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河丰碑耀千秋（上）

凡俗

谨以此文纪念贵州军区轻装师入川黑水剿匪71周年 作者张一新 年初，在四川定居的堂弟给我传来了四川省黑水县政府建立的解放黑水大型室外雕塑落成的消息，并传来了该雕塑的几张照片，我感到非常的欣慰！ 解放黑水，贵州轻装师是主力作战部队，是作出了重大贡献，立下大功的。历史没有忘记，人民不会忘记。 我有幸读过黑水战役前线总指挥郭林祥上将的回忆录《“陆上台湾” 覆灭记——黑水芦花剿匪纪实》，了解到了黑水战役的起因、过程、结局。也曾亲耳聆听过黑水战役的亲历者，我二叔张学易讲述贵州轻装师在黑水战役中艰难的行军过程及卡子桥战斗激烈场景的动人故事。反复地端祥了解放黑水大型雕塑照片后，多方因素促使我产生了必须去邻省黑水县走一趟，近距离地在亲人战斗过的地方瞻仰这座丰碑的愿望。 解放黑水雕塑（友人供图） 解放黑水雕塑园挂图石墙（友人供图） 解放黑水雕塑园挂图石墙（友人供图） 　　6月5日，我从贵阳市乘坐高铁到了成都市，转长途客车，行程一千多公里，来到了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黑水县。 次日，在管理解放黑水雕塑的一位负责人的陪同下，我去瞻仰了这座让我魂牵梦绕了半年多的雕塑。解放黑水雕塑建立在县城西面六公里的黑水河（黑水河又称猛河）卡子桥（现名马桥）西岸。这里就是1952年贵州轻装师奉令入川参加黑水战役，总攻打响后最大的一场战斗的战场遗址。依山而建的主体雕塑由钢架构造，总高10米，基座直径12米。雕塑庄严、雄伟、动感十足，使人感受并联想到中国革命征途的艰难曲折，也给人以中国革命必胜的坚定信心，令人肃然起敬。在雕塑后面左右两侧，各砌有一壁高约3米，长约9米的石墙，石墙上挂有15幅文字照片，更增添了历史的厚重感。15幅图文中，有毛主席、周总理、贺龙、邓小平对黑水战役的指示，以及黑水剿匪战役的起因、过程、结局的介绍，其中第7幅雪山忠魂图文，专题介绍贵州轻装师141团1营3连11班在卡子桥上英勇战斗的情况及战后立功受奖的介绍。这更体现了贵州轻装师在黑水战役中的重大作用和贡献。 石墙挂图一，毛泽东论黑水、芦花，周恩来论在黑水用兵。（友人供图） 石墙挂图二，邓小平论在黑水用兵、贺龙论黑水剿匪战役。（友人供图） 石墙挂图七，专题介绍贵州轻装师141团1营3连11班在卡子桥上英勇战斗的情况及战后立功受奖的介绍。 作者摄于解放黑水雕塑前。 作者摄于解放黑水雕塑前。 　　1952年进行的黑水剿匪战役，是中央根据当年的政治、军事、社会形势而决定的。毛泽东主席在年初的一次军委会议上就讲：“就本年度军事任务来讲，就是三项任务：抗美援朝、进军西藏、黑水剿匪”。由此可见黑水剿匪的重要性、紧迫性。 建国后的全国性的“清匪反霸”工作，在1951年底较大规模的战斗已基本结束。但是，在川西地区还集聚有一支有四千余人的起义后又叛变的国民党杨森部队人员（称为汉匪），这些成建制的汉匪在川西兴风作浪，鼓动暴乱，杀害我军政人员，挠乱社会治安，作恶多端。这样的情况被时任西南军区公安部队副政委郭林祥称之为“绝无仅有”。 1951年5月，傅秉勋（黄埔五期生，原国民党104师师长，起义后又叛变）带着国民党军残余人员400多人，逃往川西北黑水地区，鼓动藏首土司叛乱。沿途收集了川、甘、宁等地流窜到该地的国民党残兵、恶霸、地痞等各类人员，到达川西黑水地区木疏衙门驻扎时，已聚有了4000余名汉匪，实力不小。傅秉勋到达了麻窝官寨后，鼓动盘距在藏羌地区近30年的“草地雪山三巨臂”之首的藏族土司苏永和（藏名：道尔吉巴桑）与其合作，共同反共，将黑水建成“反共反攻基地”。苏永和虽说是一名土司，但其手中掌有5000多名能征善战的藏羌土兵，有胡宗南给其留下的电台及报务通讯组，还有蒋匪残军给其留下的迫击炮、轻机枪、冲锋枪、手榴弹、子弹等大量军械军火，实力较强，手中持有清朝乾隆皇帝颁发的梭磨土司（土司最高级）金印近30年。 傅、苏联合后，积极向台湾联系，号称有“5万人之众”。台湾蒋介石集团在美帝国主义集团的策划下，作为对美帝联合国军在朝鲜战场上失败的牵制，迟缓解放军进军西藏的进程，制定了将黑水地区建成国民党反共反攻基地的计划，将黑水芦花建成“陆上台湾”，多次派飞机空投人员、装备、物资以支持傅、苏匪帮。