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雍其人及《渔樵问对》表述的天道人道！

行云流水

有人说读懂《渔樵问对》，就懂了世界的本质。

全文六千字不到，却字字珠玑，架构起一个囊括宇宙的宏大框架。

而写下《渔樵问对》的邵雍，不为名留青史！

邵雍何其人也？

邵雍（1012年1月21日—1077年7月27日）北宋理学家、数学家、诗人，生于林县上杆庄（今河南林州市刘家街村邵康村，一说生于范阳，即今河北涿州大邵村），与周敦颐、张载、程颢、程颐并称“北宋五子”。随父徙卫州共城（今河南辉县），居城西北苏门山，刻苦为学。出游河、汾、淮、汉，少有志，喜刻苦读书并游历天下，并悟到“道在是矣”，而后师从李之才学《河图》《洛书》与伏羲八卦，学有大成，并著有《皇极经世》《观物内外篇》《先天图》《渔樵问对》《伊川击壤集》《梅花诗》等。

在世期间，他与周敦颐、张载等人并称为“北宋五子”。

其他四人，大多借着五子的名号走向了仕途，只有邵雍还一心做隐士。

接下来让我们一起走进邵雍眼中的天道。

天道之论

在中国哲学史上，“天道”是一个极少涉及的话题。

孔老夫子虽然会与诸弟子们讨论“天道”，根据《易传》开发出了一系列的经书，但其重心还是在于“人道”。

继承楚地玄幻民风的屈原，则率先向天发出了自己的质疑，衍生出了《天问》。

无奈的是，屈原引领的这一传统并没有在后世成为主流，甚至一度消弭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直到北宋时期，邵雍于《渔樵问对》中，才借老樵夫的口向渔夫问起了“天道”。

《渔樵问对》一开篇，老樵夫就问渔夫，《易传》中的“太极生两仪”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在渔夫眼中，所谓的“太极生两仪”，本质上讲得就是宇宙、万物化生的“天道”之理。

“太极”既不是什么有形的，像水、火、土这类物质，也不是什么完完全全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理念存在。

