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场记

卫国

8月底，在昆明避暑时陪两位知青朋友去东风农场，他们当年离开西双版纳后，还没回去过。

东风农场有限责任公司董事长宁新功（我们还是习惯称宁书记）热情接待了我们，耽搁他的工作，很不好意思。

东风农场我倒回去过好多次，每次都有不一样的感受。这一次，少了些兴奋，多了点怀旧，像离家了些日子带着一份念想回去看看。所到之处，走马观花，随手拍了一些照片，随手做了个实录。

苍海桑田，时光交错。一些熟悉的场景，可穿越时空；从抹不去的经历中唤醒这些记忆，回望现在已是古稀暮年的我们，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当然，看了这个实录，相信有过这段经历的人都会有自己的感受。

东风农场最漂亮的路一一景观大道，沿大道有知青纪念碑。

四地知青策划筹款而建的知青纪念碑，在五十周年场庆时落成，是知青回农场总要去拍照留念的地方。

往南，是东风农场纪念碑，也是一个标志性建筑。

宁书记陪同我们，在纪念碑下合影留念。

纪念碑座落在东风文化广场的西面，文化广场是东风农场政治文化中心，对面是东风农场博物馆。在云南农垦农场建博物馆的，大概也只有东风农场有这个魄力。

在东风文化广场的北面，修起了宽大的主席台，五十周年场庆时还没有建。

主席台对面，是南春宾馆，东风农场最好的宾馆。

农场博物馆已成危房，部分墙面脱落，安全起见，已停止开放。宁书记破例，让我们有选择地参观了博物馆。这是当年的知青屋。注意，床上铺的带有红条的毯子再也熟悉不过了，是上海知青下乡时发的知青毯，而这条毯子的主人是原农场宣传科副科长吴鹤翔。

知青到西双版纳，就是来种橡胶的。雕塑割胶，人是假的，树是真的。如今，这么粗壮的胶树，已不多见了，橡胶树也越来越少了。

睹物思情，拍些当年的旧物。这发电机，没有它，只能与马灯相伴。

电话总机台，知青的联系靠它，分场下达生产任务靠它，是当时最重要的通信工具。

“哒哒，哒哒”，走胶卷的声音现在还能想起。哪怕走上一二个小时的山路，也要上分场部看场电影。这电影放映机，给知青枯燥的生活带来莫大的乐趣。

鼓风机，连队生产生活所离不开的工具。

农场场庆时，上海知青打着这面旗帜参加游行。

今年春节前，宁书记带着农场领导干部，冒着疫情风险，来上海慰问知青。上海知青十分感动，制作了这块标牌表示热烈欢迎。现在，这块标牌也陈列在农场博物馆里。

出了博物馆，宁书记问我想看些什么？我说，想看看原先农场的招待所、医院过去有印象的地方。宁书记说，招待所和医院都拆了，哦，修配厂还在。这张照片，就是当年农场修配厂的场景，没变！

我们又去了小街的粮库，当年的司务长们对这幢房子再熟悉不过了。

斑驳的门，见证了当年知青在农场艰苦的生活。

驱车往西，又到了一个当年知青常去的地方一一大勐龙。现在宽敞漂亮的勐龙街，已看不到当年简陋的样子。

幸好，勐龙街上的标志物大榕树还在，几十年过去了，长得更加粗壮茂盛。看到这棵大榕树，知道大勐龙到了。

还有这棵酸角树，也是当年知青步行到大勐龙，走累了在此息息，顺手采几个酸角。

这扇老旧的大门，以前是大勐龙的供销社。在物资贫乏的那个年代，供销社可是吸引知青的地方。

透过破损的门窗，看看里面还有没有信笺纸、猪肝酱、春城香烟？想必，这里会蕴藏着很多的故事。

经宁书记指点，这个拐角，曾经是大勐龙的米干铺，是知青到此一饱口福、解馋的地方。

这个地方，知青再也熟悉不过了，大勐龙派出所，回城迁户口敲章必然出入的地方。当年派出所的老房子不见了，盖起了高大威严的办公大楼，派出所也成了勐龙边境站。

几十年的时间，苍海桑田。不过在去七分场的路边或胶林里，依稀能见到不变的竹楼。

稍远处的山脚下，仍有我们熟悉的傣家竹楼。

拉近镜头看，不是废弃的，应该有人居住的，也许这已成了看护胶林或农作物的工棚吧。

下午，我们来到七分场六队。眼前的场景，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这些山上有过我们的足迹；陌生的是，山上的胶林不见了。

