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眠眠

晚香玉

　　南方常年有青翠的湖、葱郁的山脊，和短暂的秋天。

　　闽北的秋萦绕着世家女子应有的端庄大方，弥漫着一层悲剧的氛围，就像被浸湿的书页在一次次岁月的翻阅中发酵而成的苦涩的味道。露着短茬的水田是她的眼睛，却是不可多得的明亮，这汪澄澈沉寂的秋水，微微一动便溢出满池的诗意。

冷空气在喉咙里开出桂花，接下来该是蒸腾的热汤，带有手心余温的栗子，番茄火锅最先下的虾滑，捧着奶茶站在路灯下，站在风口，不要说话。

分明是艳阳天，长长的街却是冷清。湿冷的风吹得手指生涩刺痛，常年养在温室里的花，难堪露重霜寒。

　　一日一日，一年一年，时节如流。我过去常常在田间大口地呼吸、自由地奔跑；或挑上一个好时候，到无人问津的庙里燃一柱香，再许下拯救世界的荒诞愿望……这些美好瞬间，就像是愁云散开后的光，便从如此生活罅隙里托举我，让我安睡。

　　生活不允许我酣眠。

不知从何时起，我已经不想当超级英雄了，不再因“高台藏鼠辈”怒不可遏，也不再为“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潸然泪下。随着生活的磋磨，吞下那把道德之剑后，自然而然便学会了默许被时代噤声的不公的存在，哭叫声还回荡在我心间，随即就被社会一砖一瓦地砌进钢筋混凝土里。

我想要什么，我不知道了，也许是什么都想要，也许是什么都不想要。

风声洪流，岁时铁墙。

岁月在回收我的情绪，唯有痛苦不会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