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走廊之梦》雅尼

李晓东

哲学关心的无非几个大问题，今天我要借雅尼的音乐谈中国是怎么来的，地理如何决定了中国命运。以及河西走廊如何影响了华夏的文明。

中央电视台要拍摄河西走廊的电视片，请雅尼作曲。下面是第一集的优酷画面

　　雅尼为来紫禁城开音乐会特意为中国作曲。其中夜莺非常好听，他使用了中国乐器竹笛。这次他用了另一个有一千五百年历史的古老的乐器。

都都克一般指嘟嘟克笛。嘟嘟克（Duduk），是亚美尼亚的传统民族乐器，也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双簧气鸣乐器之一。它曾流传到波斯、阿塞拜疆、中东等其它地区。嘟嘟克笛音色较为温暖，柔和，略带鼻音，被运用在民谣和舞曲音乐中。

人类的音乐是如何起源的？这是我几年来思考的问题。据考古发现，人类最早的乐器是骨笛，八千年前就有了。直到现在新疆还有做骨笛的习俗。

雅尼《河西走廊之梦》

舞台晚会版：看见张骞缓缓走来我泪奔，像是看见老朋友

对古老中国知道越多，就越在音乐里感叹。余秋雨写到：我们一直偎依它、吮吸它，却又埋怨它、轻视它、责斥它。它花了几千年的目光脚力走出了一条路，我们常常嘲笑它为何不走另外一条。它好不容易在沧海横流之中保住了-份家业、一份名誉、一份尊严，我们常常轻率地说保住这些干什么。我们娇宠张狂，一会儿嫌它皱纹太多，一会儿嫌它脸色不好，这次离开它远远近近看了一圈，终于吃惊，终于惭愧，终于懊恼。

外国人演奏嘟嘟克

今天我打算介绍这段音乐的同时讲一下河西走廊和中国命运。

我退休前，全国各地开庭去过不少地方，但我一般都是下车就进法院，然后就上车回辽宁。我发现全国各地差别不大，一路的风景也都类似，大多是农田，偶尔路过城镇。但去了几次新疆路过河西走廊却让我兴奋。走廊最窄处，南面是连绵雪山，北面也是山，铁路边却大段的无人区，戈壁里火车走了一天也不见人影。

地理是子宫，孕育历史。所以我今天主要说河西走廊的地理如何来的，如何影响了历史。

　　河西走廊位于黄河西边所以叫河西。地形非常狭窄故叫走廊。它在甘肃省西北方向。看中国地图你会发现甘肃省的形状最特殊，中间细长两头大，只有看懂地形图才能理解甘肃省的地图为何如此形状。

甘肃的地图形状还和文化有关，河西走廊很多时期是汉人统治。南面的青藏高原和北面的蒙古高原都不是汉人的。

所谓丝绸之路在河西走廊西边有三条路，但都要汇聚在河西走廊，然后到达中原。现在审视古老的走廊满心感慨。读了我下面的长文或许才能懂得雅尼的音乐为什么这般沧桑和呜咽。

　　河西走廊非常狭窄是因为北面是蒙古高原，南面是青藏高原，都不适合人类走过去。所以，古人要想从中原走到新疆，走到欧洲，或去印度取经，都要经过这个走廊。唐僧直接翻阅喜马拉雅到印度是走不过去的。所以他们的路叫西行。

还有个事情很重要，河西走廊里有绿色植物，有水。古人总不能带上太多的吃喝上路。但游牧民族好些，他们多带点战马，必要时杀马充饥，还可以走到哪里就抢到哪里。所以他们加上高科技攻城技术能一直杀到欧洲。

河西走廊学了蒙古人，就地种地，解决了长途运输粮食的困难。据说，当年只有六十分之一的粮食能到前线，其余的都让运粮人吃了。

　　河西走廊的东部是黄土高原。这里是地球最大片的黄土地，它是千万年西北来的沙尘暴堆积而成。这导致中国最适合农业，几千年来，中国人从黄土高原发迹，逐渐占领中原和江南。

我们看整个中国地图，以中原和江南为核心的中国，一方面足够大，让古人总有天下观，但核心外又被封闭：北面是蒙古高原，降雨少，只能长草放牧。南面和东面是海，西面只有狭长的走廊通向异域，西南是青藏高原不太适合人类居住。所以，华夏大致和西方是隔离的，中国是封闭的。

这些地理特征决定中国是个大国，是个农业发达的文明。当然中国从秦汉开始就是统一大国还有个理由就是黄河的治理需要全国上下统一行动。

我们是大国有优点，比如可以集中办大事，比如造它几艘航母，发射几百个卫星。全国那么大，有旱就有涝。小日本来了，联大可以到西南办学。三国打仗人口锐减，百姓可以到河西走廊避难。就是扔原子弹总有炸不到的地方。大国内部统一市场货币，军队住边即可，内部警察管理等等。

大国也有缺点：管的严，活力不足。小国林立可以互相监督有民主，大国专制，皇帝一人说了算。

农业文明是看天吃饭也反对异类，反对创新。因为冬天之后还是春天，中国人关心脚下的土地和天上下雨的云。

中国不产生狭义的哲学，所以也不产生科学。但技术一直不错。我们做出指南针却不知道磁场，发明火药但不研究化学。就是老子也不敢为天下先。

人类有几大文明，都在地球北部的温带。在热带非洲，猿猴和人吃的不愁也就没有进步的动力。文明的发展需要点困难，但又不能太艰难。所以，一万年前全球最后一次冰川期结束，陆地河流出现，草木茂盛人类也开始了占领地球。古代的江南还不太适合古人耕种，那里的水需要治理才能变成水田，那里树木太多，砍伐的任务也太重。所以，苏东坡被贬到南方，到海南很辛苦啊。

