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走新疆（七）

东湖闲人

西进帕米尔

昨天上午离开叶城，前往帕米尔高原。帕米尔高原古称葱岭，冰山重重，5000米以上的雪峰竞相比高。它是中国通往中亚以至欧洲的天然屏障，古丝绸之路艰难地从此经过。因而，看帕米尔高原，就是看地理上的地球奇观；就是追寻古丝绸之路在葱岭的踉跄印迹。

　　开始时，公路两旁还是沙漠戈壁。渐渐地，荒漠中出现了绿色的田圃，田圃又渐渐地连成了片。显然，我们已经走进了塔里木盆地西缘的绿色平原。

　　停车在高速公路的一个服务区，服务区的建筑，流溢着伊斯兰的艺术韵致。方正的房型，平直的屋顶，拱形的外廊和门窗，考究的装饰图案和花纹…

　　有学者认为，伊斯兰的建筑风格，是从最早的游牧帐篷演变而来的。我相信这个说法。我在叶城的穆斯林餐馆，看到的内部装饰，就是帐篷形。

　　如果从叶城直接进帕米尔高原，路途太远。所以我们选择在喀什南部的阿克陶县歇脚，第二天再进帕米尔。从叶城到阿克陶，行车240公里。

　　我们的行车原则是：非特殊情况，不走夜路，不走雨路，不走路况不明的路，不走无安全把握的路。可以历险，但绝不冒险。

　　今天起了个大早，离开阿克陶县，驰向帕米尔高原。

　　车出阿克陶县向西，是县乡道路。路不宽，两旁白杨参天。路口一个接着一个，都是直角交叉。

　　路过多个村庄，看到的民居，大都是家家有个大院。维吾尔族人爱美，院门内外，花草抢眼。许多家的院门前，停放着汽车。

　　我在这里迷了路，导航也失灵了。问路一位警察，他让我向前走，第2个路囗向右拐，过3个路口，向左拐…全车人都死记着这些个拐，终于拐上了214国道。

　　今晚到宾馆，打开卫星地图鸟瞰这片迷宫，原来这是南疆的万倾粮仓。道路是在巨幅的方形农田中，呈直角绕行的。

　　214国道，也叫中巴友谊公路。它是从喀什通往帕米尔高原红其拉甫口岸，进入巴基斯坦的通道。

　　路边出现一条自西向东的彩色的河，叫盖孜河。我查过资料，昆仑山的最西端，是以盖孜河为界，与天山分隔。也有一说，是以喀什西部的克孜勒苏河为界。

　　如果说昆仑山是横卧在中国大地上的巨龙，盖孜河是昆仑山最西端的界河，那么我想，顺着盖孜河向上走，就一定会看到巨龙的龙头。而五色缤纷的盖孜河，应该是龙头上下垂的彩带。

　　果然不出所料，前面出现了震人心魄的中国红。这种红色，不是人们通常在圣地或喜庆中，看到的那些红色的缎带和布条，而是巨大的山体。

　　中国龙的龙头，不是人们挂几条红布就装饰得了的。只有配饰这些巨大而鲜红的山体，才能凸现嘉庆和祥瑞。

　　过了层层红山，前面隐约出现一座雪峰。我猜想，那应该是昆仑龙的龙头。

　　雪峰的周围，群山拱卫，威严无比。

　　穿过一道山岭，巍峨的雪山出现在眼前。用手机定位得知，这叫公格尔峰。对，是公格尔峰！海拔7719米，为昆仑山最高峰。她处在昆仑山的最西端，谓之昆仑巨龙的龙头，没有疑问。

　　昆仑山被中国文化尊称为"万山之祖"，除了厚重的历史文化和传说之外，单从地理上讲，万山之祖也是实至名归。

　　打开中国地图，昆仑山主脉从中国的最西端向东延伸，过秦岭、大别山、黄山直达东海。它的一个支脉，从秦岭潼关过黄河，走太行山、大兴安岭，抵达黑龙江畔。青藏高原的唐古拉山、横断山，以及中国的许多山脉，都与昆仑山相连。

　　昆仑龙的龙头，高扬在万山之上。她俯看着中华大地，也注视着世界风云。她不小心打了个盹，醒来时，她的儿女已贫困了100多年。

　　公格尔峰呈金字塔形，银装素裹，气势磅礴。峰顶的浓云像旗帜，飘扬在蓝天上。

　　我站在山脚下久久仰望，在浓雾的间隙中，看到了峰顶闪烁的银光。神山只让我看了她一眼，却也是对我的宝贵恩赐！

　　过了公格尔峰，前面是边防检查站。全体人员须下车接受安全检查，持边境通行证和身份证方可通过。边境通行证在户籍所在地公安机关办理，也可到喀什凭身份证取得。

　　昆仑山是青藏高原的北部台阶，同样也是帕米尔高原的东部台阶。东西走向的昆仑山，在叶城以南的地方转了个大直角，然后向北延伸。这段南北走向的昆仑山，叫西昆仑，长约300公里。