前两次皆因飞行员认别地理位置错误而空投失败，白白地给了不少物品给我方。6月14日，台湾当局聘请了美国飞行员，第三次驾机空投成功。投下了委任状，任命傅秉勋为“反共突击军第249路中将总指挥，苏永和为副总指挥，正式册封掌有“梭磨金印”的苏永和为中华民国梭磨第22世宣慰司使”，苏就此成为了川西18个土司之首。飞机投下了6名特务和收发报机等通讯装备，以监视该部。投下冲锋枪、手榴弹等军械，伪造好的文件，金条等支持将黑水建成“反共反攻基地”。 黑水头号叛匪傅秉勋（左一），土司苏永和（中）。（图自郭林祥著《陆上台湾覆灭纪》） 1955年，长春电影制片厂摄制的故事片《猛河的黎明》美蒋空投场景。 故事片《猛河的黎明》美蒋空投得逞场景。 故事片《猛河的黎明》美蒋空投得逞场景。 故事片《猛河的黎明》美蒋空投得逞场景。 故事片《猛河的黎明》美蒋空投得逞场景。 　　1952年初中央决定实施黑水战役是由多方因素促成的，具体平叛任务由西南军区司令员贺龙、政委邓小平组织实施。6月16日，在重庆西南军区司令部召开作战军事会议，贺龙司令员介绍了川西北形势，通报了毛主席、周总理、朱总司令对组织黑水战役的指示。成立了前线指挥部，决定由时任西南军区公安部队副政委郭林祥（55年授衔少将，88年授衔上将）为前线总指挥兼政委，统管全盘工作，主管指挥作战。经中央军委批准，决定调集川西、川南、川北、重庆共8个公安团、贵州轻装师三个团，总兵力达2.1万人员展开黑水战役。军委另调空9师战斗机4架，空8师轰炸机5架、空13师运输机1架以配合黑水战役。这是第一次国内陆空协同配合作战，说明了战役的复杂性、战役的艰难性。明确战役以“军事先行、军事打击为主、政治争取为辅”的方针，采用“围歼式”打击方式，坚决贯彻“首恶必办、胁从不问、立功受奖”的一贯方针展开战役。 贵州轻装师（也称：山地作战师）是于52年5月初才组建的。6月14日，贵州军区接到中央军委命令和西南军区通知后，杨勇司令员、苏振华政委极为重视，召集了师长汪家道，政委段思英、副师长刘权开会，传达了命令，决定由政委段思英、副师长兼参谋长刘权率领137团、141团两个步兵团，一个炮兵团及师直属队，共计8500人离黔入川参加黑水战役。 6月15日，师先遣组先行出发到成都向前指报到。6月19日，3个团分别从驻地贵阳、安顺、铜仁3地轻装出发。行程是紧张而艰难的，以我二叔张学易所在的141团来说，部队6月19日由贵阳乘军用大卡车出发，21日到达重庆，马上转乘火车离开，23日到达成都。休息1天以再次轻装并补充战斗必须物资。期间，贺龙司令员、李井泉副政委接见了贵州轻装师连级以上干部，作了战前动员，告诉大家要作好艰难行军的思想准备，放弃麻痹轻敌的松懈思想。后又单独地召见了段思英政委及刘权副师长，着重讲了带好队伍打好仗的事项。步兵团每人领了一件棉大衣既御寒也当被子使用，另外领了1 丈2尺白布以作伤亡时备用，着重补充了战斗必须用的子弹、手榴弹，每人领了一条装满十斤大米的粮袋，水壶灌满了水，从成都乘汽车到了汶川县城外。25日，轻装师在汶川县彻底关最后一次轻装，这里距黑水芦花约250公里，以后全靠步行，而且全部走的是“一人一马一驮”的崎岖山路小道。步行的艰难远超人的想像，因为当时每人身上平均负重在35公斤，以我二叔张学易来说，当时身高仅1米6，体重仅46公斤，也背着与自身体重相差不多的军备物资在崎岖、狭窄、荆棘丛生的山间小路上艰难行进。炮团更艰难，一门炮分成几大件背运，仅炮身就由八人一组轮番搬运。有的路太窄，只能一边走一边修。行军途中不少战士滑摔入深沟中受伤，炮团的1名文书背着4发炮弹滑摔入山谷中不幸牺牲。经过长达十天的步行军，全师终于在7月4日按照“前指”规定的时间，到达黑水老康猫寺集结完毕，等待总攻的命令。 7月9日，中央军委发出电报“同意执行黑水战役计划”。根据“前指”部署，黑水战役从东、西、北三个方向展开，成立三个指挥部。贵州轻装师从西线主攻，成立了“西线指挥部”，由段思英政委任总指挥，副总指挥刘权、门国梁，参谋长阎秀文。部队主攻目标先为叛乱中心芦花官寨，然后转攻麻窝雕楼官寨（苏永和老巢）与东线部队会师。为确保7月20日总攻前各团进入出发阵地，命令137团、141团于7月18日向前推进到雅克夏雪山海拨4400米的半山隐蔽。