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学巨子张鹏翼（之二）

上官周美术馆 曹燮

理学巨子张鹏翼（之二）

为撰写《理学巨子张鹏翼》，癸卯初秋，笔者走访了一位芼荎老者、新泉文化人张汝莘先生。

张汝莘告诉笔者，张鹏翼（1633-1715）为明末清初新泉贡生，后来放弃举业，一边给门生授业，一边潜心研究起程朱理学，并践履程朱理学思想，早在康熙年间，他学术研究在汀州府所在地已经名气不小，只不过他并非朝堂之官员，而是民间学者，因此尽管学术根基很扎实，但官方对其重视度显然不够。虽然他过世后引起了朝廷的关注，于嘉庆十三年，京城曾委派官员到新泉征集其遗著，但后来征集的作品不知所踪。

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原新泉镇纪念馆副馆长张炳兴在乐江（杨家坊村）杨葆球（曾在民国时期任永定县长）后人家里，曾亲睹一本张鹏翼的著作《芝坛杂说》，至于杨家是否还有张鹏翼的其他作品，由于当时处于特殊时期，张炳兴也不便追问。时隔多时，当张炳兴意识到那本书的重要性，再回到乐江杨家寻找时，杨葆球后人称，那本书已经找不到了，张炳兴为此感到十分惋惜，那是他此生与张鹏翼遗著擦肩而过！张汝莘认为，造成如今张鹏翼作品难寻的主要有以下三个原因：

一是清代同治甲子年（1864年）太平军攻打连南三隘，曾逼迫新泉的富户上交银两，因所获银两达不到太平军所预期，他们便纵火焚毁了房舍，造成不少富户家中财产损失严重。二是民国十九年（1930年）五月，接连下几天的特大暴雨，新泉连南河段引发一场特大洪灾，导致当时连南河中的木船能从城门外直接撑到张氏家庙雨坪停靠，村民家中物品被洪水冲走无数，张鹏翼后人的房子遭到破坏，家中文物被水毁。这场大洪水给当地人造成重大财产损失。三是解放初期的一场火灾，把张鹏翼后人的房子的阁楼烧毁。据张汝莘了解，当时那幢木板房的阁楼上还堆放着不少雕版，那是其出版书籍的原刻版本，版蕊均为樟木或梨木制作加工而成，整个版面漆黑一片，提在手里沉甸甸的，上面刻了密密麻麻的文字。1951年，因火烧房子，家中祖上遗留的书籍几乎烧光，阁楼上的雕版大部分烧毁，完整保存下来的便已经少之又少。经历了上述三次遭遇天灾人祸和后来，加上后来的“文革”期间破“四旧”运动，如今张鹏翼后人手里，竟连一本祖上的遗著都找不到。

为寻找张鹏翼雕版印刷书籍的出处，笔者采访了连城四堡雕版印刷馆负责人吴德祥。吴德祥称，他曾整理过四堡出版过的书目，但没有发现张鹏翼的出版书目，他认为，张鹏翼的作品很可能在外地雕刻。那张鹏翼的作品到底由哪里刊刻的呢？

带着这个问题，笔者走访了数位新泉的张姓老者。他们的回答比较一致：当时是张鹏翼请外地刻工到新泉他家中刊刻的。

关于张鹏翼在当地是否还留下文章，笔者又获得了一些线索：据称，在庙前镇丰图村《邓氏族谱》、姑田镇元甲村的《蒋氏族谱》、宣和镇洋贝村的《巫氏族谱》，都有张鹏翼撰写的序言。于是笔者又马不停蹄地找到了《邓氏族谱》那篇序言。从序言获悉：张鹏翼外公为庙前（原属新泉）丰图村邓氏；而从姑田《蒋氏族谱》那篇序文里，笔者又获悉张鹏翼家族与蒋氏有姻亲关系。而在寻找宣和《巫氏族谱》序言的过程中得知，旧谱于文革期间破四旧时被火毁，序文也就灰飞烟灭了。癸卯岁末，笔者来到洋贝找到巫姓理事会负责人，对方称，他们的旧谱平时是封存的，任何人都不能私自打开，只有到年初三在祖屋行祭礼时方能打开，我用毛笔将张鹏翼三个字写在红纸条上，交待对方一定要留意，如找到了，帮忙拍图转发给我，结果不知否对方忙到忘了，还是别的原因，询问仍无着落。从已找到的两处族谱序文中，我们能寻出一些线索，为研究张鹏翼提供参考。

