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因连续加班,乡下的家已有两个星期没回了,这个周末,突然来临的冷空气,带给人们入秋的感觉,绵绵的细雨,27度的气温,当这样的天气配上山村的景色会是怎样的感觉?“仙境”——呵呵!是啊,“仙”包含所有的美,没有诗人的文墨,那么“仙”字绝对是对我家乡最贴切的表达。</p> <p class="ql-block"> 我迫不及待地回家,还没到石璜,母亲就像往常一样一个电话催来,“到哪里了,我饭已经烧下去了。”什么?才9点啊,母亲就是这样,每一个星期五吃晚饭的时候,她的电话就会准时打来,其实没等她开口,我已知道她要说的第一句话,“明天回来吗?”然后开始告诉我你爸说高血压药没有了,你爸说南瓜要老了,你爸说……好像这个电话是为爸而打,只有爸迫切需要我们回家。……接到她饭烧好的电话,不禁使我想起电视剧里一个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人,佝偻着背在村口遥等儿归的画面。母亲虽然还没有画面上那老人的苍老。毕竟也老了,内心需要儿女的依靠。而她,觉得做一顿热气腾腾的饭菜是吸引我们快步回家的招数。</p> <p class="ql-block"> 果然如此,当我开了一小时路程,在家门口踩下刹车的那一刻,母亲的一桌子饭菜已经准备妥当。早饭还没消化我又端起一只大碗 。尽管碗里的饭只是象征性的几粒,在家我就喜欢大碗,手捧大碗是一种洒脱,是豪放,是符合山村的品味。也是童年的回忆。</p><p class="ql-block"> 下午干什么呢?小时候,父亲总是在吃饭的时候安排半天的农活,城里回去的我们,为满足父亲的存在感与价值感,我故意在吃饭中提起,“爸,下午的活你安排一下。”爸咪了一口白酒,慢慢地说道:“茶山也荒了,番薯也没种,唉!叹了一口气说:“老了,还能像年轻一样,没活干了。”我很理解父亲的心情,种了一辈子的庄稼,庄稼以在他心里扎根,放下是多么的不舍,我情愿他天天有活干,无奈,老了,儿女口口声声说的该享清福了的时候,病痛缠身,这福算福吗?还好,家里的一大群鸡鸭还能让父亲忙碌起来。在屋下面的一块地里,母鸡五只,公鸡10只,鹅2只,还有我刚领回来的四只鸭子,半年前因为偷鱼被父亲剪了尾巴的小白鸭。父亲在香榧地里搭了一个好几个篷,放吃的,给睡的,生蛋的,鸡鸭在周边自由玩耍,父亲说,随便它们跑多远,晚上必定会回来。一讲起鸡鸭,他就来劲。他说,吃好饭我和你捉鸡去,窝里的蛋越来越少,肯定有一只鸡不会下蛋了,杀了给你们吃肉。好啊</p> <p class="ql-block"> 于是,我起身找了一个捕鸡神器,肩扛神器不撑雨伞不带帽跟着父亲向鸡圈出发,母亲在门口喊:“凉帽带顶去呀,头发打湿舒服啊?呆婆!”嘿嘿,我喜欢淋雨,更喜欢走在熟悉的山间小道上淋雨!</p><p class="ql-block">“尖咯咯,尖咯咯……”转一个湾,跨过小溪,爬上山坡,父亲开始朝上面呼鸡,边走边呼,我跟在后面走得上气不接下气,“嘎嘎……咯咯咯……呱呱……”随着鸡圈越来越近,耳边顿时响起鸡,鸭,鹅的叫闹声,听得出有回应父亲的呼声,有同伴间的打闹声,或者是啄了虫子在欢呼的,各种声音混杂一起犹如一曲动听的交响曲在上空回荡。</p> <p class="ql-block"> 走过山涧的小桥 ,父亲的鸡圈就到了,圈内种有很多的香榧树,下雨天,鸡可能在树底下躲雨,父亲拿一根竹竿去香榧树间寻鸡,左边四只灰麻鸭摇摇摆摆朝我走过来,咦!上个月我才领回来,怎么羽毛全长出来了,后面跟着一只小白鸭,这不就是被父亲剪了尾巴的会飞的小白鸭吗?当时我还为它鸣不平,埋怨父亲太无情,原来它没有尾巴活得更自在啊!“这里数它最听话,每天下一个蛋。”