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甘岭战役中的志愿军第15军参谋长张蕴钰

和风

张蕴钰将军总结自己的一生说：

“我这辈子主要干了两件事，一是打了上甘岭，二是参加了核试验。”

张蕴钰曾任核试验基地司令，为两弹一星做出重要贡献，许多人都知道，

但作为志愿军第15 军参谋长，在上甘岭战役中的故事，却鲜为人知。

今天，就讲讲上甘岭战役中的志愿军第15军参谋长张蕴钰。

张蕴钰，河北省赞皇县人，1937年参加八路军，历任团参谋长、师参谋长、军参谋长、兵团参谋长，直至国防科委参谋长。

1955年授大校军衔，1961年晋升少将军衔。

张蕴钰指挥作战勤思慎行能参善谋，在十五军有“孔明先生”之雅号，被秦基伟称为最放心的参谋长。

1952年10月14日，上甘岭战役爆发。

据张蕴钰回忆：

那时我军计算美军放炮总量，是在碗里丢豆子的办法统计，敌炮声响一下，统计员就往碗里丢一粒豆子。

另一统计员按响点做记录，作为补充判断。

这个统计法，虽然不能百分之百准确，但基本上不会有大错。

十五军及师的侦听站和两个中心观察所的反馈是：

阵地表面岩石被击碎成粉末状，达一尺多厚，山地标高削低两米，部分坑道被炸毁。

在上甘岭前沿反复争夺的前期，张蕴钰和副军长周发田就带着几个参谋，赶到四十五师了解战况。

四十五师的情况，令张蕴钰大为震惊，部队伤亡已超过3500人，134团和135团总共只剩下2、300人，21个步兵连伤亡均逾半数以上有17个连队人数在25人以下，少的仅剩几个人了，45师再无一个完整的建制连队。

各指挥所除了几个指挥人员和参谋人员外，手中没有—点部队，连警卫排也都拿上去了，坑道里都空空如也。

部队打得很苦，但很顽强。

每当张蕴钰问前沿官兵：“你们连队还有多少人?” 回答总是：“首长，你就下命令吧，我们保证把阵地夺回来！

张蕴钰对这样的回答并不满意。

四十五师作战科长宋新安在汇报时，谈到战士伤亡情况，忍不住声泪俱下。

张蕴钰听了心情异常沉重，他平定一下情绪，果断地说：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我们不能只看到伤亡，更要看到敌人比我们伤亡更大。”

同时严肃地指出：“作为指挥员，参谋人员，在战场上不能老讲这些，不然，还怎么打仗？现在要研究的是，怎么把仗打下去的办法。”

他把135团团长张信元、133团团长孙家贵、134团团长刘占华召集在一起，分析前一段作战的经验和教训，统一思想，研究对策。

张蕴钰发现部队中存在一种急躁情绪，总想一巴掌把敌人打下去，导致使用兵力过大，伤亡过大。

他强调：我们要有长期打仗的思想，不能使战士白白牺牲，当必须付出生命代价时，也要用在最有价值的地方。

经过分析研究，大家认识到：把敌人从表面阵地打下去容易，要巩固表面阵地难；运动中伤亡大，坚守表面阵地伤亡更大。

我们的优势是部队勇敢，善于夜战，有坚固坑道掩护。只要坑道没丢，阵地就没丢。

张蕴钰说：“现在敌人采取的是加法，所谓‘波状进攻’，一个连上去，再上一个连，一个营上去，再上一个营。

我们不能以多对多，要采取减法，以少胜多。

最好的办法是暂时转入坑道斗争。

部队进入坑道不是消极的，而是积极的，不只是保存自己，而且要积极、主动地消灭敌人。

白天钻洞，夜晚打仗，用小分队袭击占我表面阵地的敌人，消耗与疲惫敌人，以创造条件为大反击作好准备。

收复表面阵地后，坚守表面阵地时只用少数人。

我们转入坑道后，敌人在‘楼上’，我们在‘楼下’，就像孙悟空，你爬到我的头上，我钻到你的肚子里。

敌人对我们坑道破坏将会加强，我们与坑道的联系将会更加困难。

现在敌人是头尖(指集中兵力进攻上甘岭)，肚大(后备兵力多)，尾巴长(一直伸到日本)，这就决定我们作战的长期性和艰巨性。“

大家统一了认识，坚定了打下去的信心：

虽然部队伤亡严重，但敌人损失更大，军里还有二梯队29师的力量，这个仗完全可以打下去！

秦基伟赞成张蕴钰的观点，说：“告诉部队，十五军的人流血不流泪，

国内像15军这样的部队有的是，但五圣山就这一个，一定要坚守住阵地，敌人硬我们要比他更硬！”

