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接下来的戏演什么?吃和喝结束了,自然就是玩和乐了。吃与喝同时进行,玩和乐也是一个事儿,在玩中取乐,乐在其中。要说玩的项目,那就复杂了,我们打过麻将,也打过扑克,四个人会有五种以上的想法,打这个输了就换那个。各地麻将打法不同,扑克也有三打一、斗地主等不同玩法,另外还有筹码的大小,在开玩之前必须说明白。不然四个人三个酒蒙子,不清醒加上输了钱假装糊涂,一会儿就得干起来,一干起来往往就黄摊了,这是多年聚会经常发生的事。</p><p class="ql-block">为了防患于未然,也总结多年的经验教训,在开玩之前,李处长都要朗读一张打牌规则纸条。这张纸条是历年打牌过程中,经过多次打闹、黄摊、意见分歧之后,大家平静下来形成共识,而达成的一个具有约束性的纪律“文件"。通报文件过后,打牌活动才正式开始。一般情况下,刚开始的阶段,受文件规则制约,牌局还比较平稳,打牌、要牌、上钱都很正常。但好景不长,一旦出现爆点,有大额的输赢,往往就会出现耍赖现象,不付钱,大声争吵、训斥,干得脸红脖子粗,直到散朝。没办法,就又得把小纸条拿出来,针对出现的情况,找出哪条哪款对应规则通报一下。好说歹说,有时还需要女神出面调解相劝,才能把四个人重新拢到一起,恢复局面继续打牌。</p><p class="ql-block">说来也怪,本人平时在家从不打麻将,也很少打扑克,而李处长和肖营长常常光顾小区的麻将馆,自称是馆里的人,李部长也自称为哈市才子,但每年打牌我基本上都赢。</p><p class="ql-block">有一年,又是我赢,并且其他三家牌友都输钱,我为此沾沾自喜,好吃好喝还赢钱,暗自庆幸自己手壮运气佳。我正沉浸在无比喜悦当中,突然一员女将冲到我的面前,“把赢的钱交出来,不能带走!”老伴凶神恶煞般地大声呵斥,二姐也在一旁助威:“把钱退回来,自己家人玩牌,只是娱乐,不能有输赢”。三姐和小妹也暗中提醒三位输家统计所输的钱数。一时间我仿佛是大家的敌人,成为被威逼的对象,面临着一种不退钱誓不罢休的局势。我心里好委屈呀,几天来日夜奋战、苦熬甘休、绞尽脑汁,头发都熬白了好几根,才赢了点钱,我容易吗?现在就要拱手还给人家,我心有不甘呀。但转念一想,几天来自己啥活不干,吃得好,住得好,玩得快活,还揣走人家的钱,也确实不地道。这样一想心就软了,还是退钱吧。</p><p class="ql-block">但退钱可以,却不能便宜了这三个“面瓜"。我于是表态:“退可以,但这钱也不是我抢来的,是靠智力包括体力赢来的。你们输,说明你们弱智,技不如人。如果到我面前说‘我服了’三个字,就可以退钱”。面对我这多少有点儿侮辱人的要求,开始时三位“老面"都不好意思,但扛不住钱的诱惑,沉默没多久,李部长勇敢的走到我面前,高声说道:“我服了",立刻引起了满堂哄笑。但笑归笑,人家知识务,不吃眼前亏,钱终于到手了。看到李部长拿到了钱,肖营长在革命军队中建立的坚强意志开始动摇,在众人的劝导下,也到我面前小声嘀咕后,把钱要了回去。只有人家李处长,不管大家怎么劝,绝不动摇,不改英雄本色,真不愧为共产党员,没辜负党这么多年对他的培养,宁折不弯,就是不肯低头,嘴上一点儿也没表露出要钱的意思。我心想,想要钱嘴还硬,没门。但李处长不经意间的一丝企盼眼光,还是被我察觉到了,原来他只是表面坚强,实际上心里也想把钱要回去。于是,我想继续与他周旋,直到他服软。但没等到他服软,我却先服了。因为我想到了来绥化,没少吃人家李处长的蒸肘花,俗话说“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我属于吃人家的,嘴也软了:“不和你一般见识,不差你一人了”,就把李处长的钱也退给了他,也算还个吃肘花的人情。</p><p class="ql-block">几天吃喝玩乐的戏演完了,眨眼间就要到了打道回府的时间。在踏上归途之前,还有一出大戏要上演,这出戏的名字叫家庭研讨会。会议的主持人是二姐,她是四姐妹中最年长的,也是最有威望的,还坐拥主场之利,由她主持这样的会议非她莫属。</p><p class="ql-block">会议的内容,是针对一年来各家庭出现的家庭矛盾进行研讨与调解。为保证会议秩序,会议会选在人员齐整且情绪平稳的时候召开(不能选在喝酒时或酒后)。</p><p class="ql-block">会议开始,一般都是四姐妹首先控诉一年来遭受的不公平待遇及所受的苦难,矛头直指我们四连襟。往往在控诉过程中,有个别男当事人按捺不住火气予以回击,此时二姐则发挥主持人的权威,厉声及时制止,维持会场秩序。只有等四姐妹全部控诉完毕,我们这可怜的四兄弟才允许辩护,但不管如何辩护,都会遭到四姐妹的合力围攻,她们声泪俱下地边哭边诉,令我们四位大男子无地自容。</p><p class="ql-block">堂堂一个李处长,平时在单位吆五喝六,好不威风,面对四姐妹的步步紧逼,他勇敢的挺身而出,舌战群儒。但怎奈人单力薄寡不敌众,几个回合便败下阵来。肖营长见形势不妙立刻拍马上阵,可这阵势毕竟不是战场,不能动手,只能动口。而他动口扯淡还在行,真的叨理就不擅长了,仅一个回合便败下阵来。只剩下李部长和我了,见单挑不好使,我俩一起冲上阵。别说靠着李部长多年干宣传的功底,加之我臭老九靠嘴皮子吃饭的本领,局势还真一时有所回转。但关键时刻二姐出场了,二姐在四姐妹中被尊称为“大姐大",二姐出马,一个顶俩,哐哐几句就把我俩全造没电了。到这时,我们四连襟就变成了万恶的四人帮,战局呈现出一边倒态势,家庭研讨会俨然变成了批斗会,我们四人已成为东北地区春节期间最可怜的人,任凭批斗声滔滔不绝入耳,那心情真如杜甫形容的“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p><p class="ql-block">当你读到这时,你一定会很同情我们这四个可怜虫,其实我写的确实有点过于夸张,怎么说我们也是他们家堂堂的姑爷子,况且又在春节欢庆期间,多少还是会留一些情面的。可话说回来,最初几年确实有些不适应,当过后证明,会议的确促进了家庭和睦和家族团结,这时的脸皮也由当初的冷一阵热一阵,白一阵红一阵变为后来的一片坦然,你一定会认为这是成熟了进步了,NO(不),是脸皮变厚了。</p><p class="ql-block">岁月推移,时光犹如一条奔腾不息的河流,奔腾向前不复回,但那些相聚绥化的美好记忆却永远不会逝去。如今,我们都已到了花甲之年,因子女异地工作、结婚,我们已有很多年没能到绥化重聚了。但每每想起当年回绥化的那些人、那些事儿,心中都泛起一片片快乐的涟漪,这涟漪仿佛就藏在心里,不断地向内心深处蔓延扩散而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