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蜜情伤

亦余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文/亦余</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图/网络 </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和钟丽的深交在那特殊的历史时期,共同的境遇走到了一起。</p><p class="ql-block">我们曾风华正茂,我们曾是人人羡慕的红五类,我们又都在一夜间成了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的女儿。</p><p class="ql-block">时光荏苒,沧海桑田,当年芳华少女,如今已是古稀。每每忆及过往,慨叹唏嘘。交往甚密的朋友,走着走着,有的成为陌路,有的情谊愈深。取决的不是缘,而是情的纯。</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俩第一次共事是在文化大革命初,押送异地的在逃人员返乡。一个出身资本家的上海人,毕业没有参加工作,靠家中存款利息生活,这在当时就是不劳而获,据他讲是到北方玩玩。我俩负责把他押回原籍。</p><p class="ql-block">北京中转,住在某中学。学生要打他,我上前解释:“这个人是刚毕业的学生,上海某派出所需要他回去帮助调查,若打坏了我们没法交差。”钟丽说:“对,对。”他们看我俩戴着红卫兵袖章,又看了我们带的介绍信,放过了这个人。</p><p class="ql-block">告别了含着感激目光的那个人,上海交差后马上返程。沿途满满的江南风光,卧在稻田里的水牛,村庄里一间间坡顶的茅草屋。望着飞驰而过的窗外景,高兴而激动,她低声啍起歌剧《江姐》里的歌曲,我俩谈论着祖国的未来,心中的使命感油然而生。</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上海回来后,我在学校,她到了宣传队。那时的我们,热情澎湃,血气方刚。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无暇相聚。</p><p class="ql-block">意外降临,我和她的父亲,先后成了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顿时陷入茫然,一切乱了方寸。她的父母被迁到了外地,市里再也没了亲人。从此成了我家的常客,只要她来,我妈必定包肉馅饺子,妈的饺子出了名的好吃。</p><p class="ql-block">田野里,山顶上,我们常去幽僻的地方。一坐几小时,仰望星空,倾述心曲。虽然对有些事情想不明白,但丝毫没有动摇过革命的热情,因为我们的血管里,流淌着革命老一辈的热血。那时,我们是无话不谈的闺蜜。</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六八年春,毕业分配,我们到了各自的学校,当时父辈的问题还没有结论,我们处境艰辛。</p><p class="ql-block">同事的疏远,学生的恶作剧,刺痛着原本骄傲的心。课余时,我俩聚在宿舍里,一起聊天,一起备课,互相鼓励前行。逆境中,没有退缩,工作成为生活的主题;逆境中,没有颓废,彼此的心贴得更近。</p><p class="ql-block">终于盼到了父亲们的解放,从此我们没了包袱,轻装前进,在学校这片天地里,辛勤耕耘。结婚生子后,我俩又大学同桌共读,虽然忙忙碌碌,却丝毫不影响彼此的关心,不影响时常的相聚。我们的闺蜜情,同学中尽人皆知。</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经历了父亲的境遇,我的专注全放在了业务上。寒暑假,节假日,从早到晚,呆在办公室,钻业务,饱览群书,充实着理论;爬格子,数百万字,提高着水平。在国内省内著名出版社,先后出版了几套业务专著。十多年参加省内国家级考试的各项工作,也算得上小有成就。</p><p class="ql-block">人各有志,大学毕业搞了几年专业之后,钟丽走上了仕途之路,在一所小学校里任职。一天午后,她敲开我家门直接躺到床上,说同领导喝酒,现在很难受,看样子是醉了,我看不惯这样的应酬。不久她就调到了我校。</p><p class="ql-block">秋季学校运动会,钟丽告诉我,她同前来参会的某市领导聊,提到当年我家的一些事,显然在向领导表示,她同我家的关系不一般。这个叔叔与我父亲在一起工作,父亲离休后,叔叔在市里主管文教公安系统。我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我不赞成这样的行事方式,我父母从不让我和他们共事的叔叔们谈论私家事。钟丽的做法让我隐约觉得,会影响到我俩感情的纯真。</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老校长退休,她从副职成了正职。许多老师知道我们的友情,对于别人的羡慕,我根本无所谓,连父辈都不依靠,更不想依靠谁。我钻研我的业务,她做她的官,追求不同而已。</p><p class="ql-block">我看不惯一些不良的社会风气,我不喜欢靠走上层路线升职,更看不惯官场的请客送礼,权钱交易。父辈严于律己的清廉党风,已然被一些新贵所亵渎。改变不了的起码自己不跟风,省高中毕业会考我担任省级巡视员,巡视同各市县官员打交道中,时时警示着自己。</p><p class="ql-block">随着时间的推移,对事情的看法,我们之间少了共识,多了分歧。向她反映群众的意见,却说我不顾大局。她已多年脱离了课堂教学,却不顾评职称的要求,以教师身份参评,与一线的教师争特级。她用公款,长期在学校对面的高级宾馆开了一间房,一个中学校长,有这必要吗?早晨上班,去学校的路上相遇,我问她为什么没坐车,她说,打了一夜麻将,刚从桥东的宾馆过来。又不是节假日,就这样的状态上班?看着她满脸的疲惫,突然觉得陌生,当年的她已然远去,彼此拉开了心的距离。</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她女儿结婚,到教育局送请柬。见到在局里工作的同班同学十分冷淡,这个同学可是为她女儿随了礼金的,想是同学一般职员的身份吧。听到同学谈论此事,我无语,这还是共患难的姐妹吗?同学没有高低贵贱,不论何时都不该忘了同窗情谊。官服加身,真的能让人发生改变?宰相朝内高高坐,乡野还有几个穷芳邻。人有多富贵,独独不能忘本真。</p><p class="ql-block">她上下班有专车,住在校外我校的宿舍里。一日雨后,老师们陆续下楼出发上班。陈娟和几个老师走在路旁,她也是钟丽的老同学,下雨路滑,道路积水,她的车从泥水中驰过,溅了陈娟一腿泥,更何况陈娟的腿不好还坚持上班,是个尽职尽责的骨干教师。此情此景真是寒了老同学的心。特殊天气关心一下老师,讲公德开慢点有损身份吗?</p><p class="ql-block">于我,有几件事更是出乎意外,不谈什么闺蜜,连同事般的对待尚不可得,只为了标榜她自己没有私心。情迷离,伤透了心,至今不想提。</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当交往中增加了功利,当感情中掺杂了私心,一切人际间的往来,渐行渐远,难回初心。</p><p class="ql-block">退休了,头上的官环褪去,身边没有了热拥人,在职时冷了老同学们的情,过往的闺蜜伤了心。没有了退休后的共甜蜜,如今各东西。修补不回的残景,凄凄惨惨戚戚。期盼后来人,“只能共患难,不能同富贵”不再一语成真。</p><p class="ql-block">功名利禄终有尽,荣华富贵化烟飞。友无贵贱,真心是金,若要相处久远,惟有至真至纯……</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