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叶垂思》《谷鹤一去不复返》

教书匠人

　　很长时间没有在《美篇》上写文章了，都有点莫生了。去年末到今年的疫情突然的大放开，终于击倒了我。在拼死的搏击后，又最终战胜了疫情挺过来了。遗憾的是我的好几位老友还是定格在了，那春暖花开的美好时节。

最近一段时间经常在网络上，看到一些关于曾经的敏感话题内容的文章，诸如由量子物理引发出来的一些关于玄学方面的问题、宇宙世界中有没有造物主的问题、在人类生活中有没有轮回转世的问题、中国的气功治病的问题，以及宗教信仰合理性的问题……其实，在我理解，只要不涉及现实国家政治层面的内容，都应该鼓励人们去探讨、去探求、去创新。尤其是量子力学发展起来以后，又给了人们科学研究和特异发现提供了很大的探索空间。由此我想到我曾经遇到过的一些不能理解的事情，在此记录下来以供朋友们作为谈资和探讨。

这篇文章我拟订的标题是：《谷鹤一去不复返》。

谷鹤不是山谷里的仙鹤，我说的是一个人，姓谷，名鹤。这个人有点“神”，和我们常人不一样，属于另类。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我在南开大学参加了多年的高考阅卷工作。一年，一位同事王亦庠老师对我说：“你们阅卷组里有一个叫谷鹤的老师，你可以认识一下。这个人有点‘神’，是个气功大师。他会看病，可以让他给你检查一下身体。”九十年代初，正是我身体不太好的时候，我正想找一位懂医的气功师给我检查检查。

那天我找到了谷鹤老师。谷老师看上去面目清瘦、红光焕发、白发飘逸、精神矍铄，善目修眉、言蔼心慈。从正面看这个人显得青春不老，从背后看过去确有点仙风道骨的气韵。我走上前说道：“谷老师，您好。我听说您会看病，您能不能为我检查一下？”谷老师很痛快地就答应了：“走，咱们到楼道。”于是我们俩人到了教学楼的楼道里。谷老师让我站到墙边，他站在我的面前，张开双手，手心对着我，从头到脚扫视了一边，没有说话。然后又重新从我的头部扫视，这时，我说话了：“谷老师，最近这两年我一直感觉我的心脏不太好。谷老师把手放在我的心脏前面，扫视了一会儿说：“我看你的心脏没问题。”然后他把手放在我的咽喉部位，沉了一会儿说：“你的咽喉部位有点毛病。”

“我的咽喉没有感觉有什么不适呀！”

“我看着有点东西，也看不太清。”

“您看我还有什么病症？”

“ 你的膝部有点问题。”

“关节炎？”

“有点骨质增生，别的没有什么大毛病。

我有点失望。觉得他说得那么轻淡、那么简单，反而让我觉得他有点是在走过场。心里暗想，他不像我的同事说得那么神，可能也是个虚张声势的气功师。



九十年代，正是中国气功兴盛喧闹的时期。当时社会上经常有一些气功大师讲座、气功大师治病的活动。天津著名的相声艺术家刘文亨老师，相声说得挺文气、挺儒雅，尤其是他的唱功，相声界称为柳活，很见功力，我很喜欢。我和刘文亨先生是邻居，当时正是他开始有病的时候。一天他邀我一起去天津人民体育馆，参加一个气功大师发功治病的大会。其实我对气功并不太了解，而且也不太相信。不过，碍于面子，我还是答应和他一起去了。同去的当然还有他的夫人，相声演员魏文亮的姐姐魏文华。我还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气功会。走进会场，只见会场几乎座无虚席，那真是人山人海，就连会场中央也几乎坐满了人。气功大师在会场中央圈了一块地方，设了一个高台。大会开始，气功大师让人们跟着他的气功发出的指令和气场，自由自在地，无拘无束地，大胆狂放地舒发自己的感觉和心中沉瘀的气息。说着气功大师开始做法、发功：全场的信徒就开始有了一些呼吸、吐气、长吁短叹的声响；慢慢地会场里形成了一个时而低沉、时而高亢地呼叫的大合唱；再进而有人开始哭泣、有人开始嚎叫、有人开始垂胸顿足；再进而会场里就变成了一片疯狂的、歇斯底里的波澜壮阔的海洋。我坐在那里怎么就没有一点感觉，难道我有病？人家为什么会那样激动、那么不可抑制。怎么我就一点也接受不到大师的气场。我左看右看，人们哭的、喊的、叫的、垂的，就差骂娘的了。这是怎么回事呢？

