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地间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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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地间的岁月

　　九月的风，给叶子卸下了青春的妆，树上那稀稀拉拉的叶子，干得像旱烟叶一样，田地里，生动的高粱叶片“沙沙”作响，唱起了一首丰收的欢歌。

　　作为一个生长于村野的孩子，我一直固执的认为城市的美没有乡村的美来得自然、质朴和纯情，这里不只是自然美，更美的是农民辛苦的劳作。作为农民，他们那对劳作的执着，对丰收的期盼，对土地的热爱……无论笔者用多么优美的话语来赞美，或致以多么崇高的敬意，在我看来，多多少少都会显得有些轻描淡写和苍白无力。

在农村长大的我，目睹了很多农民的无奈和辛酸。他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以天为被，以地为床，无论在骄阳烈日的夏天，还是寒风凛冽的冬天，在四季交替的田间岁月里，依稀都能见到他们劳作的瘦小身影。他们用汗水浇灌幼苗，用勤劳的双手守护着一方田地，用脸颊的细纹记录着时间的流逝……直至衰老，甚至死亡。

暑假原本是孩子们难得的放松假日，但在农村长大的孩子，暑假收割庄稼却成了一门必不可少的功课，当然，在没有学习的压力下，这便成了孩子们最快乐的时光。而我虽出生于农村，但打着家中年龄最小的旗号，免受了很多劳作之苦。因此，很少下地的我是很少能体会到收割的累与快乐的，我想在这难得的暑假时光里刚好可以弥补以往留下的遗憾。因此，在我再三央求下，母亲才得以同意我和她一起上山收割高粱。

　　次日清晨，母亲磨了磨本就锋利的镰刀，喂食了家中早起的几只老母鸡，又倒了两瓶早已备好的茶水装进背篓里面，这一连串的动作行如流水，母亲做事永远都是那么雷厉风行、有条不紊。而我也不由得加快节奏，快速换上母亲的解放鞋，戴上草帽，背着背篼紧跟在母亲身后。

我家的地离得有点远，差不多要走二十分钟左右的样子，且在半山腰上。我和母亲沿着弯弯曲曲，高低不平的羊肠小道向山上走去。由于平时除了耕种，除草，施肥时偶有人经过，其余时候几乎没有人走动，这才使得野草如此嚣张跋扈、胆大妄为，把整条路占据得连个缝隙都没有，偶尔还会有几根不识趣的树丫枝横跨在路中间，只不过这些对于母亲来说都是小菜一碟，和她的镰刀相比，也只得甘拜下风。

一路上虽然有母亲为我披荆斩棘，开山辟路，但我还是直溜溜地盯着脚下，小心翼翼，生怕一不注意摔到土埂下去。来不及东张西望，我们已经来到了高粱地前，我看见了沉甸甸的高粱穗，他们都乐呵呵地笑弯了腰，正尽情地享受着丰收的喜悦。那生动的高粱用叶片、用色彩托起了家园；那茸茸的野草将高粱地包围在中间，好似给高粱地镶嵌的一道道花边。 站在高处极目远眺，满天的红色就像在田地里燃烧的火苗，没有过多欣赏，也没有过多的陶冶情操。

我学着母亲的模样，拿起镰刀开始比划。瘦高的高粱梗和碧绿的叶子，把我包裹得严严实实，我意图用镰刀去把高粱穗勾过来，结果高粱穗机灵地从刀背上一躲而过，弹回来“啪”打在我脸上，痒痒的。这时在一旁的母亲注意到了这一幕，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打趣到：“你这个样子，等你把这块高粱割完怕是天都黑了”，说完就把我叫到她身边，让我跟她分工合作，她负责砍倒，我负责折高粱穗，果不其然，这方法效率极高，也免去了我再次被高粱穗“啪啪打脸”。

　　我和母亲在地里来回穿梭，清脆的收割声响彻耳际，不一会儿原本直挺挺的大片高粱都倒在了肥沃的土地中，高粱穗则被我收割装进一个又一个的蛇皮口袋。这里一袋，那里一袋，放在地里参差不齐，好似卷了行李随时要走的流浪汉。它们静静地伫立在有风的原野，无奈地遥望曾经供给它们营养的土地。

这时已到了烈日当空的时候，天空显得非常明净，在高粱地的上空，偶尔悠然地游过几朵白云。我用衣袖擦去额头上的汗水，伸了伸懒腰，“一，二，三……”数着今天的收获。这时，母亲抬起头问：“数了有几袋？”母亲这一问，我又举起手再次小心翼翼地数起来：“一袋，两袋，三袋，四袋……”我颇为得意地回答到：“有十一二袋了，我们这一上午的成果不错哩。”这一说，不经意间惊动了同在邻地里干活的邻居，“你家今年不得了哦，大丰收了。”母亲露出满意的笑容回答道：“今年天势好，比去年的收成要好一些。”唠了几句家常便又开始了劳作。在我眼里，母亲这一生好像都在追赶雨水和太阳。为了赶好天气，母亲是不会将这些时间浪费在唠家常上的。

最终，我们还是无法追赶上太阳的脚步。 时间不知不觉的从田地间流逝，从四季更替中流逝，从母亲拾起高粱穗的指缝中流逝……也许这是所有生命沿袭的轨迹吧！它的使命并非在于其生长的过程中妆扮自然，而在于滋养生命的新生。它同人类一样，这一种死亡与新生的转换，数千年来不可或缺。

　　夕阳西下，我与母亲坐在土埂上，一边计算着今年的收成，一边眯着眼，看着夕阳下那大片大片齐刷刷、直挺挺站立的高粱梗，被秋天捧在手里，在村前村后向最远的地方延伸；看着地里人们忙碌的身影，以及跟在大人们身后拾穗的小孩儿……此情此景，是多么朴实而清新，艰辛而又充满希望。

在田地间的岁月，是多么温馨而又美好！

　　注：图片来自网络，如有不妥，尽请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