有的种上了农作物，更多的是果树。

看了山间的这个屋子，明白了农场的产业正在逐渐转变，六队的这些山头上，是七分场水果种植合作组织现在的产业。

来到原来的六连，也已不认识了。

操场上下两排房子，都变样了。

唯有靠路口的这间老屋，还有当年六连时的样子。

离开六连，去了七连，一路上山上都是柚子树，七连现在是西双版纳的柚子生产基地。

正是收获柚子的季节，基地高大宽敞的厂房里，人们在忙碌着。

用铲车搬运一筐筐的柚子，说明生产规模还不小。

采摘下来的柚子，要打包、装箱。

丰收了，好多的柚子啊，堆积如山。我品尝过，这些水晶柚子一点不酸，甜而不腻，很爽口。宁书记说，基地的柚子销路好，有市场。

没想到，在这儿遇见原十连上海知青沈留荣（绰号哈巴狗）的女儿，她在这里打工，见到我们很亲热，没了50周年场庆时初见的羞涩。

分场部是一定要去看看的，见到七分场的牌子很感慨，这些年来变来变去，又变回原来的七分场。

熟悉的分场办公楼，好像有点变样了，楼顶上挂着police的牌子，原来在拍电影，“巴黎公社”成了警察局。

从侧面看，依然老样子，在这住过的知青，一定不会忘记当年的生活。

来一次不容易，留个影吧。照片最左边的是现在七分场的书记，原九连连长陈邦良的小儿子。

七分场的温泉还在，农场正是招商开发，现在正在规划修建景洪到农场的高速公路，以后半小时车程就可以到七分场，温泉将成为景洪的后花园。

最后我们去了九连，现在是第九居民小组。

九连的房子重新盖过了，但保留了当年连队的格局。

终于回来了！陆宝国和陆跃仙回到九连心情激动，在当年连队伙房的地方留个影，四十多年了，熟悉的环境，陌生的人。

不陌生的人还是有的，在农场部我们去看望了两位老熟人。唐金标，在过七分场，后去十分场当场长，今年有八十四、五了，特地从景洪赶回来见我们，他的腿脚灵便，走路看不出老态。

张家富，原七分场场长，乐观豁达，今年八十八了，精神很好，只可惜患有严重的风湿关节炎，行走不便。

回农场，应该是看物看人还有看景。在去农场前，多个好友推荐去曼康湾看看。曼康湾是个寨子，农场部去二分场和七分场的必经之路。眼前这条路，变化虽大，还是印象中的那条路。

在老唐带领下，我们径直去了寨子中心。眼前一亮，椰树婆娑，佛塔灿灿。

当时感觉，仿佛置身于缅甸或泰国，曼康湾竟有着南亚的风景。

旁边有一座金碧辉煌的佛寺，孔明帽的造型，典型的西双版纳傣族寺庙。

如今，到此的不只是香客，更多的是一批批慕名而来的观光客。

到曼康湾，不只是看寺庙，我们对曼康湾的寨子更感兴趣。

蓝天白云，椰树成行，熟悉的傣家竹楼，分明比以前漂亮多了。

不能错过此景，来一张合影。

寨子里的房子都很漂亮，大多是两层楼房，只不过现在楼下的摩托车、汽车和拖拉机，取代了以前的牛马等牲畜。

还有不一样的，有的二楼建起了阳台，还有家家户户门前都有各种象征吉祥的雕塑和装饰。

像这种三角尖顶的楼房，在寨子里比较多见。

这幢楼没了傣味，显然是别墅了，与内地别无二致。

也有保留傣味的，标志就是孔明帽的屋顶。

还有一些老旧的傣楼，门前增添了浓浓的傣家装饰。

走着走着，熟悉的傣家楼出现了。

再往深处，竟还有座破旧的、略有倾斜的傣楼。

走近一家老式傣楼，那熟悉的楼房、熟悉的木梯、熟悉的气味（当然已没了牛屎味），顿时从脑海里浮现出来。

忍不住爬上木梯看看，因主人不在，不敢贸然进去，但里面的环境和摆设，一如记忆中的那样。

终于看到一个原生态的生活场景，覆盖着棕褐色瓦片的傣楼，弥漫着的白色的袅袅炊烟，似乎回到了从前。

一晃五十年了，过去已翻篇了，眼下是一个崭新的曼康湾。如同内地建设新农村，曼康湾是西双版纳新农村的示范村寨，整洁优美的环境，迷人的傣家风情，现已是热门的网红打卡地。

短短两天，乘兴而来，匆匆而去，迫于流行的登革热，无论是农场还是版纳，不敢久留。所幸，留下了这些照片，也许下次再来，又成了记忆，钩沉穿越时空的尘封的而又难以忘掉的记忆。

再见了东风农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