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独秀报春归

祁航

一枝独秀报春归

——追忆白秋宣传队

祁航

文革前，响应上级号召，每个大队（现在称作“村”）都成立了自己的宣传队。1964年秋，白秋宣传队成立，刚成立时有十五六人，后来发展到20多人，西武营的武志军，北街的刘明坤先后担任“团长”。宣传队的骨干演员有王付瑞、李群平（女）、梁群友、邢宪鹏、李小改（女）……武广远（主弦）。

王付瑞，曾经跟着民间艺人胡清章学艺。胡清章，张店镇胡岗村人，擅长三弦书，学艺门里出身。胡清章其貌不扬，腿有恙，走路不太稳，人送绰号“胡老歪”。虽然“胡老歪”这一绰号有点儿不雅，但是“胡老歪”的知名度远远超过了其人本名，近乎成了他的艺名。就如同“小沈阳”一样，虽然“小沈阳”的名字家喻户晓，但是很多人不知道他的原名叫“沈鹤”。

胡清章识字不多，但是记忆能力和表达能力出类拔萃，令人惊叹。《三侠五义》《杨家将》《施公案》《葵花传》《瓦砾记》《槐树庄》……这些长篇小说都烂熟于心，出口成章。胡清章经常走乡串村，演出的道具很简单，晚上在村口找一块空地，一架八角鼓，一把三弦，一盏汽灯足矣。我似乎刚刚记事，就记得听过胡先生的三弦书。在一盏汽灯并不明亮的灯光中，忙碌了一天的村民团坐在胡先生的周围，或抽着旱烟或喝着大碗装的茶，津津有味地听着胡先生抑扬顿挫、畅评古今的三弦书。

听着听着，人们仿佛走入了一个刀光剑影、血雨腥风的三侠武林，仿佛身临其境于一个个一波三折、扣人心弦的疑难杂案，仿佛面对一段段痴男靓女、才子佳人真切哀怨的情爱故事，听众不时痛骂奸臣小人残害忠良，不时慨叹忠臣良将保国却没有好下场。胡清章，在南阳地区乃至更远的地方，都很有名气，几乎妇孺皆知，家喻户晓。在老百姓心目中，胡清章并不亚于后来的说评书大家刘兰芳、单田芳。如果在今天，胡清章将当之无愧获得民间艺术家的称号，他若抓住好机会，说不定也会有赵本山一样的风光。

白秋宣传队自编，自导，自演了不少雅俗共赏，脍炙人口的节目。小歌剧《老两口学毛选》诞生于一个人民政治热情空前高涨的时代，内容是老两口吃罢晚饭，比着学习《毛泽东选集》，从一个侧面反映出广大人民群众对毛主席无尚的崇拜和敬仰之情。王付瑞和李群平，分别饰演男女主角。两人的演技较高，表演惟妙惟肖，活灵活现，在全县每一场演出，都引起很大的轰动，观众们掌声雷动，经久不息。不得不让人感叹，当时台上专注而投入的演员和台下陶醉而忘我的观众，都完全沉浸在一个激情燃烧的岁月，一个激情澎湃的时代。

小歌剧《革命生产双胜利》，主人公在参观机械化工厂的过程中边走边唱，，热情赞美祖国的革命和生产的双胜利；《游乡》，赞美供销社的营业员不辞辛苦，主动送货下乡，热情支持农村的发展；还有当时流行的样板戏《红灯记》《白毛女》《朝阳沟》……都被过白秋宣传队热情而智慧的演员们倾情演唱过。焦裕禄去世，白秋宣传队自编自演大调曲《悼念亲人》，悼念人民的的好书记好儿子焦裕禄同志。“春暖花开好阳光，兰考大地披绿装。麦苗青青迎风摆，小河哗哗流水长……”大调曲的歌词很美，情感真挚，可见白秋宣传队的创新能力也非同一般。