　　我们沿着平坦油黑的214国道，紧贴着盖孜河，横向走过了昆仑山。刚出谷口，一弯碧蓝的湖水，出现在四面环抱的雪山下。这是公格尔峰西麓的白沙湖。

　　白沙湖的岸边，没立了个季节性的游客服务中心，有餐馆、住宿毡房等。停车场停了一大片汽车，其中不乏房车。

　　蓝湖和雪山本就已经壮美，而这个湖又来了个锦上添花。湖面与雪线之间，夹了一道白色的沙丘，犹如给蓝湖镶嵌了银色的花边。白沙湖的名称，也由此而得。

　　我在湖边坐下，看着蓝色的湖水、银色的沙丘和壮丽的雪山，莫名的超脱感油然而生。我的身心，融在了胜境里。

在白沙湖边回看游客服务中心

　　我起身东望公格尔峰，万仞绝壁被锁在云雾中。

　　告别白沙湖，向帕米尔高原深处行进。

　　又一座大雪山，出现在公路的左前方。

　　从左侧车窗向外看，线条平缓的褐红色山丘上，布满了弧形和锥形的小丘。小丘的顶部呈淡黑色，上面撒着一层淡淡的白雪，团团累累地向大雪山铺展。

　　在我们临近大雪山时，路边又出现一个蓝色的湖泊，标识牌显示，名为喀拉库勒湖。喀拉库勒湖也叫葱岭圣湖，由此我已知，我们面前的大雪山，为举世闻名的幕士塔格峰。

　　幕士塔格峰海拔7546米，但看起来并不高大，无棱无角，形似面包。

　　但你如果由此小看了幕士塔格峰，那就完全错了。幕士塔格峰被称为"冰山之父"，挂在它身躯上的冰川不计其数，它是一座真正意义上的冰山。它山形的浑圆，与千年的冰雪堆积有关。

（下图为返程时拍摄）

　　我痴迷地欣赏着这座冰山。幕士塔格峰，像一块圆润的无比巨大的白玉，坐落在褐红色的山基底盘上，这本应是天宫的盆景。再把目光移到山下，蓝色的圣湖，承接着从冰山而来的，无数条涓涓溪流。

　　继续前行。突然一片黑云向我们压来，继而蚕豆大的雨珠，砸得车顶砰砰作响。响了没几下，又漂起了雪花。

　　这时我似乎清醒了过来：我们游走在一个童话的世界！

　　帕米尔高原的天气变幻无常，转眼间又是艳阳高照。

　　白云虔诚地护卫着雪山的峰顶，一动不动，居心不让人们看到雪山的真容。

　　汽车越过一座山岭，进入平坦广阔的草场。这是帕米尔高原上的塔合曼湿地，绿草刚刚发芽，四面雪山高耸。

　　塔合曼湿地处于宽阔的塔什库尔干河谷。塔什库尔干河发源于中国和阿富汗交界处的雪山，一路收取了无数的雪山溪流，为帕米尔高原上的人们，创造了蕃庑的绿色。

　　湿地的一位管理者，用结结巴巴的汉语给我说，再有一个月，这里会成为山花的大海，有雪山映照，美得像天堂。我说，现在花还没开，就已经是天堂了！

　　走出一个山谷，前面出现一片房屋，我们到了塔什库尔干县县城。塔什库尔干县，是塔吉克自治县，简称塔县，县城海拔3100米。

　　塔什库尔干县城，是古西域的朅盘佗国国都，也是古丝绸之路在帕米尔高原上的重要驿站。东晋高僧法显西天取经去程，唐代高僧玄奘西天取经归程，均途经塔什库尔干。

　　塔什库尔干县城不大，房屋以两层居多。但让我印象最深的，是街道两旁满满当当停放的汽车，且大部分为当地车。

位于塔县县城的红其拉甫口岸

　 住进宾馆，先打听到哪里能看到塔吉克文艺演出。服务员给我们介绍了个牦牛火锅店，说在那里可以边吃饭边看表演。

　　找到这家餐馆，因现在游客少，没有表演。于是，那就专心品尝牦牛火锅。帕米尔高原的牦牛肉，与我们在内地常吃的牛肉，味道完全不同。夹一大片入口，不仅肉嫩，而且味道浓厚醇香。

　　饭后，我向餐馆一位先生依然打听看演出的事。他笑着说，来塔什库尔干不看歌舞，那是一大遗憾，但现在没到旅游旺季，看不了。

可爱的塔吉克族女孩（网图）

　　从先生口里得知，塔什库尔干县的居民，绝大多数为塔吉克族人，个个能歌善舞。凡遇重要节庆以及旅游旺季，舞台、广场以至餐厅都会有演出或表演。可惜，我们不能看到。

祝愿塔吉克族人民幸福（网图）

塔县塔吉克艺术团演出（网图）

　　回到宾馆。今夜，雪山伴我入眠。今天行程270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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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5月26日

帕米尔塔县宾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