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看的“风景”，可她遗憾的是她的“明月”

风和日丽

　　想起卞之琳的诗句：“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她在我眼里，一直是那个闪闪发光的女神，文静优雅，悠然美丽的女神。

可昨天，她说，自己不知不觉都年过半百了，总觉得一事无成，内心有特别强烈的“失败感”。听闻此言，不觉诧异。

她笑着又自嘲说，人们说她这叫“富贵闲愁”。就是吃饱了没事干，自找烦恼，或者文雅地叫“为赋新词强说愁”。

我不禁哑然，特别追问她，到底有没有愁?

　　她大大的眼睛出神地望着窗外，眼里没有喜悦也没有悲戚，好像很深很深的潭，看不见帆影点点，也看不见柔波碧草轻轻荡漾，好像有一点点失神。

其实，她是高度近视眼，但平时并不戴眼镜。我知道她在回忆，也知道她平时故意不戴眼镜，是与人疏离的故意，也是孤高耿介，屏蔽没有必要的人际关系。

或者说，她自己用“眼神不好，看不清” 给自己和外界设了一道屏障。屏障内，她无视地走过人群。大领导、环节干部、不熟识的同事，还有毫无交集的其他的“熟人”。

我能想象到，她安心从容、表情漠然地与“熟人”擦肩而过的感觉，我猜那一定很爽。留别人纳闷儿，吃惊，猜想，甚至恼怒。可她，一脸平静，浑然不觉。过自己的日子，走自己的路。

总会有一天，有人问起她，“那天为什么见面都不打个招呼”。她就会一脸茫然，然后吃惊，回复：“是吗？哪天?咱们遇见了吗？”然后她略带歉疚地继续回答：“实在不好意思，我眼睛近视。很不好意思，没看到您。”

于是质问她的人竟然变了口气，还会关切的询问她眼睛的事情。瞧瞧多有趣。一来二去，几乎有相当一部分人都知道她高度近视眼，就再不会计较她的冷漠高傲无礼。

可当我羡慕欣赏她的优雅孤傲的方式时，她却说，有“失败感”。能不令人诧异?

她轻轻地叹口气，说：“我们能不能常常这样约着一起吃早茶，或者不拘泥于这样的方式?好吗?”

我笑笑，说“当然”。她又叹口气说：“和你在一起特别放松，很开心。”她幽幽地看着我，我使劲点点头。

仔细看她的眼睛，双眼皮儿，不大不小，很漂亮的杏核眼，眉毛也没有过度修饰，却很精致。眸子幽深，看不出悲喜。这次我出了神。

　　她和我的交情其实并不深。只不过那一年，我生病请假，她受学校“调遣”，临时为我代了三周课罢了。我也才得以和早就有好感，但总也没有机缘的“女神老师”近距离接触。

可是说实话，我倒庆幸我只请了三周假，否则要是她替我代久了课，我还担心我的学生们会喜欢上她呢。

她学的外语，不是我们这里通常的英语，而是俄语。她说她想当年差点就在北京当大翻译了。

她说起话来，语速不快，语气真挚，总觉得她有一种很拿捏人的触动人心的劲儿。你不由得就会觉着，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发自肺腑 。偶尔她调皮幽默一句，你都觉着她是不好意思和你开玩笑，有点歉意的样子。

　　也许，一事无成的挫败感，就是没有实现曾经的“大翻译”梦吧！这是我的猜想。

人有时候很怪，获得和拥有的，总觉得不够多，失去和遗憾的总因为嫌太少。有的人，一生都活成了别人羡慕的样子，可光鲜亮丽的背后，却是一生不为人知的落寞和失意。

就像她，她是我看的“风景”，可她遗憾的是她的“明月”不在吧！

注：文字来自本人原创，图片部分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