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天已擦黑了,远处的树木若隐若现,门口的竹林里归巢的鸟儿在叽叽喳喳的闹个不停,太阳的余晖在天空也没有留下太多的光彩,我坐在我家老屋大门口的石凳上无聊的看着门外,门口,在外面觅食回家的几只鸡,在一只大公鸡的带领下探头探脑,左顾右盼的向大门口走来,它们看到大门口石凳上的我,紧张的跑开了,不一会儿,它们又壮着胆子,快速的跑进屋里,钻进了鸡窝。漫天飞舞的蚊子在我面前飞来飞去,不时还有蚊子撞到我的脸上,有时一不小心还把蚊子吸到了鼻子里,我点燃门口各种杂草堆在一起的草堆,想用烟来赶跑蚊子。</p> <p class="ql-block"> 父母亲们在田畈里忙着插秧,不到伸手不见五指,他们是不会回家的,我点燃堂屋中间桌子上的一盏煤油灯,父亲跟着母亲挑着一担竹篮回到了家中,竹篮里在田埂上采摘的几颗红色的野果十分的诱人,母亲的库腿卷到了膝盖以上,膝盖下面小腿肚子上的泥巴还没来得及洗去,我在母亲踝关节处的螺丝骨旁发现了一只大大的蚂蝗,吸满鲜血的蚂蝗浑身圆滚滚的,父亲用手去扒母亲脚上的蚂蝗,那蚂蝗又光又滑,吸盘紧紧的吸住母亲的皮肤,费了半天劲才把蚂蝗从母亲的腿上扒了下来, 蚂蝗圆滚滚的肚子里面的血飙了出来,我生气的用一根竹签,穿过蚂蝗的身体,用手拿着竹签把蚂蝗在那盏煤油灯的灯火上来回的烧烤,以解心头之恨。</p><p class="ql-block"> 进了家门还没来得及休息的母亲,一只手端着煤油灯,一只手护着被风吹的跳来跳去的蚕豆大小的灯火来到伙房,煤油灯放在灶台上,我在煤油灯上点燃一把稻草塞到灶台里,潮湿的稻草,冒出阵阵浓烟,整个伙房就被浓烟所笼罩,母亲和我的咳嗽声此起彼伏,豆大的灯火在浓烟中跳跃着忽明忽暗,母亲用葫芦瓢在水缸里舀了两瓢水,倒在锅中,然后把中午吃剩的大米饭和从菜地里摘来的剁碎的青菜,一起放在锅里煮,一大锅烫饭就这样出锅了,饥肠辘辘的我们觉得这个烫饭就是人间美味。</p><p class="ql-block"> 吃过晚饭,我把家里那张老的发黄的又光又滑的竹床,背到屋后的一块平地上,躺在那里休息,一个大芭蕉扇在身上来回的拍打着,隔壁家的两个小孩儿很不听话,孩子的母亲气的咬牙切齿的又喊又骂,脚盆里大孩子洗完澡的水已经发浑了,那位母亲也不换,顺手一把拉过身旁的小儿子,小儿子仰面朝天的躺在他母亲的一条大腿上,身子被他母亲的胳膊夹住,他母亲用那粗糙的手捧起一捧水,使劲的在那小男孩的脸上,头上抹来抹去,小孩闭着眼,还不忘使劲的挣扎着哭喊着,气急了的母亲一巴掌打在小孩光光的屁股上,一个破旧的毛巾在小男孩身上擦了几把,囫囵吞枣的就算洗完了澡,两个小孩拖着破拖鞋,又到一边去玩去了。远处村东头的余婶,正扯开嗓子喊着他儿子回家吃饭,一边喊还一边骂孩子是个“死东西”,正在打闹玩耍的几个男孩子听到了喊声,一个个极不情愿的分开了,还不忘约好下次玩的时间。这时,一切似乎归于平静了,包括竹林里的小鸟,以及向远处不停狂吠的小狗都安静下来了。</p> <p class="ql-block"> 我躺在竹床上休息,一会儿,隔壁刚洗完澡那两个男孩抬了一张竹床,放在我的旁边,收拾完家务洗过澡的大人们,各自拿着一张竹椅,陆陆续续的来到这块平地,他们悠闲的摇着蒲扇,谈天说地,感受那一缕凉风,享受那片刻的宁静,这就是我记忆中乡村的夏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