15军明确了坚决打下去的决心，并调整了战术。

张蕴钰连夜赶到3兵团向王近山代司令员和杜义德副政委汇报，兵团同意了15军的作战方案，并指出：

敌人现在不计代价的攻击，犯了用兵大忌，战斗可能转入长期化。

你们要把敌人拖住，不断消耗他，就是

45师打光了，能干掉美7师也值了。

兵团准备调12军31师、34师配属15军，支援你们作战。

为了落实第15军作战会议精神，张蕴钰他冒着枪林弹雨，和师团指挥员一起察看地形，选择运动与攻击道路；

和机关干部共同研究支援坑道斗争；深入到连营亲自作战前动员；

和炮兵部队商量确定炮火配置。

他及时地把前线情况报告给军长秦基伟，又及时把军首长的意图传达到前沿部队。

在战役过程中，作为参谋长的张蕴钰，始终和“主将”秦基伟“保持着绝对的”和谐”。

上甘岭的战斗十分残酷，如何凝聚军心，鼓舞士气？这是张蕴钰的关切重点。

当张蕴钰听到四十五师汇报的黄继光舍身堵枪眼的英雄壮举时，建议上报立功，向全军通报，彰显“流血不流泪”的英雄主义精神。

他还亲自给兵团、志司和中央军委起草电报。

写完电报，已是深夜，他眼角挂着泪花，心情无法平静。

又填了一首《破阵子》的词，写下了历史上第一首歌颂黄继光烈士的诗词：

“上甘岭前鏖战， 阵地易手几经。 脚下寸土都是血， 黄继光举千弹胸。 中华一列兵。 百万美金伤口（外国评论家所称的上甘岭战役）， 溃敌未止心惊。 一舟风雨中朝事，抵得外侮喜光宗。 休戚共英雄。”

关于“喀秋莎”，张蕴钰谈起它的性能如数家珍：

“‘喀秋莎’就是BM-13多管火箭炮，弹径一百三十二毫米，每辆炮车有一座八联装轨式火箭发射架，

每条滑轨上下各装挂一枚火箭弹，每炮共装十六枚，最大射程为八千五百米，电气点火，数秒钟内即可全部发射完毕。”

“喀秋莎”发射时的炮位一片亮光，极易暴露目标被敌炮的攻击。

张蕴钰为了“喀秋莎”的安全，对“喀秋莎”阵地的选择费尽苦心。

每次“喀秋莎”发射前，张蕴钰都要亲自与和炮兵部队商量确定炮火配置。

张蕴钰要求炮兵部队在阵地选择上，采取了“小集中，大分散”的办法，把火箭炮分别安排在几个阵地，

每个阵地都要采取严格的伪装措施，另外还修了一些假阵地用以迷惑敌人。

张蕴钰自豪地说：“上甘岭战役中，我们共发射了10次‘喀秋莎’，发射炮弹800余发，该团24门‘喀秋莎’没有损失一根毫毛”。

1952年11月24日，夜，朝鲜半岛下了一场特大的雪。上甘岭上的坑道口都被大雪掩盖了。

25日晨，张蕴钰在五圣山指挥所向十五军作战室签发了一份战况报告：

25日凌晨零时1分以后，敌方未打一枪未开一炮，未见敌机活动和敌人身影。

同日，张蕴钰在五圣山指挥所参加作战会议后，回到道德洞向秦基伟作了汇报。

张蕴钰认为，范佛里特兵源枯竭，进攻缺乏后劲。如果我们继续摆着战役的架势，从作战效益上看是一种浪费。

秦基伟当即拍板；上甘岭战役基本结束。

历史记住了这一天：1952年11月25日，持续鏖战43天的上甘岭战役结束。

张蕴钰这辈子干的两件事：

参加上甘岭战役，参加核试验，都是立国立威，挺直中华民族脊梁的扛鼎之作。

（本文根据《上甘岭大战》一书内容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