含当兵时父母和亲戚们把的钱），孝敬父母，帮衬姐弟。我想小可儿也会接上我相亲相爱相敬的血脉，爱自己也爱家人，爱他人更爱社会；假如她把存下的钱，除了用在日后自己必须以外，也用在社会必须，用在家人必须，用在接济和帮助那些有困难的人必须，我们不就又整出一个有爱心、既有“小爱”更有“大爱”的慈善家来！？ 今天十月一号，国庆节。十月份31天，我照例给小可六张50元面值、一张10元面值的过早费、零花钱。10元面值纸币背面图案为长江三峡，瞿塘峡、巫峡和西陵峡，峡江水流激荡，激荡我这当姥爷的老人胸怀，也会撞击小可儿小小的心灵；50元纸币背面图案为布达拉宫，布达拉宫建在西藏拉萨海拔3700多米的红山之上，我曾写过关于布达拉宫的诗，“九百九十九间房屋的宫殿/九千九百九十九道步坎的城堡/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盏/酥油灯昼夜祈福的寺院……”我过国庆，我给小可儿钱，我祈祷，祈祷我“老的”健康快乐，祈祷小可儿“小的”平安无忧…… 人民币纸币正面图案，“中国出了个毛泽东”！一元纸币所印兰花，高洁、典雅、坚韧不屈；五元纸币水仙，凌波仙子，喜气、财气；十元纸币月季，月月红，花中皇后，爱意绵绵；二十元纸币荷花，司夏使者，观音菩萨莲花台；五十元纸币菊花，敬老花，长寿花；百元纸币梅花，准国花，象征国人品质，色、香、韵、姿俱佳，充满浩然正气…… 小可儿，我们的小可爱！如上这些人民币其中或背后的故事和知识，你都知道多少？姥爷给你钱，不仅仅是过早费、是零花钱、是生日红包、是过年压岁，更是姥爷巴望你长知识、长见识、长才能、长爱心的殷殷期望啊！（2024-10-01，晨） 【一棵树 今天阴历八月初九，武汉刮起3至5级北风，早起就感觉到了秋天的凉爽意，毕竟白露节过后第五天了，应了一句古谚：“白露秋风夜，一夜凉一夜”。 着短裤背心晨走，是要甩掉暑热，甩掉所有的心烦气躁，全身心投入到天朗气清爽秋的怀抱，投入到金风玉露倾心的世界。 从东湖西岸放鹰台出发，走在南岸的东湖绿道上，朝着东湖磨山太阳升起的方向—— 　　太阳还在熟睡之中，东边云头时隐时现的晨曦，那是她梦中的鼻息。 武汉市列于三期建设沿东湖南路的东湖绿道，全长近3.5公里，始于放鹰台边的双湖桥，止于武昌区东湖村的“一棵树”。今天晨走，我是决意要自始至终走完这3.5公里的绿道，再见一棵树的真面目。 这条路拓宽了绿道带，新增了步行道和骑行道，实现了机动车道、骑行道和步行道“三道”分离，让到此游玩的市民在安全性和舒适性方面能得到更好保障。一路新建的大型栈桥伸入湖中，延伸有七八米之长，新建的观景平台、亲水平台随处都可找到木椅木凳，让人坐下休憩、放眼观水。沿这条路从西头走向东头，左边是宽阔的湖面，右边是充满书香的武大校园，所以也有东湖书香道之称；在武大凌波门前，还有一个偌大的游泳场，今天风大浪急，我见到上十个执勤保安，小喇叭连续呼喊着不准泳者下水，使这条东湖绿道更充满人性化和人文关怀。 　　我沐着湖风，吮着书香，走到一个叫半侧山的地方，半侧山被东湖南路一分为二，一半濒水，一半临武大珞珈山，这两半让位于路的半侧山，兀现奇特，颇为玩味。于是我停下脚步，背靠半侧山自拍了一张，并美图加字“今日最可爱”，微信转发给最可爱的亲友们。 亲啊！亲水、亲山、亲花、亲树……终点到了，“一棵树”到了，这棵上了岁数的大樟树，树皮斑驳，树叶葱郁，树枝伸伸，树冠团团，站在路的中央，单特孑立，岿然独存，估摸着尚未到我随心所欲的年岁吧。我依然拍照美图，美出一尊大肚佛，加字“早上好！”向我的微信朋友们问好，一位朋友悟出其中禅意，他回了一个作揖表情包——“我们敲希望的钟啊，多少期待在心中”…… 一棵树，是一口钟，敲醒我们老人，经过了车来车往的忙碌，如今该停下了，坐看云起云落，“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观天外云卷云舒。” 一棵树，是一尊佛，“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不是任何人都可修炼成佛的，我们来到这个世间，一路走来，最终还是要回归自然，回归自我，回归本心。 一棵树，是一道景，是那树长出的景，是过客观出的景。我们来到人间，每个人都是过客，我们的生命有限，风景无限，只要将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风景之中，那么我们的生命，就是一道靓丽风景线。 我沿东湖南路绿道从起点走到终点，瞟一眼微信运动记录，6666步，大顺哟！但我还不满足，兴头不减，我要把这条绿道走它一个来回，我要反转，我要回归……忽然一个电话，朋友找我有事，问我在哪里，我说在“一棵树”，朋友开车赶到一棵树，接上了我，我只好用车轮子代步，再见了，一棵树……（2024-9-11，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