　　再说的远点。

地球是活的。它不像太阳活动那样激烈，但内部是旋转的带金属的高温，所以产生磁场。岩浆是运动的，所以有火山。而月亮是凉透的石头，毫无声息。

地球内部热岩浆涌向外表，冷却后再沉入地核，这导致了陆地板块移动。移动速度比指甲长的还慢，但五亿年足可以改变全部陆地。

青藏高原的形成是南部的印度板块向北挤压顶起来的（中国的《山海经》里说中国的西部原来都是海）。根据地球板块漂移理论，在几亿年前，印度板块从非洲南部与南极之间分离，向东北方向前进，来到亚洲，顶起的喜马拉雅山，它世界最高但又最年轻。在两千多年前，丝绸之路刚刚打通的时候，新疆还没有现在这样干旱，罗布泊还有水。

所以，以后新疆会越来越干旱。现在喜马拉雅山还在升高（大约每两年长一毫米），估计升到万米的时候因为太重才会停止。

我年轻的时候看过一个电影叫《日本沉没》，也是说板块的运动让岛国消失。最后周总理慈悲，让残存的小日本坐火车来到这片隔壁定居。

90年代，我在外地下海经商。一天，我突然在《中国青年报》上看到了一个红旗河设想，要把喜马拉雅雪山融化的雪水引到新疆，内蒙。而青藏高原和四川的交接处依然地震频繁，红旗河能安全吗？

　　河西走廊的西段外就是阳关。所以，西出阳关就是西域，就无故人。阳关是汉人的最前哨。

阳关埋葬了那么多远道而来的士兵，很多人长期带家属居住这里，他们是古代最可爱的人，雅尼音乐的悠远和沉重就在这里。

霍去病就是在河西走廊的最狭窄叫乌鞘岭的地方一战成名。他的运动战启发了后来的伟大领袖。

阳关雪是我最喜欢的余秋雨散文，赵忠祥朗读的版本我当音乐听，不知不觉我的散文写作也受到余秋雨的影响。

　　纵观世界文明进步史，各个文化需要交流。

比如我们作为美食大国，中国人今天吃的很多东西都是外来的。

秦朝吃的粟还不是我们现在的小米，很难吃。玉米，土豆是南美来的，棉花是印度来的（棉字最早出现在印度来的和尚衣服上，叫木棉袈裟），糖也是先传到印度再进入中国。还有胡萝卜，西红柿，西瓜，花椒（古代叫香料）都是西域传过来的。

和异族有关的还有胡琴，胡笳十八拍，琵琶。

北方游牧民族反复侵略中原，但也给农业文明带来血性。大唐就是鲜卑人鲜卑人和汉人的结合。所以，最近一百年来东西方东西放的交流，战争，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中国人对于中西方文化的比较都成文人最重要话题。小日本比我们早走一步，它脱亚入欧居然领先了中国，直到今天国人还忘不了日本鬼子的罪恶，但日本前些年居然成了世界老二，就是最近日本人，我说的是日本国民骨子里的尚武精神还在作怪，日本还要打仗，他们对统一台湾要武力保护。

按照余秋雨的理论，华夏文明长寿的原因之一就是不远征。蒙古人打到过欧洲，但这不是华夏的事情。不过我们也征服过周边。越南朝鲜都是我们的附属，汉朝征服西域可说是侵略也可说是被动出击。

不远征是农业文明决定的。游牧民族就要杀抢，汉族地盘还有他们没有的东西，比如铁锅，茶。北方大旱的时候他们尤其要南下抢。

西方工业化后，中国的农业文明不堪一击。但未来不是西方的，中国文化因为更基础，所以不会完全消失。

世界向何处去？

　　丝绸之路出去的不仅有丝绸还有瓷器。一两千年前，整个人类都在农业文明阶段，所以中国最领先。我们出口的东西换不回来我们想要的，中国人只认白银，逼得欧洲没办法，他们出海发现了新大陆，当时还以为到了印度，管那里的人叫印第安。然后欧洲人在美洲打仗掠夺白银和金子。

　　新中国成立后，在朝鲜和美国打了一仗，结果整个西方对我们封锁，美国甚至建立了三个岛链，最近美国又在收拾我们。二十年前我在凤凰卫视的《世纪大讲堂》听到一个专家说，我们可以重新恢复丝绸之路，海上封锁我们，我们就向西发展，最后这成了国家战略，于是有了西部大开发，有了中欧班列。

　　河西走廊的意义还不仅这些。影响华夏的唯一正式宗教佛教就是西域经河西走廊进入中原的。

佛教不仅安慰了苦难的文盲百姓，也带来石刻雕像，极大的丰富了汉语词汇。

关于汉字有几点需要知晓：它起源于象形文字和甲骨文。中医，佛教和日本明治维新都输入了新词汇。

在三国等华夏动乱的时期，部分学者逃难到河西走廊，为中华民族保留了儒家文化的种子。中原平定后，他们返回长安，反哺华夏。

华夏民族的避难所很重要。比较世界其他文明几乎没有像我们这样数次大灭绝。改朝换代的战争少则损失三分之一，多则损失大半的人口。而史书很少记载这些。比如三国期间，统计人口最后只剩七分之一，其实是大多逃到深山或被隐匿起来。

在敦煌等地保留的石窟依然是最宝贵的文化遗产。秦朝考古发现的竹简很稀少，汉代的有八万，六万来至河西走廊。

下面是80年代喜多郎的作品