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质朴的百姓们

无像的心镜

家里有一幢六层高的楼房，出租给别人做生意。房子是一一年年底完工的，一二年开始使用。随着年月的增长，慢慢有地方开始老损。从六楼到楼顶中间的步梯平台靠近屋里的一个角落老是下雨时渗水。

这一现象已经两三年了，究其原因是楼顶大面上的雨水渗进下面土里，渗到墙上的砖。原来的现浇板上是土做的垫层，土上面是塑料布，再上面是灰浆，最外层是砖。从二零年开始，女儿墙与平面间有了裂缝，导致雨水浸入了下面的土中。

为了处理这一状况。我专门找工人师傅将楼顶外围靠女儿墙及楼顶上一排小房子墙根处全部挖开，用混凝土浇铸。问题基本解决。

但这个墙角的一段，因为当时靠墙是发电机，没挖。现在只能把发电机移开，继续将这一段浇铸。

揽活的是个年轻小伙，前段装电梯时打楼板时认识的。看了现场后很快敲定。早上说好，下午开始动工。

大工是一位近六十的师傅，瘦瘦的，但精神很矍铄，平头，一根根头发直直地挺立着。小工当时装电梯时也是跟着揽活的打楼板。个子不好，但长得很紧实。

工作开始，两个人轮换着抱着二十斤左右的大电锤开始起原来的砖与灰。接着挖掉下面的已成为泥的土。

完后又干了一点其他小活，一下午就过去了。

中间隔了两天，我抽时间将挖好的坑道里的残泥清理干净。

今天早上，开始浇铸。其实是个简单的工程，费劲就费劲在上料上。在楼下外面的空地上和好料，再提到楼顶。因为重，每次只能提两个半桶。那个小工得从室外上台阶到一楼，进电梯，到六楼出电梯，继续走步梯到楼顶，很是费劲。大工倒也不忙，就在那里慢慢等，一倒，再一番搅动，完事。小工是不停的，到下面还得和料，上来倒下就走。把小伙累得，我不由感叹:挣钱不易。

后来大工也觉小伙累了，下去两个人一次性和好了余下要用的料。

工程进行大半，揽活的工头来了，与大工开始了争执。原来工头答应的每五天结一次工资，但现在都十七天了，俩人的工资都没给。工头的理由是要不下钱，而且好几个活都返工了。大工的理由是我就挣的工钱，你挣钱我也不要你的，你赔钱我也不会给你填窟窿。叨叨了一会，但俩人说话都还是悠着的，都不能撕破脸，都还指望着对方帮忙。一会又不叨叨了。

俩人又开始说起前段一个活，客户很讲究，活也有点难度。当时大工说，咱没那技术，别揽那活。工头与另一个朋友合伙揽下了。结果一个多月了，要不下钱，质量过不了关，人家要求返工。

后天工头与我聊天，说今年比去年钱难挣多了，现在大活好干，也挣钱，但钱难要。小伙麻烦，多小的活，你七七八八该准备的一样也不能少，好处就是钱少，一般不赊账。

原来给我做小工程的是一位从大建筑公司出来的，活细，点子也多。但就是嫌发电机房不好干活。

也是出于无奈，只能另找人。这两个干活的，只能算水平一般。好在都能听从意见。大工师傅也很负责任，细节一直商量如何干好。因为有以前的经验，我倒是成竹在胸，把原来那个师傅的一套说出来，我说他做，配合还好。

抹面时，看到有网，师傅特意让我剪了网，说加了网的水泥不容易开裂。

因为上料费时，后来往楼下运垃圾也费时。七点半开始，一直到一点半，才完工。

这篇文章其实就是个流水账。只是通过这一上午的施工，心中总有种感觉:平民百姓挣钱不容易啊。是真真的不容易。

大工每天二百二，工头一直嫌进度慢，工资给不了也不能闹翻脸，说话还得趁着劲儿。小工每天一百五，这一上午，光上料我没细数，估计得有二十多次吧，和好，提上，进楼，到电梯，出电梯，提上，上一层楼到楼顶，到目的地。光进一楼到进电梯，到楼顶再到现场距离就挺长，因为平面面积二百多平方呢。还有后面放垃圾。半天七十五，真辛苦。

工头也不容易。其实他也不是标准的工头，也是一个出力挣钱稍带揽点活的人。自己也打楼板，运料。工头每天主要打的电话就是要钱，接的电话就是谁谁又催了，给人家安排工人什么时候过去。揽一个小活能挣点小钱，但返工了也不敢多说施工的人，怕人家不干了没人。而且返工往往意味着不挣或赔钱，你得找更好的师傅去干活。

都是底层的劳动者，一点一点刨食吃，不容易。

我是穷苦人家出身，来自农村。小时候割草拾柴，长大了，驾着牛犁地，耙地，扛个钢锨翻地；烈日下割麦，秋风中削高梁，推着平车卖西瓜……村里的活大都干过。所以对底层的劳动者们特别有感触。

最后，只想说一句:尊重每一个自食其力，养家糊口的劳动者吧，因为都不容易。不要把自己的高贵建立在对别人的鄙视上，没有普通百姓，你活都是问题，别奢谈高贵。还有，时也，运也，成就一个人的关键是运气与平台。老人一句话，莫把运气当本事，这话永远正确！埋没的人才多的是，你只不过是幸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