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我去过的地方本来也不多,这些年更是历历可数。</p><p class="ql-block"> 偶尔回回临县老家,有时去太原或离石的大医院看看腿脚的疼痛,余下,最远不过相隔2.8公里处的中阳县医院,也只是两、三次。新时代可不搭理我的慢节奏,日新月异间飞速发展,周边的楼群愈来愈密集,楼层愈来愈高,我不只视觉范围愈来愈狭窄,没能力闯世界,生活圈子也愈来愈小。就连近些年来,层出不穷的贪官污吏不断受惩治的新形势下,我也只是从新闻图片上看到过久闻大名的几位,生活中一位都不曾遇'过。</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有时候也出去走走。遇上和我相似,外形就比较引人注目的同类群体,不约而同间双方都放慢脚步,相互绽开一见如故的笑容:“我身子不协调是脑梗所致,你的腿怎么啦?”</p><p class="ql-block"> “我车祸。”</p><p class="ql-block"> “什么时候?”</p><p class="ql-block"> 每逢此时,我都会第一百次、一千次、不厌其烦地重复着自己的大难不死,感染对方,也打动自己,劫后余生的庆幸随即取代了长时间闭门不出的郁闷。</p><p class="ql-block"> 2000年秋天那场意外的车祸之后,2002年开始,我终于坐起来了。可能床上呆太久,尝试着下地时,我双脚都没法儿放平,针灸和中药的辅助,又过半年,我终于会站了!那时才三十出头,对生命,也重新生出了自立的意念。</p><p class="ql-block"> 就在那一年,政府机关的一批工作人员忽然到家,问询记录一番后,关切地告诉我:“你安心练习走路吧,我们会帮你解决一些实际困难。”</p><p class="ql-block"> 2002年,作为下岗职工,我和我的孩子们便开始领取最低生活保障;</p><p class="ql-block"> 2003年,办理了残疾证;</p><p class="ql-block"> 2009年,康复过程中脚底伤痛的再次治疗,大部分医疗费用得到了补偿;</p><p class="ql-block"> 2012年,女儿上大学的费用有了政府资助;</p><p class="ql-block"> 2017年,儿子上大学的费用也有了政府资助;</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等等等等,每逢难友们相遇,大家都庆幸生逢盛世,失去劳动能力的我们仍可以衣食无忧;待身体状况能够学习劳动技能时,有专为弱势群体设立的培训机构,待有能力创业增加收入时,也有机会享用各项扶助政策,获得政府的资金资助,以及工商税务的免除,做好了还有各种奖牌的鼓励。</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不只经济上提供资助,行动上也提供温暖。</p><p class="ql-block"> 每逢提到近几年横行全球的新冠病毒,我都会想起特定时期里的那枚精致像章。那可是我成年后佩戴过的唯一一枚像章!</p><p class="ql-block"> 新冠病毒横行世界时,中阳百姓也频繁地做核酸检测。附近的检测点就有两三个,不管那个检测点,只要看到我的不便,维护秩序的管理人员都会把我搀扶到队伍的最前面。通常十人一组的检测程序,有时候看到我赶时间的脚步吃力了些,穿白衣服的小姑娘都会举棉签奔出帐篷为我做检测,“别慌!小心摔倒。”</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就在其中一个完成核酸检测后的时段,那位戴眼镜、着中山服、老干部模样的大叔在群众相对集中些的中兴广场,拿出那枚直径2cm、国旗红底色,居中毛主席头像,像下飞扬着的“为人民服务”——永不过时的政府观念字样,以及周边和背部,都闪烁着金色光辉的精致像章,举到了我的面前,“你愿意佩戴吗?”</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非常愿意。”</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正有满腹的感激之情无以言表,这些年,受到过政府以及不少有识之士许许多多的关爱,身边的残障朋友们也一样,国泰民安的大气候下我们丰衣足食,幸福指数越来越高。瞬间,我感觉心底的那份感激找到了根源。</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待老干部模样的大叔郑重其事比划着把像章挂在我左胸口5cm处,从那份一丝不苟的神情里,我感觉到了他对伟人的敬重,也明白了什么叫“民之所向”。</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忽然想起自己健康时的九十年代是个上公厕都收费的时代,好些年不出门了,在经济飞速发展的新世纪,这位大叔会不会是在做销售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多少钱呢?”我试探性的问道。</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不收钱的!这儿人多,我在传播一项宗旨意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大叔摇摇手,郑重声明后,又摸出一枚精巧的像章,走向下一位群众。</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哦,细细划点:那一天是2021年12月26日。如果不因为疫情防控,小县城里好多党员和群众都会在龙山的毛主席雕像前集合宣誓。他们胸前:都佩戴这枚像章。</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我的见识实在太短浅了!衣食无忧的我网络上也看得到世界啊,记忆力减退也还认得大部分汉字。嘿嘿,今年夏天还做过一个梦呢!梦见中阳县元代的大才子刘致特意前来,欲为我指点迷津,“你追不上新时代,但可以看看历史啊!要写文章,你应该懂点诗词以及元曲。”</p><p class="ql-block"> “是啊!我都看不懂简单的诗词。”红着脸,我频频点头。</p><p class="ql-block"> “刘师长,该怎么入门呢?”急忙起身,意欲请教名师,梦里倒也没忘记称呼上的尊重。</p><p class="ql-block"> 可惜睁开眼睛,刘师长早已无影无踪。不过,倒是真的给我留下了两本书——《唐诗宋词元曲鉴赏辞典》、《刘致研究史料》。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翻过几次,劫没找到一丁点儿的灵感。</p><p class="ql-block"> 就在这个初秋,文学爱好者群里出现了一则关于中阳县文学协会长期免费开办文学培训班的通知:从学识修养和写作水平,……到风格与流派——文章情调和表达方式;共十个课题呢!其中也有我最渴望了解的一项:诗意生活——吟诗填词的学习课程。所列的三位讲师不仅都是中阳县高级教师,而且均为中华诗词学会会员。再细看招收对像,文学爱好者就可以报名,大喜过望,我立马报名。</p><p class="ql-block"> 开课那天,首先,台上的领导和老师以及台下的学生全体起立,唱响国歌,“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p><p class="ql-block"> “…… 我们万众一心……”感性的我在共同激进的乐调里,喉头一紧,泪珠儿有蹦出眼眶的冲动,也许有点儿病态吧,我连忙放低声音,使劲儿压回冲动,平心静气地融入成年后又一次拥有老师以及同学的小小欢喜。</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我的世界很小很小,但藏着许多感动和惊喜,便感觉刚刚好。</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