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走新疆（六）

东湖闲人

新藏天路 前天，5月22日，我们离开古西域于阗国，前往西夜国，即今日叶城县。距离是280公里。 　　出了和田西行，依然是大漠茫茫。感觉繁华和荒凉，就隔几步路。 　　我对这种荒凉，心存别样的敬畏。古西域文明，就产生在这个大沙漠中。 　　世界上最早的古埃及文明，产生在非洲的撒哈拉大沙漠里，但它早已被沙漠吞没…正当我想起在埃及的所见所闻时，大漠的前面出现了一片绿洲，叶城到了。 　　无边的大沙漠中，突然出现了高楼林立的绿洲，所有看到的人，谁能不惊讶呢！塔克拉玛干大沙漠中的古西域文明，而今正如芝麻开花！ 　　这还不是一般的绿洲。叶城县城，巨木成林，街道和店铺，全部被笼罩在绿荫中。绿得惊人，绿得艺术，绿得繁华，绿得让人不敢相信，这是在荒寂的大沙漠中。 新疆南疆叶城县城 　　走在大街上，有异域风情的感觉。街道和店面整洁。那些高鼻子、洋娃娃，都是祖国大石榴里的石榴籽。 　　走进一家穆斯林餐馆，如同走进了伊斯兰建筑装饰艺术的殿堂。 　　今晚品尝新疆的丁丁面，当然也少不了烤羊肉串。丁丁面是用面粉做成的指头大的卷状厚面片，然后与肉丁、西红柿、蘑菇等蔬菜烩制而成，甚为可口。 　　我们到叶城来，是要看神奇的新藏公路（219国道）。新藏公路，是新疆通往世界屋脊、天上西藏的天路，是我国西部边防的战略路，是世界上最为奇幻的景观路。 　　叶城是新藏公路的起点，号称昆仑第一城。昨天一早，我们从叶城出发，向南驰向青藏高原。 　　刚出叶城绿洲，又进戈壁沙漠。不过，昆仑山的身影，已隐约出现在公路的前方。 　　公路旁的指示牌显示，新疆建没兵团农3师，就驻在昆仑山下的这片贫脊的戈壁上。他们打下了新中国，又移师荒漠屯垦戍边，官兵们献了自己献子孙。我们望着窗外，向他们致敬！ 　　昆仑山是新疆南疆与青藏高原的台阶。它的前哨卫兵，已在公路两旁迎接我们。我们进入昆仑山前的丘陵地带。 　　路边出现一条河流。显然，新藏公路将从这条河谷，走进巍巍昆仑。 　　丘陵越来越高，逐渐变成了高山。 　　山间出现一片绿地。看久了荒漠戈壁，见到绿地让人惊喜！ 　　山的颜色在不断变化，刚刚还是桔红色，现在又变成了水墨色。 　　刚过"水墨山"，路边出现了新藏公路的第一个服务区。服务区是一个红墙合围的大院，大门顶上立着"新藏驿站"的红色招牌。 　　随车的有位持枪20多年的老兵，他对保卫祖国有更深的情怀。这次新藏天路之行，他执意要看1962年中印边境自卫反击作战的西线战场。在这天路上，必须给他们夫妇来一张留念照。 　　离开驿站，山越来越高，也越来越陡。一座座山峰，犹如巨大的尖塔，直插云宵。 　　汽车开始向高山上爬升，向窗外看，已经有了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走过一段悬崖峭壁，群山已在眼前消失，以为到了山顶，可一拐弯，前面还有更高的山。 　　顺着公路向前看，公路像天梯搭建在对面高耸的危岩上，呈40度斜坡伸向云端，车辆在绝壁上蠕动。 　　上到天梯顶端，也只是上到了半山腰的一个小平台上。仰首前望，看不到山顶在哪里。平台的悬崖边有一块巨石，上写"再回首"三字。站在这里回看来路，公路逶迤在万山之中，这是勇者的风景。 　　继续前行，终于上到了库地达坂，路牌显示海拔为3150米。达坂的意思是山脊或山顶上的垭口。库地达坂虽然海拔不高，但地势险要，被当地人称为连猴子都爬不上去的雪山。 　　站在库地达坂回首北望，千峰百嶂，重山如浪。这只是在茫茫天路上，走出的第一步。 　　转身向南再看去路，那是更高的群峰，群峰后面的雪峰，朦胧在云雾中。我们要越过这些高山，路在何方？ 　　路在脚下。挪步在陡崖边，伸头下望，只见公路像一条黑色的飘带，从库地达坂上飘舞下去，叠落在脚下的万丈深谷中。 　　再转眼看近处的山，形如锯齿的山峰下，两级黄色的大瀑布，悬挂在乱石嶙峋的山体上。这飞瀑，是成千上万年以来，山峰风化的流沙。 　　我把目光停留在一个奇妙的画面上：像似一片巨大的金色秋叶，镶嵌在山崖之下的坡面上，其叶脉网络的致密、立体和逼真，让人叹为观止。 在山下时，我们看到的老鹰是在天上飞翔。可现在，成群的老鹰舒展着硕大的双翼，在脚下盘旋。 大自然的神作 　　离开库地达坂，我们向昆仑山深处行进。库地达坂南坡和北坡一样险要，汽车呈"之"字形迂回下行。 　　到了谷底，地势依然陡峭。