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雨

莲

　　儿时的我，因为家中姊妹比较多，我就被安排和奶奶睡。那时的我特别喜欢奶奶卧室（旧时称厢房）内的一扇木条窗，木条纵横交错，构成方格木窗，镶嵌在木墙内，有一种悠悠的古意。尤其是在夜深人静时，静静地躺在床上，透过方格木窗，聆听来自大自然的馈赠一一雨，那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夜晚，窗外一片漆黑，点一盏油灯，斜卧在床上，手捧着一本武侠小说，正沉浸在武林人士的刀光剑影时。窗外突然狂风四起，墙角的枯玉米叶嘶嘶作响，竹叶不停的在木格窗外晃动，仿佛一群鬼魅在那里蠢蠢跃动。接着沙沙的声音，雨点拍打着竹叶和瓦片，密集而又低沉的响声取代了风的怒吼。起先还像是谁撒下大把把沙粒，而后却像是被覆盖在厚厚的雨帘之中，雨水顺着瓦沟，像山洪爆发似的，拼命地泻到屋檐下，汩汩的流淌着。

最动人的是大雨夹着雷鸣闪电。只见一道道闪电趔趄而过，把整个村庄照亮，瞬间我看到了窗外的那片竹林，滴滴水珠像晶莹的泪水不断从竹叶上滚跳下来。接着"咔嚓"一声雷鸣，如豆的油灯忽闪一下，房间里的木板晃动，我的心也被震得悬到嗓子眼，急忙捂着耳朵，想大叫一声而未能够。这时远处近处的狗汪汪齐鸣，鸡笼里的鸡也"嘎咯嘎咯"叫了起来，我想它们比我更能表达真实的感受。蓦然间，还能清楚地听到屋顶有松动的瓦片"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雷声过后，风小了，夜又静了，雨温和了许多。雨点拍打着芭蕉叶，滴答滴答······

　　年少的我特别喜欢听雨，尤其是夏天的雨，总觉得那一滴滴活蹦乱跳的雨珠是在争着去奔赴一场华丽的盛宴，是在尽情演绎生命的赞歌，是在谱写一首首最有韵味的诗。

犹记宋朝蒋捷的一首词：“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年少的我还处于少年听雨歌楼上的年纪，还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龄，无法读懂了他无尽的悲凉；而今的我虽然没有蒋捷的饱经沧桑，却也有一种人事变迁，世事苍凉的感慨。

又想起最近网上掀起一阵热议的一首一字千金的诗：“故乡真小，小的只盛得下，两个字。”它又一次让我想起了故乡，想起了故乡的木格窗和故乡的雨，可惜奶奶已经不在了，父母也搬出了老屋，那古色古香的承载我童年美好记忆的木盒格窗也只能盛下两个字——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