137团在右翼、141团在左翼，炮兵团分兵随两步兵团作战，这里距第一个攻击目标芦花官寨40余公里。 黑水战役部署图（图自人文黑水） 黑水战役歌。（图自人文黑水） 解放军行进在黑水（又称猛河）剿匪的征途上。（图自人文黑水） 解放军行进在黑水（又称猛河）剿匪的征途上。（图自人文黑水） 解放军行进在黑水（又称猛河）剿匪的征途上。（图自人文黑水） 战役中为我运送粮食的藏民牦牛队。（图自人文黑水） 故事片《猛河的黎明》解放军决定进剿猛河。 故事片《猛河的黎明》解放军决定进剿猛河。 故事片《猛河的黎明》解放军决定进剿猛河。 故事片《猛河的黎明》解放军进猛河剿匪行军途中。 故事片《猛河的黎明》解放军进猛河剿匪行军途中。 故事片《猛河的黎明》解放军进猛河剿匪行军途中。 故事片《猛河的黎明》解放军进猛河剿匪行军途中。 　　在137团设营附近，发现了十二具排列较整齐的遗骨。骨架上找到了皮带扣、铜扣之类的军用品，经137团张梓政委邀请141团团长唐成海（老红军），政委吴清卓缜密研究，一致认为这是十七年前长征红军战士牺牲此地留下的，极有可能是因饥饿、缺氧等原因牺牲的。几位领导怀着崇敬的心情，组织战士收敛遗骨合埋在一起，并分头拣石块，很快砌成一座有半人多高的石墓，用木板在墓前立了一简单的墓碑，上写“中国工农红军烈士之墓”。团领导带领大家在山坡上采了不知名的野花朵放置在墓前，举行了一个庄重而简单的祭奠仪式。这座墓成了全国海拔最高的红军烈士墓。 后续部队上山来后，纷纷在此红军墓前肃立宣誓：不消灭黑水叛匪，不解放黑水各族人民，决不收兵！坟头上的花朵越堆越多，第二天闻讯而来的“前指”机关人员上山到墓前祭悼时，花朵已覆盖满了墓顶！这是一次黑水战役前的祭礼，极大地坚定了参战人员黑水战役必胜的信心! 雅克夏雪山红军烈士墓（图自方志四川微信公众号） 　　总攻发起前半月，黑水战役已在东部局部地点小规模地展开，但很不顺利，不到十天内连续五战失利，对东线士气影响是较严重的。这里既有东线领导指挥不妥当，敌情估计不足，也说明了傅匪部绝不是由地痞流氓组成的杂乱队伍，而是由反共反动思想严重，具有战斗经验和较强战斗力的国民党军人成建制的队伍。匪帮首领有三位少将级，经过正规军事学习的军事领导，“汉匪”们实力绝不可小觑，战术上一定要重视敌人。此阶段，台湾蒋介石集团又派飞机两次到黑水空投，给叛匪投下了八挺轻重机枪，40多枚美式手雷，子弹八万余发，战术指导员上校一人，增强了傅匪实力。 我军于7月20日全面从东、西、北三个方向发起总攻后，东线进展仍不顺利，7月25日，公安六团在木疏纳沙失利，一次性牺牲连长以下42人;7月21日，公安16团途中遭匪袭击，伤亡50多人；7月23日，公安16团在龙琪萨拉被匪徒包围、又伤亡64人。情况很严重。 贵州轻装师入川参加黑水战役，是被西南军区作为一支应急作战的主力部队来使用的，步兵137团、141团、炮兵团均是由原16军分解调出来的，是经过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全过程，具有丰富战斗经验和战斗力很强的部队。其成员多是南下老战士，仅在贵州组建轻装师时补充了很少的新兵，我二叔张学易就是在贵州瓮安县参军补充到141团的新兵。他仅进行了五个月的部队生活，就随队入川参加了“黑水平叛”战役。炮兵团是由老炮兵抽调组成的新团，主要装备为轻型60型炮、迫击炮，以适应快速出击，山地作战的需要，老炮兵多，战斗经验丰富，战斗力强。黑水战役的多次战斗证明了西南军区调千公里外的贵州轻装师入川决定是十分正确的。贵州轻装师人员占整个黑水战役参战人员三分之一以上，步兵武器装备精良，每班配冲锋枪二支，轻机枪一挺，步枪十支，战士单兵战斗力强。 7月20日凌晨，总攻全面展开。贵州轻装师137团从右翼山梁上，141团从左翼小道上向芦花官寨这个黑水地区政治，经济、文化活动中心攻击。 21日，发起总攻的第二天，141团一营三连跑在最前锋，在前进途中与40多名汉匪接上了火，经过了半个多小时的激烈交战，敌人死伤过半，其残部借着熟悉地形逃到山林中去，我军继续前进。跑到该团队伍最前面的是一营三连十一班（尖刀班），我二叔张学易就是这个班的新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