张鹏翼直系八代孙张某，曾任长汀县汽车站副站长，他留存的家谱有祖上所著之书目，但他委托人四处寻找，至今没有找到一本刊行的书籍。他们曾到长汀县文化局、图书馆、档案馆、方志办等文化相关部门寻找，但终究没有任何线索。另有文字记载，在清代嘉庆年间，汀州府有委派官员到新泉征集张鹏翼作品，但后来征集物件下落不明。张鹏翼后人曾委托福建省文化厅工作的作家傅翔到省图书馆寻找，也没有找到张鹏翼的相关书籍。

笔者还从张鹏翼的门生上下手，到上杭南阳镇寻找一位名叫黄丈（一川）的清代学者。张汝莘称，黄丈可能为如今南阳镇河坑村人，曾多次请轿夫到新泉接恩师张鹏翼前往讲学。恩师过世后，他在书院里供奉着两尊雕塑：一尊是朱熹，另一尊是张鹏翼。我和新泉文友张贵泉二话不说驱车赶到上杭县南阳镇，找到镇文化站一位负责人了解情况，但一时查找不到黄丈的相关资讯，查找《南阳镇志》人物部分，也只有近现代人物。当即，我向客家族谱馆邱甫田馆长询问黄丈的相关情况，邱甫田称，黄丈这个人物他没听说过，但知道张鹏翼曾为上杭文塔写过文章，那是一篇介绍文塔的堪舆文章，后被收录在《上杭县志》中。据称，那篇文章应是张鹏翼受康熙年间上杭县令蒋廷铨之邀而作。随后，他便将那篇文章转发给我。

后来，在文友丘甫田的帮助下，终于了解到黄一丈（即黄建中）为上杭通贤人，为张鹏翼最得意弟子。民国时期，上杭名儒丘复将其下列入名儒传中。

第二天，笔者又赶到姑田镇上堡村，找到了《姑田蒋氏族谱》里张鹏翼写的那篇序文。

从序言落款可知，张鹏翼家族与蒋少林（1595—1662）家有姻亲关系，因而落款有“同里眷弟鹏翼顿首”数字。同时从序文可见蒋少林公与其先前便熟悉，且是少林公延请张鹏翼前往教授。张鹏翼授课时，少林公也参加学习，此为张鹏翼三十岁之前的事情。族谱中有文字记载：“昼贸易，夜就塾。不数月，文理淹通。且蒙张阁下面书贻赠，遂悟迟五急之法。”在序文中可见“长正春字少林。为农之外求师于江南。大开纸厂。业赫号精极。闽广两省乡试卷札咸取资焉。遂致素封。”其四个儿子均有所成就，在序文中亦有详细情况：蒋少林公有十一孙，其中两个早逝，其余九个均为秀才。蒋少林长子大生，二子大崧，三子大芬随吴声作会同剿海盗，进驻台湾，后为泉州守备。四子大英为拔贡，任清流教谕。可见张鹏翼曾为亲戚蒋公家的私塾老师，且业绩颇佳。

在丰图《邓氏长泉窠族谱》序落款为：康熙三十八年（1699年）乙卯立冬日岁进士新泉外孙张鹏翼。可见张鹏翼母亲为丰图村人邓氏，而有些作者在文章中称郑氏有误。此序为其67岁时所作。据庙前丰图村老者介绍，张鹏翼曾受丰图村之邀，在那里的一家书院办过学馆，为当地培兰植桂，泽被山村。

近日天冷，笔者忙于整理四堡明代都察右副都御史马驯的有关文章，当我拥被坐在床上翻阅《马氏族谱》时，很快就昏昏欲睡，突然 “张鹏翼“三个字闪现在眼帘，顿时双眼为之一亮，里面正好有一篇张鹏翼写的《马驷波先生行状》，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我赶紧起床，连夜将文章拍下转换并句逗清楚，将它插进即将印刷的书中。

几经寻找，笔者又找到一首张鹏翼写的《游冠豸山》七言诗：

石势嵯峨豸作威，朝瞰绝顶散新晖。

文川曲曲涵金薤，古寺阴阴插翠微。

羽带云来山鹤隐，岩悬阁静野僧稀。

游人每踏丹霞级，树色岚光染客衣。

癸卯之冬汀州后学曹燮于冠豸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