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二）

木声犁然

　　十月二号，我才回到了老家。假期连日阴雨，也挡不住想移动的心和步伐。

当天下午就去了三姨家。三姨前段时间和我视频要看看宝宝，那时宝宝正在发烧不便视频。现在打开保存的视频照片，三姨看着宝宝满地爬，随处站，即将走的快乐时刻，笑得合不拢嘴，直夸我管的好。

我惦记她的菜园子。来到后院，但见平畴留白怀新，韭菜嫩芽勃发，辣椒树蔫了依然挂满果实，茄子树健壮茄子也垂得结实，最喜人的是一大片南瓜，茂密宽大的叶子下面藏龙卧虎，跃跃欲出。

　　三姨在地里忙着给我摘辣子，摘茄子，割韭菜，我忙着拍照——总想把一切都收藏在岁月的纪念册里。

摘南瓜时，我们挑了两个最有特色的，一个丑陋，却像石雕一样令人生出遐想；一个光鲜，长得却不像南瓜。三姨说黄色的是成熟最好的，吃着很是香甜绵厚。往年三姨园子里红薯叶子做的菜疙瘩的光滑滋溜还在嘴里回味，今年的南瓜又似美术作品般诱人，带回去正好给宝宝做辅食。

我望着三姨的田园，默默地祝愿三姨和姨夫的身体年年像这菜园子一样健旺！

　　临近傍晚，我们回到娘家。哥有事在外，嫂子正给她和侄孙做面条，见我们来了，立马又加了面粉再和再揉再擀，不一会功夫，又长又细又光又劲道的面条出锅，浇上臊子，就着大蒜，这是老公的最爱。每次回来，他总要吃嫂子做的手擀面。

　　吃饱喝足，照例要去照顾他最惦记的虎子了。每次回家，他都要给虎子买一大袋鸡碎骨，分小包冻在冰箱，喂虎子时，拿出一包加热放进热汤拌的麸皮中。平时喂狗是哥的任务，今天回来，他拿出新鲜的鸡碎骨肉直接就给虎子吃，说是让虎子也过节。当然，虎子每次见他如同亲父，一番扑怀搂抱就把他搞的和虎子一样了。

　　去了二爸家，堂弟也在，一会哥也过来了。二爸和二妈清瘦了些，身子骨还硬朗。我们围绕最近家里的一件大事谈笑风生——弟弟的儿子的婚事已告订婚之日，大婚之期将近，全家人欢天喜地。侄子已三十而立，他的婚事是全家人最大的心事，尤其爷爷奶奶们最是着急。这次弥得佳缘，老人家自然喜上眉梢，给我们细数期间全家人如何出谋划策，怎的好事多磨。

我们在欢乐中告别二爸二妈，回到县城家里已是晚上十点多，收拾完卫生，整理好东西，临睡前我没有忘记给楼下的流浪毛孩子放好食物，这是我每次回来想要的额外的惦记吧。五一节回来时猫猫们都在，这次回来只见到大橘和狸猫，其他的不知所踪。我在家的几日，少不了他俩的一夕之餐。天气渐冷，愿天意庇佑，生灵有安！

　　明天呢？明天去小姨家，去约见朋友，去……我在睡梦中安排着假日的憧憬，连梦也兴奋得醒了又睡，睡了又醒。

第二天，天气难得微晴，我骑辆街上的青桔来到小姨家。她正和邻居们在院里打麻将。小姨忙停了手中牌，让表弟入场，陪我聊天。她的小孙子在边上玩，如今上了幼儿园，小姨也清闲了许多，身体也比以前好了。

好多年没见小姨打牌了，看到那张牌桌，我一下子回到了十多年前。每年来小姨家拜年，都会和小姨夫围桌娱乐，等到饭时，牌桌换餐桌，摆满美味佳肴，我们一边吃一边谈天说地。小姨夫从部队转业回来在法院工作，他见多识广，和老公把酒言欢，划拳呼和，甚是欢愉。往往酒足饭饱后余兴未了，又摆开麻将玩一通，直到天黑才快乐而返。今日见桌物是人非，姨夫已去世多年了，而昔时模样如在昨天！

从小姨家出来，给表妹打了电话，她开了个小小艾灸店，常挂念我的腰病，节前就问我回来没，说给我调理调理。到她店里，从头到脚，表妹两小时的细心手法、精心功夫，让我顿感舒服轻松，腰疼瞬间消失。刚调理结束，朋友的电话就来了，车子等在楼下，我们去了桥陵的农家乐，畅享美食，笑谈志趣，对想为之事有所为，对可期未来有所期。

　　还有很多的期待啊！发小不可不见，她开着“迷你”电汽车，随时接送我，拉着我到处跑。今年儿子如愿上了重庆的大学，更是无事一身轻，钱也懒得挣了，自己的美容护理店已经歇业好久了，说要等我走了再开门上班。我要走了，她给我拿这拿那，最后，我收了这瓶护手霜。塑料袋里装着城里吃不到的自家磨的面粉，是我要拿的，而她想把一整袋面粉都让我带走。

表弟两次电话我都在外面，末了，他让来县城办事的弟弟给我捎来了他亲自做的西瓜酱。

　　假期很快到了尾期。还有谁没见而想见，还有什么事没做还想着，还有什么地方没去也想去……时间确乎不给机会了，但心里一直有他们，后会亦必有期。

今天，我来到县城中心，去超市购物后漫步广场。节日的布置还在，来此打卡的人稀稀落落，热闹的气氛已无。坐在广场边的长椅上，忽然就想起了老父亲。广场距离家不算近，已近耄耋之年的父亲那时饭后常步行至此，坐在这里听广场的自乐班唱秦腔，到了饭点又步行回家，不顾疲累，那是他唯一的爱好。此刻，天气阴沉，空气清冷，广场寂寥，没有唱戏的，更没有父亲。明天，我就要离开了。

明天我将返回省城，陪伴宝贝孙儿。在他慢慢长大的岁月里，给他讲这如流水账般稀碎的家的故事。

十月七日草书于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