在西方哲学关于世界的起源这一说法中，水、火、土这三种物质常常被一些哲学家看作是生命的基本物质。

当然，也有部分哲学家认为世界是由无形的理念演化而生。

但在邵雍的眼中，宇宙、万物的转化既不依赖于有形的物质，但也不依赖于无形的理念。

在这里，“太极”指的是一种万事万物处于刚打算萌芽，但还未萌芽的静止状态。

一方面在“太极”之中，万物刚打算萌芽，因此，整个世界实际上是透露出勃勃生机的。

而另一方面，万物这种快要萌芽的状态，又还未完全展现出来，以至于整个世界表面上看起来就是静悄悄的。

换言之，万物初生之时，整个世界处于一种非动非静、亦动亦静的“太极”之中。

说得形象一些，就像是赛跑正式开始前的状态，裁判举起枪但还未扣动扳机，远动员做好起跑姿势，周围的观众屏气凝神，万物处于一种蓄势待发的状态。

而当万物萌芽之后，所有事物存在的状态也就由原本的亦动亦静转变了非动即静。

在古代哲学家看来，天地之道不外乎一动一静。动而生阴阳，静而生刚柔。阴阳交而生天，刚柔交而生地，动静相交则尽天地之道。

而纵观整个天地，只有“太极”是超乎动静之外，是世间万物状态的本体和根源。

因此，太极”自然而然地成为了衍化出了整个世间万物的存在。

“太极”衍化出万物之后，它仅是赋予了整个世界以生命，还未为这个世界定下运行法则。

于是，“太极”主导“阴阳”生出了四时与四维。

四时指代的就是春、夏、秋、冬四个季节，而四维则是象、数、体、系四个空间维度。

可“阴阳”又是如何生出“四时”的呢？

道理很简单，“阳”代表的温暖，“阴”象征的是寒冷。

所以春天是“阳”的开始，夏天则是“阳”的极端。春季时分，气温回暖，万物萌生出了生机；而当阳气逐渐上涨，气候也就变得暑热，万物在此时得到了充分成长。

然而，阳气达到极端之后，便开始衰落，阴气占据了上风，秋天也就来了。秋季时分，气候开始转凉，万物开始储藏自己的能量。

而当阴气不断发展，也同先前的阳气一样走向了极端。于是，象征阴气之极的冬天也就来了

冬天时分，气候变得极为寒冷，万物只能消耗先前储存的能量，自然散发不出什么生机。

这便是一种动态平衡的状态，天不言而四时行，这种规律不因为人的改变而改变，也就是天道。

但《渔樵问对》难得的地方还在于，邵雍不止诠释了天道，还诠释了人道。

当官要读管仲，经商要读范蠡，易理要读邵雍

但如果说，邵雍的《渔樵问对》仅仅关注“天道”，那么它不过是《易传》的复制版，还不足以称为奇书。

那么，《渔樵问对》真正奇异的地方又在哪呢？

人之论

在邵雍关于宇宙衍化的整个体系中，人的位置尤其引人注目。

古希腊曾有哲学家之言：人乃是万物之灵。碰巧的是，邵雍也这般认为。

尽管整个世间万物都是阴阳二气变化而来，但人独独从万物之中超脱了出来，成为了通晓天地之道的存在。

不同于一般生物，人的感官异常敏感和丰富，而这些感官之中都充斥了阴阳之气。

换言之，一般生物仅凭借五官吸取阴阳之气，那么人却可以通过五脏六腑加倍吸收阴阳之气。

阴阳之气吸取得多了，那么人的悟性自然就更高一层。

人的悟性高了，那么他就可以清楚地辨明万物生长的变化与规律了。

注意看，邵雍这里虽然肯定了人与一般生物的区别，但是他也不认为所有人所吸取的阴阳之气都一样。

这也是说，就整个生物群来说，人这一群体显然高于其他生物。但就“人”这一群体来说，其中也存在着高低之分。

有些人吸取的阴阳之气多了，悟出了中和的道理，那么他便可以成为圣人。

既然只要多吸取一些阴阳之气，就能成为像孔老夫子那样的大圣人，那是不是说每个人都能去多吸收阴阳之气，让自己成为圣人呢？

邵雍遗憾地告诉大家：做不到。

书中樵夫问渔夫：“小人可绝乎？”就是说，既然参透了这个道理，那世间有没有可能从此无小人，只有君子呢？

渔夫回答：“不可”，因为世间阴阳之数是固定的。

太平盛世，是六分君子，四分小人，乱世则反过来是六分小人，四分君子，介于盛世和乱世之间的，则君子小人各占一半。

所以不可能人人都成君子，更别提成圣人。

此外，樵夫还问了渔夫一个现代年轻人感兴趣的话题，就是上香究竟有没有用，他问：“人有祷鬼神而求福者，福可祷而求耶？”

在《渔樵问对》中，邵雍借渔夫之口回答道：“福祸者，天也。”福祸这种事，是天意。

那么，这种天意又是如何体现的呢？

邵雍进一步具体指出，人做了坏事，上天就会降下灾祸，不管人怎么祈祷都没用。

显然，邵雍这一观念很符合古代人“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思想。

但如果出现这样情况，即一个人做了坏事，不但没有被上天惩罚，反而得到了福报，又该如何解释呢？

邵雍认为，善、恶有报那是天意，但在天意之中也有无法揣测的地方，这就是命。

直白点说，如果一个好人遇上福报，这是他该有的“分”；可当他遇上灾祸，那也没办法，因为这就是他的命。相反，一个坏人遇上福报，这也是命。

但邵雍又说，尽管命是人力无法揣测也无法改变的部分，但大多数时候，人只要顺从天意行事，那么都能善恶有报。

《左传》中说的“福祸无门，唯人自召”大抵就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