只见两山相夹，公路在逼仄的山谷中，如遇阻的龙蛇的身躯，扭曲翻滚。我拿出相机，记录了这幅震撼人心的新藏天路图。 新藏公路库地达坂南坡（航拍网图） 　　出了狭窄的山谷，面前横着一条河。打开地图得知，这叫哈拉斯坦河，发源于昆仑山主脊冰川。公路沿这条河谷，伸向昆仑雪山。 　　哈拉斯坦河峡谷两旁，山体交错，壁立千仞。河水冲击着山石，翻着浪花，蜿蜒而流。 　　除了汽车的催眠声和河水的哗哗声，天地间再没有其它声响。好一个脱尘的清静世界！ 　　山体的色彩，主体还是水墨色和褐黄色。但随着山体的变化，这两种色彩的搭配和浓淡，也在不断地变化，总是要把每一幅画图，描绘和点缀得恰到好处。 　　入眼的这一幅幅自然画图，没有色彩斑斓，也不单调贫薄；既不像国画，也不像油画，而是介于两者之间的神工之作。庄重、大气、浑厚和奇妙，是昆仑风光的本色。 　　公路坡度加大，不断地盘旋着，向山顶冲去！ 　　山上云雾缭绕，给天上看，雪山在向我们招手。 　　转过一弯又一弯，昆仑山冰川出现在我们面前。昆仑山承载着厚重的中国文化，被称为中国神山和万山之祖。昆仑的巍和伟，是中华民族的象征。 　　汽车走上山顶，路旁立有一面路牌，上写"麻扎达坂"，海拔4969米。我们自豪并自信地站在昆仑之巅，喜不自持，祝福祖国、祝福亲朋、祝福自已！ 　　我向来路哈拉斯坦河峡谷俯瞰，公路辗转盘旋，层层升高，可以说，那是真正的天梯。 　　山高缺氧，寒风凛冽。我们在麻扎达坂不可姿意倘佯，只看了一眼，便上车继续前行。 　　麻扎达坂南坡的道路，要比库地南坡平缓。汽车沿一条山谷走下雪山。 　　下山的公路大概有40公里。近一个小时后，我们抵达昆仑山南麓的若尔羌河谷。河边有个服务区叫麻扎驿站。 　　从地图上可以看清，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麻扎，处在昆仑山和喀喇昆仑山的夹角里。昆仑山和喀喇昆仑山，在帕米尔高原是连在一起的。它们在麻扎这个地方分了手，喀喇昆仑山向东南延伸，而昆仑山向东偏南绵亘。这就在这两座山脉中间形成了一个夹角，叫阿克赛钦地区。 　　中印的传统边界线，是以喀拉昆仑山及其以南的喜马拉雅山为界，且中国一直有边防军值守。但是英国在殖民印度时期，擅自单方面把印度的国界线，划到了中国境内的昆仑山南麓。这样，阿克赛钦地区就被划进了印度的地盘。（下图来自网络） 　　印度独立以后，坚持向中国索要阿克赛钦地区。1957年，建成通车的新藏公路从阿克赛钦地区通过，印度认为侵犯了他们的领土。于是他们越过传统边界线，出兵东进，这便是引发1962年中印边境西线自卫反击战的主因。众所周知，现在，中印在阿克赛钦南部的加勒万河谷和班公湖的军事对峙，仍在继续。（下图来自网络） 昔日的新藏公路（网图） 　　老兵久久地站在叶尔羌河边向南了望，半天蹦出一句话：寸土不能丢！ 　　走新藏公路，不能忘记1950年8月，从新疆进军西藏的解放军先遣连。那时没有公路，136名先遣连官兵，从南疆于田走羊肠古道进军西藏阿里，给西藏上层统治集团的背后插上了钢刀。随着东线昌都战役的胜利，促使西藏和平解放。新藏219公路和先遣连进军西藏路线图（网图） 　　先遣连在高寒缺氧的青藏高原上，无后勤给养，又坚持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一颗粮食，从而陷入绝境。新疆军区不惜一切代价进行救援，先后派出三批救援队，但都无果。当次年5月部队找到先遣连时，已有63名官兵被冻死、饿死、病死，活着的形销骨立，身上裹着兽皮，如同野人。先遣连进军西藏（网图） 　　新藏公路上有3道天险，即库地、麻扎和黑卡达坂。如果沿着叶尔羌河谷继续前行，前面就是黑卡达坂。过了黑卡达坂再往前走，基本就上到4000~5000米的高原了，其余的达坂，在高原上也就是个山包包。因而我们决定不再前行，就此返回叶城。 　　天黑前我们回到叶城，里程表显示，今日行程为520公里。 　　今天上午，瞻仰叶城中印边境自卫反击作战烈士陵园。此战我军牺牲722人，因当时条件所限，大多数烈士就地安葬于雪城高原，一部分安葬在叶城烈士陵园。 　　烈士陵园内有烈士纪念广场、烈士纪念碑、烈士纪念馆，烈士纪念馆后面是烈士墓地。 　　我们在烈士纪念碑前行鞠躬礼，以表示对为国捐躯的英雄们的深切缅怀，和崇高敬意！ 下一篇：《西进帕米尔》 2023年5月24日 于新疆叶城宾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