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塘名溪谷

豆豆

牛湾溪记

文、图原创／豆豆

在我老家黄平县上塘镇的云居山大山深处，有一条名叫牛湾溪的小溪，位于云居山脉中段南侧，发源于山体中部主峰猫头岭东麓，在青龙岭、鹅䲳岭、断头崖与纱帽岭之间蜿蜒曲折南流，与发源于芦塘山东西两侧汇聚于邓家门口东流向㵲阳河的里溪河汇流于小夹洞下边半里处，全长八里，是里溪河的主要支流。牛湾溪沿途或陡或平，陡处多飞泉小瀑及水潭，水清透明，潭深者六七尺，浅者不及两尺。无论深浅，大小石头清晰可见。有小虾或独游石下，或三五成群嬉戏水间，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让人感觉几分可爱。渴水时俯身溪边喝上几口，只觉匀细回甜而凉意沁心，顿感疲劳消失，精神清爽而抖擞，力量倍增，仿佛病人得饮神汤圣水，饱吸仙露。溪边崖上、山腰坡岭，原始森林茂密，猕猴桃、八月瓜、蜂糖瓜、野荔枝、刺莓等山果累累，飘香满谷。林间百鸟争歌，蝉鸣高树。林下水旁，野花馥郁，香入肺腑。有野蛙常跳跃于花草丛中，或畅游潭中，或栖息于岸边。彩蝶也在冬天将至之际，翩翩起舞于花间，与嗡嗡穿梭于花间往返来回釆蜜的蜜蜂一起享受着是年不多的快乐时光。森林里空气湿润，加上这里地处贵州中东部，相比北方，降雨较频繁，′有四季皆能生长的木耳、银耳、平菇、灵芝、木芝等菌菇，还有冬春两季的香菇。牛湾溪两侧的坡岭上还生长着一种叫甜茶树的高大常绿乔木。每年暮春时节，春风暖和，树丫枝梢上便绽放出嫩绿的新叶。二十世纪大饥荒那些年，连年天灾，粮食大减产，饥民遍地，许多人吃完了粮食，挖完了野菜、草根，纷纷四处流浪，逐村挨家挨户乞讨度日。为了活命，我爸爸和许多尚存残喘的农民一起进入㵲阳源原始森林区的云居山腹地青龙岭、牛湾溪、七仓米一带的原始森林里搭棚栖居，饥不择食，釆摘野果、野菜度日。有人在树下无意间摘下几片鲜嫩的树叶嚼着吃，没想到忽感口里一下子甜得苦起来，仿佛尝到跟糖精一样的东西，突然一阵惊叫“好甜啊！”接着又摘几片先前尝过的鲜树叶嚼吃，依旧如此。于是，大家都学着摘树叶吃，渐渐的感觉不饿了。奈何嫩叶太甜，甜苦起来，吃多了自然想喝水。于是，大家带着饿意，摘下许多鲜枝嫩叶，顺着山梁小径下山，来到牛湾溪边，捧上几捧清泉喝下，仍感甜味浓浓。吃完摘下的树叶，个个肚子都饱了，浑身劲都来了，精神一下子都振作起来了。大山里的夜一片寂静，一片漆黑。在山间平地上，在栖居的茅棚里，大家都从家或多或少自带一些诸如铁锅、鼎罐、碗钵、水桶之类的餐具，也带火柴之类的火器，还有少许的盐。大家在火坑里燃起柴火，放上铁三角，安上鼎罐锅，烧上半锅水。篝火忽小忽大，忽暗忽明，照烤着围坑而坐的人们。有人把釆来的树叶放入沸腾翻滚的锅里，稍煮一会，便提锅而起，放在早已准备好的竹圈子上冷凉着。待水温热时，取碗舀上半碗甜叶水，一边喝着，一边闲聊摆谈。喝了甜叶水既能解渴，吃了甜叶又能充饥。长饮此水者还很少得病，可谓一举多得。至此，人们便把长着甜叶的树叫甜茶树。这种自古天然就有的乔木树小者如碗钵般大，高二三丈；大者尤比大锅，甚至需二三人牵手合围，高达十余丈。靠着大森林，大家一边釆食甜叶、野果野菜充饥，一边大森林边缘的阳山茅草缓斜坡上垦荒种粮种菜，栽上玉米、蔬菜。还在四季清泉叮咚的山沟里筑渠引水，灌溉新垦梯状稻田。如今在云居山的长岭岗、龙家屋基、八角岭、七仓米、杨家坡、高家坡等地的大森林里，遗存有许多石坎梯田和莽林丛生的荒土，还有人们搭棚居住过的小坪子。与云居山北坡隔着㵲阳大河谷(亦叫长沟大河谷〈贵州广播电视台记者、散文作家明川所命名〉)相望的朱家山那边的唐家沟、老县政府、杀人坪、古垴门半山、大冷水、小冷水、何家院、大河山等地也遗存了不少的石坎梯田和坡土。至今，上塘的簸箩溪、哪岔河、长坡，旧州的青冈树，浪洞的花院、王家院还有一些人家居住。在饥荒年，我们紫营人靠它度过了粮食关，顽强生活了下来。况且此树终无农药污染，乃纯天然健身强体补品，是大自然馈赠给人类的宝贝。在粮食关，它是人们的“救命树”；在和平岁月，它是人们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保健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