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姥姥

借我一生

　　渐行渐远的岁月里，那些远去了的时光，因为温暖的亲情，闪亮而明媚。

—— 题记

　　姥姥离开我们至今已有二十年了，漫长的日子里，成长中，她的模样在我的记忆里却未曾减去丝毫。与妈妈那些忆苦思甜的闲谈中，总少不了她对我们的种种关怀与惦念。

谈及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我想，每个八零后都会感慨万千，回忆满满，清苦的日子里，那时的童年时光明净、悠然而纯真。坐在八零后末班车上的我，自然也少不了追忆小时光的那一份热忱。

从记事起，我就生活在姥姥家，她悉心的呵护与照料让幼小的我倍感温暖，也让我的整个童年时光快乐而无虑。记忆中的姥姥，总是绾着年代气息很重的别致发髻，每次梳好后，总少不了用黑色的网状发束罩住。一双小巧的“三寸金莲”轻快地挪动着，她的鞋子只有一种颜色，那就是黑色，我从来没见过姥姥穿袜子，她只是用一块白色的布子将脚紧紧裹起来，后来长大后从妈妈那里才得知这叫作“裹脚布”。妈妈告诉我，姥姥的脚很特别，只能穿“特殊的袜子”。

姥姥家的房子在沟里边，其他的住户则散落在沟外边和土坡上。这是根据整个村子地势高低起伏命名而来的，那时候，盛夏时，我们几个常玩耍的小伙伴总喜欢活动于沟里和沟外之中，因为这里是住户、田地与果林最为集中的地方。那时候，田地间种植的农作物尤为丰富，有黍子、谷子、黄豆、蚕豆、胡萝卜等。我记得胡萝卜是我们当时最为钟爱的“小零食”。趁着大人某个午睡时，我们几个小伙伴“密谋”悄悄开溜出去，一路上跑跑停停，不一会儿就来到地里，我们私下约定，田埂上几个小伙伴负责把风，其余则一拥而上跑到地里，开始拔胡萝卜。每次都慌慌忙忙，把萝卜茎叶胡乱丢弃，有一次，有个小伙提议把这些茎叶收集起来放进他带的箩筐里，他要拿回去喂自家的小兔子，这正是由于这一次的疏忽，沿途的散落的和摆在大人们眼前的胡萝卜茎叶，使得秘密行动很快就暴露了。为此我们都不同程度的受到了惩罚。然而没消停几天，我们就迅速转移了阵地，趁着看守的果农回家吃饭的空档期，我们几个小孩跑到果林间，偷偷摘起了果子。在树阴凉处，吃着小果子，乘着习习凉风，美滋滋的。果农一来，我们撒腿就跑，有几次，果农领着一条狗边追边喊叫，“再来偷果子我就放狗咬你们”。有了这几次后的恐吓，好几天，以至于我们都不敢再去那里了。

在这些被迫“闲暇”的日子里，我们都在自家的地里“祸害”，放眼望去，大片的蚕豆正长势旺盛，夹果肥厚,翠绿色的外表附着着一层细细的绒毛，我一个跟头扎进密密的蚕豆地里，边吃边摘，这时候，姥姥在背心外为我缝制的手工蓝色大兜派上了大用场，盛满蚕豆的肚兜鼓鼓地，好似肚子上长出了一个小皮球。有时候，我也邀请一些小伙伴来姥姥家的地里霍霍，为此姥爷常常责怪我，姥姥总是为我求情，有一次，几个大孩子也跟着闯进蚕豆地里，把脆嫩的蚕豆杆弄得东倒西歪，姥爷知道后十分恼火，那是他多少个日夜辛勤劳作的成果，就像是他的一个“孩子”一样。姥爷一把抓住我，扬言要揍我一顿，姥姥当即拦到前面，才使得我免受皮肉之苦。

当然，除了这些田间地头的“小零食”外，我们几个小伙伴还不忘寻找一些散落在大自然间的野生美味，其中最常吃的有地梢瓜、甜甘草、龙葵果和金樱子之类的，在欢闹的时光里，不觉间，金黄的落叶已厚厚地铺满田间的小径，这时一年之中最为欢愉的日子就要和我们挥手作别了。

当呼呼的西北风吹起，干瘪的草籽掩埋于大地。漫长而寒冷的冬季就真正到来了，这个时节，我们常常相约到外面的小河里溜冰，冰车是我们最为喜爱的玩具，有些手巧的大孩子也会做陀螺，说起陀螺的制作也不为复杂，找一块大小适中的圆木头，把一头削成三角状，然后用砂纸打磨光滑，在三角状的底端订一个图钉进去，一个简易陀螺就完成了。在冰上打陀螺十分有趣，当然也需要技巧。特别是陀螺在冰上最初如何平稳地旋转，极为考验玩陀螺者的本领。作为什么也没有的我，只能徒手滑冰，或者是一屁股蹲坐在冰坡上，两手向后一划，借助惯性一溜而下，也玩的不亦乐乎。只是没过一会儿，屁股那块的棉裤就湿漉漉的，冻屁股只能回家，回家后姥姥用是让我换下棉裤，给我盖上被子，把湿了的棉裤放在炉子旁慢慢烤干……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转眼间，我就到了上小学的年纪，告别姥姥家那片乐土后，回到自己家，有太多的不适应，感觉自己想一个客人，只是待几天还会回去的。有一阵，我变得不爱说话，也不爱和孩子们结伴玩耍。那时候，交通与通讯并不方便，有好长一段时间，我感觉和姥姥之间隔着千山万水，不能跨越。思念的心一刻也未从停止过……直到第二年的夏天，姥姥托人送来了一袋水蜜桃和一个熏猪蹄，那个帮忙捎东西的人是我们村东头的新媳妇，刚从姥姥村嫁到我们村不久，她告诉我们，这些东西是舅舅们孝敬姥姥的，她自己舍不得吃，让她捎来给我吃，为了防止食物变坏，姥姥硬是在地窖里放了好几天，在村里打听了几日，赶上新媳妇回婆家时，顺便给我捎来。拿到姥姥捎来的好吃的，我高兴坏了，央求着妈妈暑假带我去姥姥家。

到后来，我稍长大些，家境依然很困难，每次从姥姥家回来，她都会给我们拿一大堆吃的东西，期间也不忘时不时的托人捎一些吃的用的东西来，这种接济与惦念从未间断过，后来家里光景好了些，准备反补姥姥恩德的时候，她却得了半身不遂，没几年就故去了，现如今，虽然姥姥离开了，可是我们依旧十分想念她，每年上坟时，在她的坟头我们都会诉说那一份不变的思念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