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走进这间四面楚歌的小厨房,我就下意识地准备要融合,接下来的几天,我以“厨师”自居。夜晚,我会睡在厨房小套间的高低床上,高低床的上层摆放着杂物,下层住着我这几天要替代的厨师姐。</p><p class="ql-block"> 拉开床边的小碎花帘子,探头进去,一眼就看见床上蜷缩着一只猫。才想起,这就是从我家乡迁移来的一只猫。这儿老鼠多,自从有了这只猫,就不见鼠影,它的功劳不可灭。</p><p class="ql-block"> 但是,它躺在床上,我实在受不了!想起小时候,我怎样虐待我老家的那只大花猫(猫钻被窝时),不难想象,死对头会干上架的。</p> <p class="ql-block"> 从早上开始,我就坚决不让它上床,我时时刻刻守着,生怕它从床上跳上去。我把厨师姐的被子卷起来,铺上我带来的床单,床单上面再铺上一次性床单,以防万一这只猫在我不经意间跳上床,用它踩过老鼠的爪爪子踩我的床单被子,那我将膈应得不行。</p><p class="ql-block"> 它对我这个陌生人的到来也很警觉,竖起两只尖尖的小耳朵,“喵……喵……”叫了两声,声音不大,声带微颤的那种。比起它的温柔,我给它的第一影响要面目凶狠得多,就像威严的老师对待胆小的学生,扳起一副生硬的面孔,决不示弱。</p><p class="ql-block"> 我大喊一声:“下床”,它嗖地一下从蜷伏的暖床上跳起来,再嗖地一下跳下床,在夺门而出的顷刻,它回头,不明所以地瞅一眼我,并“喵…喵…”地叫两声,声音还是那么娇喘,一点不受我高音喇叭声的影响。几番进门,几番想上床,都被我死死地盯住,喊停,它还是怨声不大。</p> <p class="ql-block"> 为了良心不受遣责,我给它的碗里放了几块刚从锅里出来的红烧肉,吃完红烧肉,还给它倒了牛奶喝。喝完牛奶,它舒服地前脚伸直,后腿蹬紧,头脑下爬,来了个优美的拉伸运动,紧接着,全身打了一个急颤,这一颤,抖掉了嘴角的残留和奶滴。看看床,又看看我,“喵…喵…”。窥见它又想上床了,我操起正在切菜的刀,在空中朝它乱舞大喊,它又嗖地一下夺门而出,跑到院子当中,迈着猫步,一步三回头,“喵…喵…”就那么柔软地叫着。</p><p class="ql-block"> 午后的时间,我锁住厨房门,在花桥村的廊桥上观山听水,赏奇花名木,叹山青水秀,念二老因老家事不能前来。风景独美,但中秋佳节,心有牵挂和遗憾。</p><p class="ql-block"> 六个人的晚饭,从下午五点钟开始做,一直等到晚上八点多才忙完,断断续续,一个一个轮换着吃。努力工作的人,时间永远很粗略,无论节假,无论白昼,也顾及不来月圆月缺。就算头顶明月如镜,星空如洗,那都是别人的闲情雅致,与已无关紧要。</p><p class="ql-block"> 这里的夜,一点也不宁静,房后就是这山沟里唯一的一条道,车一辆接一辆急驰而过,噪声填满了耳朵。这里的狗,晚上才知道很多很多,狗叫声连绵不绝,一声赛过一声,由近而远,由远而近。不明所以,外面爆声连天,从爆声的位置分辨,好像不止一处在放炮,而是多处,难道在用爆声寄明月?</p><p class="ql-block"> 话说回来,为了不让猫进屋占据床的边角,我老早地关门睡觉了。在四面楚歌的黑夜里,我体验着久违的狗叫声,如年代久远的老家乡村夜晚。但那时,是全村寂寂,只有狗叫声,而这里,什么声音都有。</p><p class="ql-block"> 睡着早,睡着迟,也不知啥时入梦了,突然“碰”地一声,把我从初梦中惊醒。心“咚咚” 撞了两下,终于听清楚,是猫在撞门。它“喵喵”叫几声,便狠狠地抠几下门,再叫几声,再抠几下门,然后“碰碰”撞两下,继续叫……看来,今夜是我占据了它的床,而不是我想的,它硬要上我的床!实在折腾着我烦燥,头也疼。终于服降了,我开灯下床,才四点钟,打开门,它一溜烟进来了,直奔它的饭碗,看来,这大半夜无功而来。</p><p class="ql-block"> 我倒了牛奶,在它的饭碗里,它津津乐道地舔吃着,吃完又打了一个机灵颤,抖食颤,舒服颤。我已经摸到它的猫性了,知道它要上床了,也就同意了。摒弃前嫌,因为我已经两个晚上没睡好觉了!</p><p class="ql-block"> 它上床了,蹑手蹑脚,蜷伏在我的脚下,也不嫌弃我占据它的位置,没几分钟,静悄悄地睡着了。也没有像我想象中的打呼噜,悄悄的,悄悄的,像人一样呼吸,身体紧紧地依偎着我的脚,以致于我不敢动一动,怕惊忧了它的美梦。也怪可怜的,出去活动了大半夜,可能也没抓着半截鼠尾巴,从它进门时的饿像就可得知。</p><p class="ql-block"> 和协了,放下了,我却失眠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