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队的知青们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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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二队的知青们

时间过的好快，秋老虎也渐渐遁去，转眼已是中秋。气候温和的像个待嫁的姑娘羞羞怯怯的，早晚凉爽中午热，让人领略到了秋的独特之处。又赶上处暑的节气，生产队的菜园子里又开始忙碌起来。爷爷躬着身体带领知青们计划在瓜地败园这二畦田上种萝卜。

种地是一门学问，一年四季种好蔬菜那又是细中之精。虽然有二十四节气歌，告诉你季节与植物的关系，但是操作起来还是要靠父辈的言传身教。那年岁月，虽然有“敢于天斗”的革命精神，但是在大自然面前你不得不遵循自然规律。

生产队菜园子是全队唯一一块蔬菜供应地。爷爷年少时就给有钱人家扛长活管理菜园。打日本鬼子那会儿，新四军一个连队宿营在我们村庄，爷爷瞒着所有人就参加了新四军。全国解放后又义无反顾的参加了抗美援朝。

胜利归来后，拒绝了地方政府的安排照顾，一心一意的回到了他喜爱的土地上为社员们种蔬菜。在爷爷的心里有一部图谱，十二个月份在他的脑海里有不同的季节蔬菜画面，生产队莱地就是他蔬菜植物园王国，种出的蔬菜在季节里衔接，保障了家家一个星期锅里面都能有二种不同的蔬菜。

晚上收工时，老队长就会通知社员到菜园子里分菜。分菜是按户分配到人头，有时候论斤论两，人口越多分的菜就多。当然，劳动力多的户就不同意这样分配，对透支户分配的同样多菜就有意见。老队长就语重心长的解释，家家都有老幼，都要吃饭。

文化不多的老队长也还会细心的做思想工作。我们追求的理想是实现共产主义社会，现在你们所享受的分配制度就是往那台阶上迈出的第一步，不允许有私心，就是一根面条也要分开吃，无论老幼都要咂个味。民主意识在无形中驻进了社员们心里，老百姓的心里就亮起了一盏明灯。

瓜地败园，那是孩子们期盼已久的时刻，那是孩子们打牙祭的乐园，那是农村孩子们成长的故事里不可缺少的一页。让人馋嘴流口水的地方终于可以大踏步走进来，可以肆无忌惮的釆摘，不论是大小，不论是老嫩，哪怕就是还在长着的新芽。今天所有的战果都归于你的个人，哪怕你折断了瓜秧，也不会有人说你的野蛮，更不会有人指责。

二畦黄瓜，从春天播种到夏天开花结果，色诱了多少双娃子的眼睛，那不争气的口水泉涌似的从舌根下生出。老队长和铁娘子妇女队长心里有数，他们就会安排会计做一些菜票，盖上“泗洪县朱湖公社庄塘大队第二生产队”的公章，把菜票发放到每家每户，每户贰斤，凭菜票到菜园子买黄瓜给娃儿们打牙祭，这些都是杯水车薪，满足不了孩子们的需求。

当然，孩子们的心思也逃不过爷爷的眼睛。一棵糖块，一块从集上让人捎回来的油条，切成几段，这就成了嘴馋的孩子们的安慰；并教育孩子们说：颗粒归公，公家的财产碰不得；虽然是嘴头食，也不能占为己有，那是坏人的行为。在校做个好学生，在家做个好孩子，参加生产队集体劳动，做一个完美的小社员。

娃儿们也就自觉的听爷爷的话，夏日炎炎的天气里，远远的望着二畦黄瓜，咽了咽口水，嗅着飘来的黄瓜青香，和着口水咽下，也算是过了一把馋瘾。

偏偏也有刺儿头不听爷爷的话，那是我的同族小爷，小爷有个绰号叫“小爪子”。年纪小身体瘦弱，但遇到事情头脑应变能力强，做事情出手速度不是同龄人可比。他就仗着自己的小聪明和爷爷耍起了心眼。他瞅着爷爷，研究着爷爷的生活习惯，睡觉时间，二畦黄瓜地他想吃就来摘，就如自家菜地一样。