父亲从树底下走过来闻声说道, 又说今天我们要抓的鸡不在,可能跑山上去了,指向另一只不太肥的全身黄棕色羽毛母鸡说,再找找看,找不着就抓这只。</p> <p class="ql-block"> “呱、呱、呱——”大白鹅的鸣叫声从远处传来,“去!上去看大白鹅去,两只鹅已经很大了,”父亲第一次养的两只鹅,我当然要分享他的成就。从竹桥走出来,又从另一座竹桥走过去,来到了鸡圈上面的另一块田地,田里鹅毛草有我一人多高,鹅在哪里呢!说着说着,鹅大摇大摆地钻出了草堆发出呱呱呱地叫声朝茶山走去了,全然不宵我们存在,我正想拨开草堆追过去,三只鸡却冷不防从另一侧钻了出来,“就是它”父亲兴奋得指向一只淡黄色羽毛的母鸡说,“我们要找的就是这指鸡,你的捕鸡神器准备好,我从那边去拦过来。”父亲沿着里壁绕道轻轻走过去,然后拿着竹竿对着鸡群“嘘嘘嘘”朝我这边过来了,将要到我身边时,我轻轻举起神器移向上空对准母鸡猛一罩,神器内空空是也,鸡群齐声一鸣腾空飞起,一支强壮的公鸡一跃翻了个空,迅速掉到下一层的地里,一骨碌爬起发觉落回到自己的家(鸡圈),若无其事的啄起草来,刚才的惊吓似乎从未发生,也不关心上面的同伴是否会遭遇不测。此时,我们的目标(母鸡)倒已感觉自己死难即将到来,刚侥幸从神器下逃脱,又急匆匆往草丛里躲,我目不转睛注视它的去向,距离十步之隔紧跟其后,等待时机到来,只见它拖着圆滚滚的身子,头忽左忽右摆动着,踩地上的脚明显被刚才出其不意的一幕吓得站立不稳。想着不到几个小时它就会被宰下鸡头煮熟鸡肉摆在我们的饭桌上,恻隐之心涌上心头,一阵犹豫,父亲在后面催促,别让它跑呢!我回过神来又用神器扑了几回,次次都是扑了个空,情急之下,也许它认为此时家是最安全的,突然怕打翅膀快步奔向竹桥,绕步另一座竹桥回了鸡圈。父亲紧跟着过来了,吩咐我赶快拦它进鸡棚,进鸡棚就跑不掉了,我和父亲配合默契兵分二路左右夹攻把它赶进了棚内,棚是父亲用竹竿搭起来的足有三米长,上面盖了废弃广告布,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谷糠,原本鸡在谷糠上睡觉既干净又暖和,可鸡最不讲究卫生,谷糠里全都是鸡拉的粪。这时父亲拿过竹篾筐说“你进去,我在外面守着。”要我进去抓鸡吗?这是不是存心刁难啊!我委屈得差点哭出来,低头看看棚内的谷糠,鸡粪的气味扑鼻而来,父命难违,母亲不在身边,眼看暂时没有支援的力量,我无奈硬着头皮一手拿着神器一手捏着鼻子猫腰移步向内,脚上踩着软绵绵的谷糠,谷糠里夹杂着鸡粪,鸡歇在最里面的一根竹竿上,眼睛骨碌碌地瞪着我,淡定的神态好似在酝酿下一个逃跑的计划,我索性扔了神器,瞄准鸡的方向, 然后闭上眼睛别过头像捉迷藏一样一手胡抓而去,鸡又一声鸣叫挣脱了,我睁开眼睛,手里满满一把鸡毛,谷糠在它的怕打下四处飞扬,头上,身上,脚上飞满了粘粪的谷糠,刚才对鸡的怜悯之心顷刻全无,换之对它的无限憎恨。恨不得对它千刀万剐,这时父亲在外头喊我:“快来!快来!”只见他一手按住竹篾筐,另一只手已压住了撞在篾筐上的鸡,我顾不了身上的粪,迅速过去抓住鸡的两只翅膀拎起来,快速钻出鸡棚,落下慢吞吞的父亲飞奔回家,赶到母亲跟前邀功“快点拿去,臭死了,我要换衣服去。”母亲正在剥香榧壳,伸出一只手说:“给我扣一下,有没有鸡蛋。”……啊!从小目睹过多少次母亲扣鸡屁股摸鸡蛋的模样,虽然很好奇,是用几颗手指头摸的?摸到的蛋是怎么样的?一想起鸡屁股就恶心。打死我也不摸,母亲在鸡的屁股里扣了一会,脱口说:“快放了它,明天有一个鸡蛋会生的。”</p> <p class="ql-block"> 鸡呀鸡,早知你明天会下蛋,何必让我进鸡棚抓你呢!抓得你心惊肉跳,抓得我痛苦不堪,一颗蛋夺回了你的命。一颗蛋夺走了我到手的美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