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的背影

祥子

今天去浦口火车站，难得一个秋的晴日。在中山码头过轮渡，像有远行的感觉。其实江对过并不远，长江也没那么宽，浦口早就是南京市了。大概是想到要去浦口车站，而那是一个历史的久远，才会有这样的心情吧。上轮渡的人很多，节日里的人们，脸上都挂着兴奋，还有热望，闸门一打开，个个便急切向前，拣船舱里满意的位子坐，好方便瞭望船渡中的景色。也就15分钟，船靠岸了。出了渡口，眼前就是浦口火车站。浦口火车站，大名鼎鼎！它建于1908年，1914年开始运营。从清末，到民国，再到新中国，半个世纪里，它通过江面轮船接驳，为津浦和宁沪两条铁路载运货物，输送旅客，直到1968年南京长江大桥建成通车，才部分停止客运业务。它的有名，还因为1929年5月28日，孙中山先生灵柩从北京归葬中山陵，就是先移送到浦口火车站，在这里举行隆重了的迎送仪式，然后才由渡轮运至中山码头进入南京的。还有就是，著名作家朱自清的一篇《背影》散文，讲述他父亲在浦口火车站如何买橘子，送他上北京，那种温情的伦理与人间的爱，从此浸润了车站，成为美谈。我想今天来的人中，有不少人是为了那篇《背影》吧。浦口火车站是2004年完全停止营运的，20年过去了，车站被逐渐封闭保护，面貌与我五年前来过相比，有了很大的改变。有些房屋得到修缮，新的建筑开始出现。马路整齐了，交通规划一新，但也拆掉了不少老街巷、老房屋，原先老车站已逐步成为景观区，百年的烟火气就要消失了。我穿过长长的雨廊，拐个小弯再向前，被一道铁栅门挡住，游人在这里止步。透过栅门往前望，左边是月台，右边躺着三股轨道，轨道上静静的停放着几节老旧的罐子车。我努力地想象着《背影》里的画面，我想作者上北京的火车一定是停在靠月台很右的那条轨道上，因为他的父亲是要蹒跚地穿过铁道，再爬上那边月台，然后到月台栅栏外橘子的，我又想像作者的父亲买好橘子，折回铁道，先将橘子散放在地上，又慢慢爬下，再抱起橘子走回车厢的情景……转而又想，我的想象是否合理呢？那故事发生的地段是否在这里呢？忽然觉得不知所以然。《背影》写于1925年，100年的沧桑，车站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还是不必再去寻那背影，诚如作者也说，父亲的背影早就消失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了。当车站成了历史，昨天成了过往，岁月也就成为了背影。唯有希望在明天，在明天以后的明天，它等着我们去前行，去拥抱。 蓝天下的中山码头，31路、34路终点站。 急切等待开闸登船的人们 在轮渡的船舱里，眺望江中风景。 不少人举起手机，他们其实不知道，登岸后会拍得更方便，更好。 与中山码头隔江相望的浦口码头，风格与之各异。 这条从中山码头可以直达车站的英式长廊，因为可以为旅客遮雨，所以又叫雨廊。 车站广场，第一眼便望到这个中山先生停灵台纪念建筑。1929年5月，孙中山先生灵榇从北京南下，就是先到浦口火车站，然后才通过江面船运到南京的。 这便是三层楼的英式浦口车站大楼，民国年间的大楼，也就这么大。 换个角度看它，可以想见当年的气势也是不一般。 大楼的一层，设计了长宽宽的顶棚，为来往旅客和工作人员提供了方便。 大楼靠近站台的一侧，也是同样设计。 车站旁边民国风情的建筑 部分曾经是车站派出所的用房，不过车站现在已经不运营了，这里也将成为历史。 来到一个铁栅门前，有各种禁止前往的告示。 里边是月台、轨道和静静停在轨道上的旧车箱。这里是朱自清散文《背影》中故事的发生地吗？我在这铁栅门外想像许久。 又看到与月台相连的这间房屋。那整面墙空透的窗格纹形，还有当年旅客检票通过的铁栏杆，都让我留连驻足。 浦口火车站已经成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了，从此将受到严格管控保护，变成观光历史的窗口。 和平街，是当年的街名吧？钉在旧房的一角，彰示着一份追忆。 “我买几个橘子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这是《背影》里父亲对儿子讲的话，如今已成了车站景区的打卡元素。 记忆中的浦口，怎么能铺满一堵小墙？ 时空交错，岁月交替，你我也常常一晃而过。 在记忆中的车站也留个记忆吧，今天到了明天，又将成为记忆。 新的浦口站又建造起来来了，不过它装载的还是老车站的记。每天当太阳从楼房后落下的时候，它便成了车站的背影。 车站斜对面，浦口码头往东，沿江新建了一条风光带。在这里可以从左往右看南京，看狮子山阅江楼，看鼓楼紫峰大厦，看雄伟的南京长江大桥。我劝朋友们都来，我想你们都没来过。 当昨天成了过往，岁月也就成为了背影，唯有今天还在，明天还将到来。 希望在明天。在明天以后的明天，它等着我们去前行，去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