爷爷看园是有枪的，一把打兔子的火药枪斜挂在看菜园子的草房里。爷爷的枪法在方圆十里内都是有名的，在狡猾兔子只要被他看见，他用不着瞄准，随手一枪，兔子就是他的战利品。午饭时间，爷爷父亲种的枣树下八仙桌旁就会围着一群孩子。闻味而来，孩子们就会过了一把肉瘾，肉香又是让孩子们在父母面前炫耀的话题。长辈们看见爷爷的时候也会口头致谢，爷爷淡淡的一笑，随口会说孩子们长身体需要营养。

肉香也会引来小爷，小爷只是远远的看着，从来不吃一块肉喝一口汤，爷爷看在眼里气在心里，暗暗的骂了一句“犟驴”。孩子王的小爷看着他的手下吃肉喝汤，只是撇了撇嘴，扭头就走。

好马配好鞍，好驴牛人骑。小爷引起了爷爷的性趣，也引起了知青唐剑的注意。在爷爷的心里看见了自己年轻的时候样子，那股犟劲熟悉而又陌生，像一块磁铁有着一种看不见的吸引力，让自己熟悉却又有点烦燥，心里时不时的会有一种无名之火想发却又找不到一个着落的地方。而唐剑就像发现了一个稀世宝贝。

瓜地败园本来是一项绝秘计划，老队长和铁娘子队长和爷爷坐在枣树下八仙桌旁一起商量着的事，恰巧唐剑过来找我姐姐李燕，帮魏明传递一封信，女孩子耳朵灵，已经把事情猜到八九分，在回知青队屋的路上，碰见了我的小爷爷。瓜地败园刹时在孩子们中间传开，消息也反馈到了爷爷的耳朵里。

中秋正浓，秋风吹落了片片黄叶也吹落了爷爷一片心情，看着在秋风里摇曳的瓜架一种失落又慢慢的爬上爷爷的心头，人如草木一秋。

小爷爷和他的手下都坐在地头，一双双稚嫩的脸上写满渴望，眼睛都瞅着爷爷手里的烟袋杆，那是一枝令箭，孩子们都读懂他的语言。

爷爷挥了挥烟杆，瓜地败园正式开始，知青们打开菜园子篱笆门，孩子们就像归巢的鸭队，挤挤揩揩拥进了黄瓜地，又如泻闸的洪水肆意横行。爷爷又挥了挥烟杆示意知青们可以和孩子们一起疯狂。

消息在村庄里传开，星期天窝在家里的别队的孩子们也加入了釆摘的队伍。瓜地的瓜是没有被采择光的，老队长和铁娘子队长吩咐过爷爷，最后一茬釆摘时要给孩子们留下念想。败园的瓜地里只看见摇晃的瓜架，稚嫩的欢笑在秋风里荡漾，爷爷的眉头舒展了开来，享受着暖暖的很贴心的秋风爱抚。

一袋烟的功夫，瓜地败园正式结束，瓜地像退了潮的滩涂，潮潞潞的地面留下了重重叠叠的脚印。最后走出来的是我的小爷爷，从鱼掇篓里面抽出一条黄瓜送给爷爷，又标准的敬了一个军礼。爷爷挥起了他的烟袋敲敲他的鱼掇搂，小爷爷捂着鱼掇搂口一溜烟转身就跑。“谢谢老哥”。小爷爷的话留在了败了园的瓜地上空。

爷爷喜欢上了小爷爷。知青唐剑对小爷爷也产生了浓厚的性趣。爷爷和小爷爷是同辈，交流沟通却遇到了障碍，这也许是代沟的缘故。知青唐剑和小爷年纪相仿，虽然一个是城市里的女孩，一个是乡下的野小子，但是在同一个生产队里 ，时不时的就会照个面，时间久了也就熟悉了。小爷腰间经常会系一个鱼掇篓，锅里的缺少的莱，小爷爷就会从鱼掇篓里变出花样来。唐剑认识小爷就是从鱼掇篓的缘分开始的。

魏强是知青组组长，负责知青的生活和日常劳动安排。铁娘子妇女队长就把队里一天的劳动工作量和魏强交接，需要的农具都由小爷挨家挨户借来，用完后在由小爷还回去。魏强对于唐剑和小爷爷的交往心里就像打翻了的五味瓶一样，有时候想出面制止但又碍于情面只得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