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弯弯向西流

乔未然

　　小河弯弯向西流，我是这西流之水的老熟人了，年复一年，春夏秋冬，涂水看老了我，我也把它给看老了。

从小城东山八缚岭发源起，涂河水便倔强地不肯随大流东去,而是与地球自转的离心力搏斗着,一路川流不息，蜿蜒西下。

　　当年流经南蔺郊村外的滔滔涂河水,如今已是涓涓细流,白发苍颜的老人般无精打采缓缓流淌着,淹没在垃圾与杂草丛中,汨汨而下，不注意看没有人知道,还有条亘古的河流躺在荒草丛里。四下张望，茫茫土地上山梁交错，沟壑尽显，涂河水的河床如巨人裸露出胸膛一般，筋骨怒现，沧桑无限，一道道水流冲刷而成的痕迹诉说着岁月的艰难。

涂河的早春，残冰才消，涓涓细流兀自流淌，草在努力泛出点点青绿，风在徐徐吹向远方，俨然一种熬过严冬，劫后余生的感觉。无需说话，站在涂水边，就已经让我们万分感慨。

　　那些曾经的美好就像这河水里的残冰一样，终归都会逃走。那么请不要去追，想走的人是留不住的。你知道：不要以为用手能抓住什么，伸开手仔细一看，手里永远是空的。

如今夏季的雨越来越稀疏，冬季的雪也逐年稀薄了。亘古流淌的涂河就像放羊汉身上的羊皮祆，已被磨得脱了毛，那些浓密的绒毛都随风而逝了，留下的是岁月的累累瘫痕。

　　秋未露起，涂河水边小城八景之一“蔺郊无霜”奇观依旧。在民间广为传颂，最为盛名的三件事：完璧归赵、渑池之会、负荆请罪成就了蔺相的传奇。

“家有十亩地，五亩种棉花，五亩套菜瓜。”涂河边上以蔺相祠为中心有方圆四十里无霜的好地方，草木繁茂，温暖宜人。这集天、地、人一身的福地就是小城古八景之一的“蔺郊无霜”。

　　而现在秋后的涂水两岸，依旧季季无霜，但丰收景再也难寻。河边四下眺望，毫无生气的玉米挂在残枝枯叶上，没见着棉花白，也嗅不到菜瓜香，连学大寨时漫山遍野的红高粱也难觅影踪，更别说狼尾巴一样黄橙橙的谷穗了，村庄日见凋敝，只见涂河水依然无声地流淌，河水两岸一片荒芜。

河水一路向西，风儿来了又去，既然来过了涂水，那么拥不拥有那些遗失的美好又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