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取暖二三事

了然

　　已经进入10月了，哈尔滨地区的气温一天天下降，用不了多久就要进入冬季取暖的时候了。但哈尔滨的市民就像没这回事似的，节假日依然还会聚会、郊游、远途旅行，享受休息的快乐时光。这在过去是不可想象的。那时的这个季节，节假日要干大块的家务，抓紧干准备过冬的活。

　　那些年，哈尔滨大部分市民、学校和机关都是靠烧煤炉通过炉筒、火墙、土暖气，有的还用火炕，地火龙等散热的方法在冬季把屋子烘暖。每逢冬季到来之前，家家都要利用公休日购买煤柈，开始过冬的准备。

　　煤柈场离我家不远，平时买煤买柈子也算方便。拿上居民煤柈证，到煤柈场看好要买的煤，交款后，把小票交给送煤人员，告诉他（她）自己的家庭住址，就可以回家等着了。过一段时间他们就会用带闸板的手推车把煤拉到到家门口。有时我也会跟他一起走，顺便帮他推车。把煤卸在家门口，我们用桶或土篮子把煤倒煤柈棚里。

　　但是到了需要储存过冬用煤的时候，煤场里却经常没有煤。偶尔来煤了，人排的里三层外三层的，排在后面的还不一定能买得到。煤场负责人解释说：这是因为我们的各行各业以及市民都在比较集中的时间争相为越冬储煤，而煤的产量有限，供不应求，首先要满足工商厂矿、机关学校等单位用煤。

　　那年头，物资匮乏，买东西排队是常有的事。我是家里孩子的老大，为了不让父母受这份儿累，弟弟妹妹们还小，排队买东西的活几乎我包了。为了争取排在最前面，有的要起大早，甚至是连夜就得去。

　　

记得又到了买煤准备过冬的时候了，听说煤场进煤了，吃完晚饭，我就带上笔和一些纸，拿上一本书，夹上一件旧棉袄，连夜去煤场排队了。那时晚上已经很冷了，旧棉袄可以穿，又能当坐垫。书可以打发漫长的夜。

煤场里两根灯杆上分别亮着一盏带雨罩的灯泡，昏暗的灯光下，两大堆煤黑黑的，像两个巨大的令人望而生畏的魔怪，在黑夜笼罩下显得有些阴森森的。等候交款的大厅里透出来温暖明亮的灯光。

进到了大厅，已经有了几个人在那等候了，问明顺序，我就与他们商量：为了不出现人多了秩序混乱的情况，咱们自己维持秩序吧。大家都同意。我就把带来的纸撕成小条，写上顺序号，按先来后到发下去，再来人就按顺序发。领了号票的也可以回家等候。但我们这几个人不能走，否则有可能前功尽弃了。

就这样我们几个坚守岗位，给新来的人发号。空闲时，他们有的抽烟、有的闲聊、我就看书。直到第二天煤场人员上班，大家持票排队买煤，秩序井然。

　　家里的炉筒、烟囱、火墙、火炕等使用久了，难免挂灰积碳影响散热取暖。清理烟道也就成了为冬季取暖要做的准备。

我们还小一些时，冬天到来前，父亲带着我们兄弟把炉筒一节一节地卸开，找一个旧袋子套在炉筒子一端，再把它竖起来，用木棍和手轻轻地敲打，积炭就掉落到了袋子里，逐节拍打后，把积炭烟灰送到垃圾站，然后把炉筒照原样安装好了。

清理火墙通常要抠下几块砖，伸进绑有一块布的小木棍，在烟道里上下左右刮来刮去，把刮下来的烟灰掏出来，再把抠下来的砖砌回原位。

后来我们长大一些，这些活我就领着弟弟干了。每次干完活脸上、鼻孔里都尘土烟灰，我们一个个都好像花脸猫。

事情总有意外，邻居家大叔不知从哪学的一招，说是能省事。他先用汽油把棉团浸饱，再扔进火炉里，只听哄的一声，火墙承受不了爆燃的压力，瞬间鼓了起来，有的砖被鼓掉了，把屋里正靠着火墙享受温暖的大婶后背重重地撞击了一下，还落得满头满身灰尘，还好身体无大碍，只是受了些惊吓。幸亏汽油用的少，否则不堪想象。

　　生火烧煤要用木柴把煤引着，可从煤柈场买的柈子块头太大，不能直接用。我们所说的柈子就是煤柈场工人把整根的原木去皮后锯成大约半米长的段，再用大斧劈成两半或多半的大块木柴。居民买回家后，再把柈子劈成生火用的小块。劈柈子可是力气活呀。

劈柈子要有一把好用的斧头。我家的斧头让我磨得既不很钝也不很快，太钝了不好用，像锤子砸，太快了容易崩刃。斧把是用较粗的蜡木做的，削得很合手。劈柈子时最好戴上线手套，免得木刺扎手，或划破皮肤。

劈柈子的时候，弟弟妹妹总要在旁边看，帮我把崩到一边儿的柈子捡回来，我假装严厉地告诉他们：“宁看拉屎的也不看劈柈子的，危险，柈子崩飞了会伤着你们，进屋去吧！” 他们重复着我说的，笑着跑回屋了。现在回忆起还没忘了那句话。

为了较少劈柈子的次数，每次我都多劈一点。家里堆放杂物的地方小，须把劈好的柈子整整齐齐地码起来，这样既好看又方便拿用。

　　现在这些活都没有了。偶尔我跟儿子孙子说起时，他们都觉得很新鲜很好玩。不知为什么，原本令我感到很麻烦的事，在说给他们听的时候也觉得很有趣，大概这也是一种特有的，不会再现的经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