白秋宣传队所处的时代，正值新中国百废待兴，全民参战大建设。宣传队曾经多次到建设一线慰问演出。焦枝铁路工地，有白秋宣传队激情的身影；唐河备战路工地，有白秋宣传队动情的演出；淅川引汉工程工地，有白秋宣传队嘹亮的歌声；虎山大水库、金华汉冢大干渠的工地上……都有白秋宣传队穿梭忙碌的身姿。演员们就地取材，哪里有块高土堆，哪里就是演员们的舞台；实在没有一块高低可用，就寻一块平坦的空地当舞台。虽然，演出的条件较差，但演员们的倾情投入一如既往，每到一个工地，都会点燃每一个工地人们战天斗地的豪情。一时间，笑声、掌声、呐喊声响彻云霄。无论烈日炎暑，无论寒冬烈风，无论小雨蒙蒙，无论雪花飘飘……白秋宣传队都执著地奔向政府和人民最需要的地方。

而宣传队这一切辛苦的付出，几乎是在无私奉献着青春。当时宣传队员工没有工资，出去演出时生产队记记工分而已。有演出任务就马上出发，是演员；没有演出任务，就走向田间地头，是农民。宣传队队员始终不图名不图利，无私奉献，热情洋溢，无悔无怨，实在难能可贵！他们这种高贵的精神，其实也是一笔宝贵的财富。这种高贵的精神，来源于一个伟大的时代，也代表着一个伟大的时代！

白秋大队当年的名气也很大，当年是市、县、公社多项工作有名的示范点：训练民兵示范点，打靶示范点，沼气示范点……在白秋召开的各种会议较多，宣传队服务演出的机会自然比较多。逢年过节，宣传队在白秋大队部的院子里演出，不收门票，院子里有简易舞台，能容纳两千多人的院子，每每都被挤得水泄不通。当时，人们看演出的热情很高，一方面，因为当时经济比较落后，绝大多数村庄不通照明电，更谈不上看电视等文化娱乐，人们的文化生活非常单调；另一方面，白秋宣传队演员的演技高超，而且演出的内容贴近人们的生活。所以，每逢白秋宣传队演出，四乡八村，人们争相涌过来观看演出，就如同赶庙会一样热闹。

每个春节前（一般在元旦节），全县各个公社要选派一支优秀的宣传队，到县里汇报演出，比武竞技，白秋宣传队经常都是力克群雄，稳夺桂冠。乡机关、县机关、县各个局委，一遇到大型会议都常常邀请白秋宣传队服务演出。白秋宣传队，曾经受到唐河县委书记和南阳地区领导的亲切会见与热情赞扬。白秋宣传队的名气，在当时的唐河大地乃至南阳大地，可能就如同今日赵本山的“赵家班”一样如雷贯耳，有口皆碑。白秋宣传队当年的事业蒸蒸日上，如日中天。

白秋宣传队的骨干成员王付瑞，擅长三弦书，后来抽调到县文化局的说唱队，并逐步转干，告别农民身份，吃上了皇粮。白秋宣传队的女演员王金俏也有幸和王付瑞一样，成了县说唱队的正式职工。而非常遗憾的是，曾经作为宣传队的骨干成员，颇受人民欢迎的演员李群平，却因为家中有亲人在解放前担任过很短一段时间的伪职（后主动辞职），而受到牵连，政审不过关，而无法抽调及转干。有时候，冰冷的政治门槛也会断送不少人美好的前途。

虽然，因为经济不断发展，电视、网络等文化生活日益丰富，人们走出家门看戏的热情也渐渐衰退。但是，白秋宣传队作为白秋历史长河中的一面镜子，在人们的记忆中依然熠熠生辉，光彩夺目。

历史不会忘记，岁月为证！一枝独秀报春归。

白秋宣传队，曾经在一个文化相对贫乏的岁月里，带给人们无数的欢乐，无数希望，无数梦想，滋润和慰藉着人们真诚而温热的心灵……

岁月如歌，如歌岁月，白秋人民不会忘记，唐河人民不会忘记，南阳人民不会忘记——白秋宣传队！

2017-4-6

作者简介

祁航，男，唐河县人，毕业于211院校硕士研究生，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爱好写作，自1992年始，有400多百篇散文、小说、诗歌等作品发表于国家级、省市级刊物。

2015年，由中州古籍出版社出版散文集《爱，坠斜了天空》，第二本散文集《守望寂寞》编辑整理中。现于南阳市油田中学任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