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回忆(二)道岔子大队

济南老梁

<p class="ql-block">  今年的9月28日是我下乡插队55周年。自从退休后,每到这一天,我都要端起小酒自斟自饮的庆祝一番,回想那些难已忘怀的往事,细细的品味人生走入社会的第一步。</p><p class="ql-block"> 记得下乡插队之时,正赶上秋收开始,那一年是个大丰收之年,大地里的高粮红彤彤的一片,谷穗压弯了腰,苞米棒子一尺多长,望着一片丰收的景象,社员们都是喜气洋洋。在那个高喊革命口号充满激情的年代,丰收的景象也感染了我们这群下乡知青,急切的想在这秋收时节来证明自己,以实际行动来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敎育。</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就跟着社员一起收割高粮,地里的高粮桔杆足有三米多高,每人占七条垅。先用一条胳膊搂着七、八棵高粮在怀里,一手拿镰刀割,把割的高粮捆成小梱,整齐的码在地里,怀里的高粮是头重脚轻晃晃悠悠,割了不一会就气喘吁吁,渐渐的被社员拉了下来。那时虽然身体还没有长成,但还是年轻气盛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头,待到地头天色已黑了。劳作一天,晚饭后是倒头就睡,睡梦中又被喊醒,睁眼一看只是早上5点多钟,赶紧爬起来草草洗漱吃过早饭,随着下地的社员一起再进行一天繁重的劳作。</p><p class="ql-block"> 几天的秋收劳作,我们几个是疲惫不堪,幸亏生产队是人多地少(人均只有一亩多地),时间不长总算是挺了下来。高粮收割完后,收苞米、谷子、大豆和其它庄稼就轻松了不少。庄稼收割后都要放在田间晾晒几天,只割下高粮穗头和苞米棒子拉到场院上堆砌起来,待大地上冻后在进行脱粒,高粮和苞米秸秆晾干后用大车直接拉到村里,按人口分给各户,做为一年烧火做饭的柴火。</p><p class="ql-block">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道岔子村在黄泥洼公社的东北方向,太子河南岸,为太子河、浑河的冲淤平原,土地相当的肥沃,大地里想找个石头是相当困难,只要太子河不涨大水,庄稼是年年丰收。我下乡的生产队也就是百十余户几百口人(自己揣测),人均土地一亩左右,那时生产队没有其它副业,社员全指望一年地里的收成。看着场院堆得像小山一样的粮食,大家是喜笑颜开,盼着生产队早日把一年的收入算下来,过年过节和婚丧嫁娶都指望这些。记得我们生产队在附近几个村庄里工分值算上中等,十分工值一元钱左右,每年上交公粮十八万斤是主要的收入,还要留足种子、大牲畜的口粮,和部分生产资料。社员的口粮虽然算做收入,但却从工分值中扣出,另外还要向国家交一定数额的农业裞。总之分到社员手里的钱是寥寥无几,既使这样,大家也是急切的盼望一年的收成早日兑现。</p><p class="ql-block"> 为了多打粮食,生产队主要的是种高产的大田作物,以苞米和高粮、大豆为主,还种一些谷子,种谷子并不是给社员当口粮,主要是要谷草喂马、骡一类的大牲畜,在辽中地区大牲畜是生产队的主要财富,耕田运输都少不了,看一个生产队富不富,马、骡的数量和状况是一个主要的标准。为此生产队还配有一个飼养员和一个专给大牲畜铡草的壮劳力,我平时最爱看二人给大牲畜铡谷草,一个送一个铡,俩人配合的相当默契,一人抱着一梱谷草一点点的往刀口送,前进的尺寸撑握的恰到好处,掌刀人使劲的将铡刀摁下,一个向前送,一个向下压,节奏感极强。只听嚓嚓声响,碎草向四周散去,如同天女散花一样,我是真正见识了"寸草铡三刀,没料也上膘"这句俗语。为保证大牲畜吃得好,还专门种一种叫稗子的作物,收成后炒熟磨碎当做香料和少量豆子高粮掺在谷草中喂马、骡。我们生产队的马、骡养的是毛管锃亮精神饱满,每当几挂大车套好牲畜,车老板策马扬鞭威风凛凛的走出生产队大院,我是羡慕极了。