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仰止 烛照人生（七）·留级

高山流水

就在抬首间，花落成泥碾作尘，芳菲依然；就在低眉时，风吹寒山春又来，时光匆匆。五年小学期满，1979年我考入了初中，要到八九里地远的伏龙乡小学读书。小学校位于伏龙老街街口，校大门开朝西南，门口就一池塘，围墙东北紧临猪儿市场，当场天人喧猪叫，说客们把手笼在衣袖里比价，将卖家买家说合成交，显得神秘而有礼数。进校门拾级而上，就到了七十年代新建的两层教学大楼，一楼四间教室加两间教师宿舍，二楼是五间教室，东南角是厕所，再往东是操场。公社办公楼及礼堂就在操场旁边。教学楼东北方向是原来的老校舍，多是木质结构，有教室、办公室，还有几间老教室，礼堂旁是饭堂，再往后是教师宿舍，从教师宿舍旁的后门出去，就是公社大院，旁边是乡卫生院，再往外就是街子了。

岳池县伏龙乡小学初中部

读初中因每天要花四五十分钟步行上学，所以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做饭，带上中午蒸饭的饭盅，里面装一把米和几块红苕，有时也用小玻璃瓶装点咸菜，踏着露水晨霜上路，上学的路有一半是乡间小路，及铺着青石板的水田田埂路，上坡下坎，弯弯绕绕。冬天出门天还不亮，遇上下雨就背张塑料布，脚上胶鞋用草绳捆着防滑，经常会看到有同学滑下水田成了落汤小鸡。上了公路就可松口气了，有时还得捂着饭盅小跑一段。下午放学回家就有趣得多，三五成群，一路说笑。

曾经车马很慢，书信邮件很远。“你是年少的欢喜！”反复斟酌，这句话反过来读竟也可以！初中所学课程陡然增多，不过历史、地理、生物等豆芽科我们只带个耳朵，物理、化学得认真起来，记得当时还没开设英语。我的班主任是刘时全老师，四十来岁，身材矮小，说话语气较慢，他教数学，读高中后没有再见到过他，如今已逝去多年，教语文的是陈老师，也是一个身材矮小的老头儿，但说话和讲课语气宏亮，中气十足。其他老师都不记得了。父亲曾在我小学四五年级时，借用到乡小教初中语文，及至我读初中时，又因帮不上家里自留地等农活而回到村小。所以虽然父亲是一名教师，和我的学生生涯交集甚少。因为当时初中时年纪尚小，离了父母的控制范围，又处在最为淘气时期，每天跟着几个年龄稍大的混，学习成绩就没再冒尖，只能算是中上。同学只记得两个女生，一个叫孟小玲，就住在乡街旁边，另一个姓彭，是合川那边因邻我们伏龙乡到我们班来读的。为何记得她俩，也许是到了情感懵懂阶段，有些喜欢这两个女生罢。到二年级期末并班时（六个班并四个班，把设在大队的两个班并到乡上来），父亲以打好基础直接考中专的想法将我留级到一年级，当时的班主任陈应文老师是我的隔壁邻居，又是父亲的学生，父亲的想法是把我交到他手里，便于管教。

伏龙乡街

也就是说在1981年9月，我直接留级两个年级，又从初一上起，有两年初中基础，又有老师信任，学习极为轻松，还一直霸着班长的职位。除了教语文杨诚老师年长些外，各科都是年轻老师，这帮老师都是1977年恢复高考后考上师范的年轻人，毕业后都雄心壮志，准备大干一场。班主任陈应文老师、英语老师蒋斌、物理老师赵一迁、化学老师宋诚等都是青年才俊，教我们知识也常常不拘一格，特别容易接受。班主任陈应文老师是一个非常负责及宽严相济的师长，他会用颜料在玻璃上反向作画，他宿舍里挂一幅《松鹤延年》，就是他的大作。二年级他不再担任我们班主任，告别会上，全班同学哭得相当惨烈，后来他调入县文化馆工作，一直关心我的学习和成长，他的两任妻子都癌症去世，最后陈老师也得了癌症，大概六十岁左右逝世，他生病期间我因远在外地没有去看望老师，尤为遗憾。二年级后由彭老师当我们班主任，当时记得班上同学有：陈应文老师的弟弟，我从小玩伴陈强，后来去了深圳开厂；蒋斌老师的妹妹蒋懿；教师子女宋晓琴，后来当了教师；宋安静，后来去了深圳当了律师；陈雪梅，去了广东做灯具生意；孔应碧，坐过同桌；雷海生、冯晓玲、李和平、刘琳等几位，一起到石垭读高中；前面提到的本村小学同学“窗子眼”，后来考上师范当了教师；兄弟刘道胜就特别些，初中时好到穿一条裤子，后高中又一个班，当兵又一个车皮，后军校后回原部队，现转业定居秦皇岛。

陈应文老师创作的玻璃水彩画

这次跳水式留级（两年），确实把初中基础打好了，可以说，学习没费什么功夫，成绩却一直冒尖。特别是语文课文，要求背诵的能背，不要求背诵的也能背，像朱自清先生的散文《春》，古文《卖炭翁》、《卖油翁》、《黔之驴》、《木兰词》、《孔雀东南飞》，唐代刘禹锡的《陋室铭》、宋代周敦颐的《爱莲说》、宋代范仲淹的《岳阳楼记》，还有《马说》、《小石潭记》、《清平乐》等等课文，到如今近四十年过去了，我还能一字不漏地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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