过了一段时间，会场上慢慢地平静下来了。这时有一位记者，通过关系，把刘文亨先生来到会场的消息，告诉了气功大师周围的工作人员。于是气功大师通过麦克风呼喊全场，请大家安静下来，下面请著名的相声表演艺术家刘文亨先生到会场中央来。于是魏文华老师推着刘文亨老师缓步走入会场。大师一见刘老师坐着轮椅车，就大声地喊道：“你让刘老师下来，你坐到车上去，让刘老师推着你！“全场顿时一片哗然。可知道，刘老师半身不遂已有一年多了，让他下车推着别人走？这时，只见刘文亨走下车来，真的推起了魏文华老师。气功大师又接着喊道：“请刘老师跑起来，围着我转！”刘文亨果真就跑了起来，围着气功大师转了起来。这时全场掌声雷动、呼声震天。有人带头大声呼喊：“让刘文亨老师站起来！”“让刘文亨老师重新走上舞台！”我当时心里也挺激动，但是并不疯狂的我想到更多的是，气功果真是那么灵验？为什么会那么灵验？我也真想找那么一位真正的气功大师能给我看看病。散会了，刘文亨自己走到了会场门口，突然回过头对他的夫人说：“快扶着我”，然后一屁股坐在了轮椅车上。我记忆中从此以后，再也没有看到刘文亨老师站起来过。

再回过头来接着说说谷鹤。虽然初次见面，回到学校和大家说起谷鹤，大家都想拜访拜访他。老师们约定了时间，可巧那天我有事，没有去成。他们拜访回来把谷鹤说得神乎其神。说有一次谷鹤老师去五台山，山上的主持正在召集僧人们坐场。主持说，今天有一位神仙要到咱们山上来，一会儿咱们到大殿前的石阶旁去迎接一下。这时就看到漫长的石阶路上，有一位白发长者缓步怡然拾阶而上，爬到最上面的台阶，向站在两侧的众僧人合十致意，这个人就是谷鹤先生。先生进入大殿，众僧归位念起了佛经。大家心照不宣，敢情谷鹤也知道自己是神仙下凡。谷先生还说什么，他每天打坐冥目，都能看到飘荡在四周空气中的魂灵，他还能和天上的神仙对话……我们听着感觉有点玄。

后来我慢慢地把谷鹤先生淡忘了。直到我退休了，病也接踵而至了。先是嗓子突然发不出声、说不出话了，好长时间，吃了好多清喉利咽的药也不管用。到医院做了喉镜一检查，大夫说我声带部位，室带肥厚，压住了声带。换句通俗的话说，就是假声带肥厚，压住了真声带。这需要手术治疗，把肥厚的地方去掉。结果做了个小型介入手术，说是小型手术，其实是大手术的待遇，需要全麻。又过了两年，腿也不行了。左膝关节疼痛，经常卡顿，一检查，左膝关节骨质增生，需要做一个小型介入手术，把增生的部位去掉，结果我又做了个膝关节手术。

直到这时我想起来，当年谷鹤先生在南大教学楼楼道里给我检查身体，就是说我咽部和膝部不太好，这话还真让他言中了。我和当年给我介绍谷先生的王老师说起这件事，他给我讲了一件谷先生更神的事。那年冬天，谷鹤先生来电话了，他说：“我要走了。”

“你去哪呀？”

“我是说，我要离开你们了！”

“是哦，你要到什么地方去呀？”

“我是说，我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别胡说了，你有病了？”

“现在还没有，我算出来的。”

“你又大‘神’了。好好活着，别胡思乱想！”

第二年春天，谷先生的夫人来电话了，说：“谷先生走了……”

谷先生走的时候的时候，正直中国法轮功被禁止，气功热潮也随之退温，一些所谓的气功大师也逐渐地销声匿迹的时候。我觉得气功这个东西，它只是一种潜藏于人体内部的气息和力量。这种功力，每个人都有，但是强弱不同。至于用气功给人治病，有的人可以接受，有的人则不能接受这种气场，我就属于那种不能接受的人。这种功力或许可以给某些人治某些病，而对另外的一些人则没有什么效力。这种能力，说上大天，它也只是人类身上众多潜能力的一种，它绝没有改天换地的本领。很多气功，发展到后来，就走入了歧途，多和人类社会中某些人所虚幻出来的神、鬼联系起来。而一但虚妄的东西碰上了现实主义，一准会碰得头破血流。更有甚者，有些气功大师居然和现实中最坚硬的政治基石去碰，那纯属是找死呢。谷先生是一个气功师，但他还没有来得及施展他的手脚，就被现实碰破了头。谷先生走了，他如果真是个神仙下凡，看来，他还得再修行一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