那时的愿望就是当一个车老板,可惜愿没有实现,遗憾终生。</p><p class="ql-block"> 在下乡以前,我们一直吃国有粮站销售的国库粮,那些粮食最少是库存二年以上的阵粮。下乡后第一个月是从黄泥洼公社领来的成品粮,第二个月就吃到当年秋收的新粮食。那时正是长身体之时,对饭香极度敏感,走到伙房几十米外就能闻到飘来的饭香,吃起饭来觉得口感相当的好,那种感受至今不能忘怀,自从离开道岔子后,再也没有吃到那么好吃的高粮米饭和苞米面大饼子了,想到此处不禁咽下几次口水,觉得满口余香犹在回味无穷。刚下乡时我身高不足1.7米,离开道岔子到鞍钢矿建公司检查身体时快到1.8米,二年半的时间我是长了近十厘米,腰也壮了,胳膊也粗了,浑身有使不完的劲,二百余斤的物体是抓起来就走,收、放自由,黑土地产出的粮食是真养人啊。</p><p class="ql-block"> 秋收后进入冬季,开始农业学大寨大搞农田基本建设,道岔子既不用修水渠也不用建梯田,生产队只能组织社员到太子河边挖淤泥。数九寒天北风劲吹,在河边上用钢钎和大锤撬开冰冻的淤泥块,装上马车运到田地里,待春天化冻后再分散开,一直干到腊月底才回家过年。</p><p class="ql-block"> 来年开春整理田地,先用镐头刨苞米和高粮的茬子,然后再把根须处的土敲掉,处理好后堆成堆,分给社员当柴火。这个活真是个体力活,庄稼越好根系越发达,泥土被紧紧的裹在茬子里,刨出来的茬子像足球一样大,不使气力刨不出来,气力小了也不能把裹在里面的泥土敲掉,每当快收工之时,是连渴带饿胳膊酸疼。</p><p class="ql-block"> 虽然如此,但对农村的各种事物充满了好奇,平时干那些繁重的农活一点也不排斥,还挺感兴趣,劳作的态度非常好,特别羡慕那些干各种农活又麻利又快又干净的人。因心有所向,一年后大地里一般的农活基本都能拿得起放的下了。由于本人劳动态度好,常常被指派干单独的活计。春耕时牵头牛拉磙子压垅台子,三遍锄后农活不紧张了,被派看秋,拿把镰刀围着生产队的地巡视,一直快到秋收,秋后打场时看场院。看场院白天睡觉,夜里拿着一根棍子围着场院巡视,整个场院就我自己,守着那么多的粮食,说实在的心总有点虚。抬头望着那长空中闪烁的群星,不时有一道道流星划过,心里也是一片茫然。长此以往还学会了观察星星的位置来判断时辰,来计算何时天亮,这也算长了知识。寂寞之时为了壮胆,也是为了今后能当上车老板练基本功,常常拿起赶大牲畜的鞭子练准头,鞭子使劲往装满粮食的麻袋上抽,甩的叭叭响,清脆的声音响彻夜空,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成就感。待打场完毕粮食归倉,我的鞭法练的是炉火纯青,甩出去的鞭子声音又凊又脆,是指哪打哪又狠又准,至今这个本事除了本人无人知晓,用武侠小说的说法,如同一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隐藏在民间,可惜一直没有等到再次露脸的机会。</p><p class="ql-block"> 老三届上山下乡是一个时代的印记,是文革时期的特殊政策,人数规模之大,涉及家庭之广,国内外影响之深是空前绝后绝无仅有,是共和国在那个特殊的时代赋予我们老三届的责任,我们是咬紧牙关挺起脊梁承担下来。苦、辣、酸、甜尽有,是、非曲直留给后人评之,但他给我们这一代人的印记是终身难忘。在道岔子二年半的时间是我的人生轨迹中很短的一段,但意义非凡,是我离开父母的呵护踏入社会的第一步。这一步非同小可,虽然是吃过苦受过累,但历练了我的意志,强壮了我的体魄。有了这段历练,让我终生受益,能在后来的事业拼搏中游韧有余,得心应手。</p><p class="ql-block">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古人诚不欺我。</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